到极点。“你又不是没看过我更凶的样子。”
某些记忆片断闪过脑际,白睦琳扁了扁嘴,头,低下了,声音也软了。“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哟呵!这丫头吃错藥了吗?怎会这么“轻声细语”对他讲话?
下意识吞了口口水,熊初墨扒了扒黑发,瞪着她的发旋问道:“你还准备到哪儿去吗?”
“没啊。”用眼角偷觑他,怕他又突然发火。“我只想回家睡觉。”
“睡你个大头觉!”没来由地又扬起火气,见她委屈地咬了咬下唇,他不觉放低音量。“现在才十点多,不是才刚起床没多久,你就又想睡了?”
她胀红了脸,头垂得更低了,双瞳可疑地凝着他的大脚丫飘来飘去。“我、我昨晚没睡好。”
天!她说了谎,事实上是她根本睡不着!
蹙起眉,熊初墨不顾她的闪躲,硬是抬局她的下巴,果然在她眼眶下方发现淡黑色的阴影,顿时让他揪了下心。
微叹口气,他握住她暖热的小手,不发一词地拔开步伐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有点惊慌、有点失措,小脸上满是仓皇。“怎么,你今天不用拍戏吗?”
熊初墨没有回答,仅是加大步伐越走越快,令她不得不小跑步才跟得上他的大动作,而不至于跌跤。
“喂—你讲讲话好不好?”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惦惦啦!多嘴的女人!”
依稀记得,熊初墨最生气的一次,是哥哥们不带她去河堤边玩,而她要牛脾气硬是要跟,结果却失足掉到河堤里的那天;那时候她才十二岁,刚由小学六年级升上国一的那个暑假,天气热得吓人
“哥,快来,我们来放风筝。”手上拎着自制的风筝,白睦琳兴奋地跑在河堤上的最前端,边跑边分心地向后喊着远远落在她后方的大哥、二哥。“跑快一点啦!你们是属乌龟的吗?”
“后!你小心一点啦!”白睦尔以手背擦了擦额上豆大的汗粒,边说边望着河堤的另一头。“奇怪了,明明约好两点的说,大熊那家伙怎么还没出现?”
“哎呀,他一定会来的啦!只是不晓得他会从哪个地方冒出来而已。”白睦探拉起白色背心就往脸上招呼,在肚园附近留下一块汗渍。
那家伙每次都这样,总让人搞不清他会由哪个方向跑出来,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出没不定。
白睦尔指了指白睦探身上,已染上灰土及汗渍的区块。“喉你又用衣服擦汗了,不怕被老妈荆喔?”
黄苔后打孩子是附近出了名的狠,除了白睦琳因为同为雌性,较少被她“盯”上之外,顽皮的两兄弟三餐总少不了一道名菜竹笋炒肉丝。
“嗨哟!早就叫老妈别买这种死白的颜色,难看又容易脏,真是讨厌死了!”随意用手抹了两下才擦过汗渍的地方,料不到那个区块更黑了。“啊!你啊!”白睦尔翻翻白眼,受不了弟弟的耍宝。“没办法,老妈说白色的比较便宜啊,三件五十块还送一颗气气球。”
“什么东西还送气球?”熊初墨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熊熊吓到两个正在专心讨论的“白目”兄弟。
“后!惊系!”
“看吧!我就知道这家伙每次都这样。”
两兄弟横眉竖目地发着牢騒,没发现熊初墨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们身上,而是眯着眼望向河堤上远处的身影。“你妹也来啦?”
白睦尔无力地大叹一声。“唉没办法啊,叫她别跟又死爱跟。”
“就是爱哭搁爱跟路咩!”白睦探接着说道。
十七岁的眼已略具成熟地炯亮,他紧盯着河堤上奔跑的身影,语带责备地嘀咕了声。“你们怎么让她一个人跑那么远?”
“我们在这里等你啊。”白睦尔无辜地回道,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身后的妹妹。
哎哟,她就像匹野马一样,我们就算想管也管不住,总不能要我们拿条绳子把她绑起来吧?白睦探则是满嘴牢騒。
眼见她越跑越远,熊初墨不知怎地,心头隐隐泛起一抹强烈的不安;他用手掌圈住嘴巴,狠吸口气朝白睦琳的方向吼道:“小白目,别跑那么远!”
才刚让风筝飞扬到空中,在河堤上跑得正高兴的白睦琳,猛然听见那个爱闹她的“大熊哥哥”的吼叫,一时间没注意到堤防上凸起的石块,脚尖一勾,整个人失去平衡地倒向恰巧在修护的护栏。
“啊”凄厉的尖叫透过空气的流动,很快地传到三个大男生这一头,接下来便是一声清楚到不行的“噗通”声,直让三人的心脏提到喉头。
“阿琳!”
“啊!惨啊!”就在两兄弟尚不知该如何回应之际,只见一个黑影以凌风之姿扫向白睦琳落水的位置,另一个卟通声随之响起,动作之快几乎让人看不清楚。
“唔、救”白睦琳紧张地挥动手脚,手上还拎着自制的风筝。
河川的水好重,重得让她连抬头呼吸空气的力量都没有,只能无助地感到水波不断淹至她的口鼻,甚至不慎喝了好几口水,让她的喉咙好痛、泪水直流。
“哥救命”
呜她就要淹死在这从小玩到大的河水里了吗?可是她的风筝怎么办?她还玩不到两次唉
陡地一双有力的手臂顶一局她的下颚,让她的头顺利地浮出水面。即将窒息的她一接触到空气,就像个贪婪的饿死鬼般用力地将空气吸进肺部,让氧气维持在足以延续生命的标准。
“放轻松,别怕,我们很快就可以上岸了”架着她往河堤边游,熊初墨的心跳同她一般剧烈;在她掉落河里的那一瞬间,他也以为自己快要窒息了。
“大熊哥哥?”她努力地吸气、吐气,泪水模糊了她的眼,可是却感受到他已转为成人的低哑嗓音安抚了她的紧张,甚至忘了这个人正是平常最爱恶整她的熊初墨。“我的风筝”
“别理它!”粗鲁地挥开缠绕着她手臂的鱼线,那面画着大大笑脸的风筝嘲讽似地“仰天长啸”仿佛在和炽热的太阳比赛两者间的热情指数。
她的泪掉得更凶了,可这回不是为了不舒服而落泪,而是为了哀悼那只被大熊哥哥嫌弃的自制风筝。“不我要留着。”困难地捞住即将飘离的鱼线,她好不容易救到了她的风筝。
虽然这个风筝只得到美术老师上八十五分的评价,却是不擅劳作的她,生平第一个亲手做的风筝,因此特别有意义,她不能如此轻易地抛弃它。
熊初墨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再次挥开她手上的鱼线。“你疯了—.是你的命要紧,还是那个丑风筝要紧?”
“我!”咬了咬唇,两人的眼在空中交会。“当然是风筝要紧。”几经挣扎之后,她还是嗫嚅地说出、心里的话。
刹那间,河水的温度似乎升高不少,她明显地感受到他的手臂变得僵硬,脸上的表情也因水滴的流窜而显得有些狰狞
他生气了—.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她却能明白地感觉到狂炽的怒火!
好不容易游上岸,熊初墨将虚软的她丢向愣在岸边、张口结舌的两兄弟,却没有大发慈悲地为她捡回那只风筝。
“赶紧带她回去!”他扶着岸边的大石喘着气,一边命令呆滞的朋友领回他们的妹妹。“趁着白妈还没回来前快点回去,万”让她生病了,看你们怎么向白妈解释?”
黄苔后今天因为朋友住了院前去探病,所以这个时间还没回到家;要不是因为如此,两兄弟也不敢没报备就“偷跑”他们还是会忌惮母亲那根比水管还粗的藤条。
“喔。”架着白睦琳,白睦尔头一个回神。“那你呢?”
“我在这里坐一下。”他背着三人坐上大石头,连看他们一眼都懒。
白睦琳不安地在哥哥怀里扭动了下,白睦探这才猛地回神。“那你咧?你也全身湿答答”
“天气这么热,一下就干了。”他头也没回地丢出一句话。
两兄弟对看一眼,仍企图说服熊初墨离开河堤。“可是”
“别让我说第二次。”低沉的嗓音饱含威胁,却不愿让任何人瞧见他的表情。
两兄弟聪明地噤声不语,架着白睦琳准备回家。
白睦琳不安地回头看着大石上湿漉漉的背影,懵懂的她不知为何漾起心酸。
“大熊哥哥”
只见那背影微微一震!优硬的背脊挺得比之前还直。
“回去!”
结果那个午后,结束在熊初墨那复杂又理不清原因的低沉咆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