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杜御莆抱著她坐下“朔方军是禁军部队,哪里能随意调派?再说我们两方在京畿重地这么对峙下来,一定会惊扰圣安的!”
裘纱凌背过身子“反正不管!我罩巧儿罩定了,你如果不帮忙,明天就把我一起交给万俟那没人性的家伙吧!”
“宁巧儿是你什么人?”
“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姊妹。很亲很亲很亲的!”裘纱凌拉著他胸前的衣裳“求求你!如果连你都不肯帮忙,巧儿就走投无路了!”
杜御莆暗叹“带我去见宁巧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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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不其然,在余平的通风报信下,宁巧儿一行全躲进杜老夫人的斋堂里。
除了他原就认识的易梦仪跟他师兄,还有一名身著儒装的女子,跟护在她身后的彪形大汉。杜御莆心中微讶是脱逃已久的契丹王子!
他心事未形于色,朝娘亲点头致意“娘。”
宁巧儿走到他面前行礼“见过杜相爷,巧儿给您添麻烦了。”
宁巧儿长得温雅脱俗,无怪乎万俟傲为她倾心不已。
“巧儿姑娘,方才府外的事,你都知情了?”
“巧儿明白。巧儿待会就离开相国府,不会给您增加困扰的。”
裘纱凌定到宁巧儿身边,拉著她的手“我家相公岂是怕事之辈?你尽管留下来没关系!”
杜御莆睇了眼妻子,要她安静。温和的问:“巧儿姑娘可还有地方可以投靠?”
“有是有的,只是”
儒装女子接下她的话“此刻只怕万俟王爷早已在相国府外,布下天罗地网,杜相爷可有方法?”
杜御莆赞赏的望她一眼,这女子甚是聪颖,居然一眼就看出他有意相助。
“办法是有的,只是万俟傲要得到巧儿姑娘的意念甚坚,必要时恐怕会两败俱伤。”
“什么意思?”裘纱凌问。
“倘若万俟傲肆无忌惮地猛攻相国府,那是犯了造反大罪,即使他爵位在身,只怕仍将惹来滔天大祸,甚至性命不保”
宁巧儿踉跄一下。她不要他拿命来搏!她捣著胸口,闭上眼睛说:“唯有巧儿一死,才能换来平和落幕。”无奈上苍作弄,他浓烈的情,只有来生再还!
“巧儿!”裘纱凌拉著她的手,也红了眼眶“你怎么可以说这种傻话?”
“是啊,孩子,活著就有希望,怎么可以动了寻死的念头?这是佛家万万不容的孽障啊!”杜老夫人也劝著。
这些天来,跟深具佛缘的她聊得相当愉快,放开狭隘的门户观念,杜老夫人发现媳妇跟她的朋友,都是可爱又善良的小姑娘呢!
班袭豁然开朗“对!就是死,死了好!”“袭姊!”裘纱凌跺脚“连你也要巧儿去死喔?”
易梦仪机灵,一下子就想通班袭打的主意“袭姊的意思是让巧儿假死,对不?”
“可是这行得通吗?”杜老夫人有些担心“万一弄假成真可怎么好!”宁巧儿自己倒想得开“袭姊,如果能瞒过万俟傲,巧儿愿意以身试险。”横竖腹里没有孩子,活著已经没有希望,死了倒也百了。
班袭微笑摇头“险是不险,就是你虽然身体冰冷、全无气息、无法动弹,却可以听得见周遭人声,这样你还愿意尝试吗?”人最大的无奈就是听得见、说不出,空有感受却苦于无法表达!
易梦仪兴匆匆的问:“真的有这种使人假死的妙术?快做给我看!”
班袭笑笑,解释“我用针灸封住巧儿周身大穴,她会陷入深度昏迷,外观看起来与死人无异,但听得见声音,只是无法反应。”
裘纱凌还是不放心“会不会有危险啊?万一活不过来怎么办?”
“这封穴大法我只在小羊身上试过,半旬之后解穴,小羊与之前一般无异。”班袭望着宁巧儿说:“你真的愿意试试吗?”
“是啊,巧儿,你得想清楚啊!”杜老夫人忧心忡忡的叮咛。
宁巧儿环顾众人,给杜老夫人与纱凌安慰的一抹笑。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不是吗?”视线略过闷不作声的樊子天与郁干狂,轻轻为礼“多谢樊大哥与郁干大哥的帮助,巧儿铭感五内。”接著走到杜御莆面前“杜相爷,万俟傲骄蛮无礼,多有得罪之处,还请相爷海量,莫予追究。”
杜御莆颔首“本相明白。”他二人分明彼此有情,怎会闹到这步田地?
宁巧儿又对易梦仪说:“害你被万俟傲下令格杀,对不住。”说到最后语已哽咽。
易梦仪揽著她的肩安慰“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好道歉的!你忘了吗?咱们还拜过堂哩!”他逗她“难道你不相信袭姊?”
一番话逗得宁巧儿破涕为笑,转向班袭说:“袭姊,我准备好了。”
班袭点点头,对其他人说:“封穴针灸得褪下衣裳,各位请回避。”
易梦仪皮皮的说:“喂!好歹我也曾经是巧儿的夫婿,看看无妨吧!”
裘纱凌推著他往外走“走啦!你没听过非礼勿视喔!”
“慢著。”班袭说:“梦仪留下。”
嗄?裘纱凌瞪大眼“他是男的耶!”
杜老夫人忙把莽撞的媳妇拉到一边“班姑娘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用意。”
“封穴针灸耗力费神,梦仪练过武,可以帮忙。”
裘纱凄不服气地抗议“袭姊,我也练过武呀!”
易梦仪把她推到一旁“论武功,你不敌我;论巧手细心,你远逊于我,为了巧儿的安危,还是我来吧!”封穴大法耶!普天之下大概只有班袭懂得!即使会暴露身分,他也非要探探热闹。
“哼!”裘纱凌撇过头去,乖乖站到一旁。
纱帐内,宁巧儿轻声说:“袭姊,我褪好衣裳了。”
“好,我们开始吧!”
裘纱湲关上门扉。
屋外杜御莆沉稳依然,即使心里冒出许多疑问的泡泡,依然无碍于他的冷静。
樊子天则悄悄咧出笑嘴。班姑娘果然伶俐。
郁干狂双臂环胸,立在门前护卫,不让任何人扰了她。
宁巧儿与万俟傲分明情意相系,又怎会嫁与易梦仪?自从朝廷与契丹失和后,身为质子的郁干狂就过著逃亡的生涯,又怎会往相国府里藏?
一连串的问题纠纠葛葛,就连聪明的宰相都厘不清缘由。
是“情”字磨人吧!他恍然大悟,裘纱凌与宁巧儿、班袭之间的情谊,兜拢了各自为政、甚至为敌的男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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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纱凌先走出来,杜御莆心疼地擦擦她额际的汗。
“袭姊说得先布置好灵堂,否则万俟那家伙一定不会轻易相信的。”呼!看戏也是很累的!她光站在一旁看袭姊封穴就紧张得满身大汗,袭姊肯字更累!
他也早想到这层。杜御莆点头“已经让人去办了。”
裘纱凌懒懒的依偎在亲亲相公怀里“谢谢。”
“不客气。你还欠我一些解释。”杜御莆轻轻的提醒。
裘纱凌头皮传来麻意,身体一僵,直打哈哈“什什么解释啊?”
杜御莆揽著她,表面上夫妻情浓,实则桎梏她、不让她逃掉,他俯身在她耳边问:“譬如说,被朝廷通缉的契丹王子,为什么会出现在相国府里?”
郁干狂斜眼冷冷望他,继续面无表情的护在门前。
“哈哈这这个”裘纱凌思索不出好理由“来者是客,你总不会这么小气吧!”
他当然不想公事公办,否则这会儿禁军已经抓走郁干狂了。
杜御莆但笑不答“还有,我为相十余载,头一遭让人团团围住辟邸,”他轻笑,笑得裘纱凌头皮越来越麻、越来越麻。“夫人,”他好温柔好温柔的说:“方便给个解释吗?”
“呃!”能不能说不方便啊?裘纱凄肠枯思竭,正找不到理由脱身,恰巧乳娘抱著孩子过来。
“夫人,小少爷吵著要找你。”
裘纱凌赶紧挣脱他的怀抱,冲过去一把抱著儿子“儿子!娘的宝贝!娘也好想好想好想你喔!”她抱著儿子,像抱著免死金牌,一步步地往外走“娘瞧瞧你是不是尿湿了,来,咱们回房里喔!”
看见她若无其事地横著螃蟹步子往外走,杜御莆也不相拦。
和尚还跑得出庙吗?眼前最重要的是希望明日万俟傲见到宁巧儿的“尸体”后,能接受这个打击。杜御莆暗暗祈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