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我目前兼家教,一个月收入四千,扣掉房租,连生活费都不够,一定要另外找工作。”
明知不可能,邢双芸还是建议:“如果先跟你爸妈借钱”
“不要不要。”汪笙猛然摇头“这是我的事业,当然要靠自己来,我要工作存钱,慢慢累积资金。”
“我不懂,你真的这么想独立吗?”邢双芸好奇地偏着头。
“想啊,想得心好痛哦。”她顽皮地按着心口,佯作痛苦状,逗笑了邢双芸“我已经厌倦当我爸妈的小鲍主了,被保护得那么好,只有跟世界越来越脱节而已。”
“看来我只能祝你成功了。”她这好友太聪明,而聪明的人通常也自负,不容易听进别人的意见。
“别担心,我一定会成功的。”汪笙自信满满。
杏眼一转,她严肃地叮咛邢双芸:“等我工作稳定了,再邀你过来看看我一个人的“家”对了,记得绝对不要让我爸妈知道这件事,连我哥也不可以。你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就要保密哦。”说着,她伸出手“好朋友?”
邢双芸轻叹,伸手与她相握“好朋友。”
两人相视而笑,汪笙的笑脸燠发着喜悦,可邢双芸的微笑却带着无奈。
两只同样白净的手交握,汪笙忽然想到早上见到的那双骨节明显而修长的男人双手,忽然觉得女孩子的手好小
“啊,不然开花店也好!我学过插花,如果有用不完的花让我练习就好了,不过花店纪对不要养猫,还是养狗就好了”脑海中一时浮现那只骄傲至极的讨厌猫
青春真好啊!
邢双芸盯着沙发里满脑子美好幻想、笑容灿烂耀眼的少女,轻轻叹息。
奇怪,只差两岁,怎么她就不会有这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呢?
离家自立门户,当然一切都要自己来,也都要从零开始,不然怎么显得出“自立”的气魄?
所以汪笙只带了几件夏衣、简单的盥洗用具和一袋子书,就准备搬进那个小小火柴盒。
晚上八点,以编好的借口从家里脱身,汪笙又来到“矩阵花屋”
自动门上写着“单人雅房出租”的红条已经撕了,而征人的红条子还在,她对着它出神了一会儿,这才抿抿唇,踏入花店。
一进门,她就见到魏胥列站在工作台后整理满天星,而那只虎斑猫坐在一篓向日葵旁边。
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相互忍耐吧。她这样告诉自己。
绽开一个笑容,她打招呼说:“晚安,魏大哥。basara你也晚安。”
啊,离开家最心痛的就是不能带着爱犬一只成年的长毛牧羊犬要是住进她那小房间,八成会卡在床和书桌之间那只能走三步的通道,进退不得。
一人一猫很有默契地瞥她一眼,然后一个视线回到满天星上,一个则缩缩脖子,又把头向上仰,眼睛和鼻子同时瞪过来。
忍耐、忍耐汪笙不断地提醒自己,这是社会历练的第一步,容忍无礼的家伙。
她努力保持脸部僵硬的微笑线条,眼睛余光看见一个男人正从楼上走下来。
“你是”那男人打量了她几眼,忽而一笑“啊,你是今天要搬进来的汪笙汪小姐吧?你好,我是文仲练,也是你的室友。”
虽然他眼圈黑得像熊猫,但是笑容亲切,笑眯的眼显出好相处的脾气。
汪笙大方地与他握手,这回笑得自然“你好。”
要能跟魏胥列这种像个哑巴、又长了张棺材脸的家伙当室友,也非得是这种好人不可。
她故意笑得非常灿烂甜美,从眼角斜了魏胥列一眼。
无奈他还是目不斜视,专心整理着满天星。
放开手,文仲练转身走到桌边开始泡花茶,再从楼梯间拉了两把椅子过来,顿时占满花店里剩余的空间。
“我想魏一定还没跟你提起我。”他倒了杯花茶给她“我是夜猫子,白天都在睡觉,下午才起来,因此花店白逃卩半都是魏在照顾。我跟魏念研究所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人很好的,只是对陌生人比较生疏,以后大家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他这人的优点。”他拍拍魏胥列的肩头。
文仲练接着开始介绍这个地方“我们这里二楼是电脑工作室,一楼是花店。花店是我研究所毕业以后从家里继承的,不过我念的是资工系,还是想学以致用,所以才把二楼租下来,和魏成立工作室。
“除了接一些写程式、做网页的case之外,目前也在写一套游戏软体,现在已经接近完成阶段,很快就可以上市了。”说到这里,他脸上难掩雀跃的神色,像个骄傲的母亲。
“那就先恭喜你大赚一笔啦。”虽然自家开电脑公司,不过汪笙对电脑从没什么好感,接触也不多。
“哈哈,我们是很需要多赚点钱,最近景气不好,花店生意也比较差,工作室收入有限,生活不太好过呢。幸好魏拉了不少case来做,多亏有他,不然我们的收支大概在上个月就出现赤字了,花店也是,白天都靠他在经营”
文仲练话匣子一开就关不起来,饶是汪笙自己也爱讲话,也几乎都只有听的份。
其实她不觉得烦,倒是更同情他了,想必他整天对着魏胥列这个在也等于不在的好友、室友兼事业伙伴,只有无聊到想尖叫的地步,现在她来了,自然巴着讲个不停。
不过,听文仲练的语气,汪笙察觉他对魏胥列有很大的歉意,总觉得自己做的事太少,让好友太过操劳,言语间还不时搂搂魏胥列的肩,而他却始终没什么反应,也不闪避。
这情形一、两次还好,可四、五次之后,不免让汪笙心生疑窦这两个男人之间怪怪的,尤其魏胥列连跟她握个手都不愿意,可是被“好友”搂搂抱抱倒是处之泰然。
嗯,有奸情不不,应该是说“感情很好”
不过,是友情还是别的,就不知道啰。
“都是我在讲,你有什么问题吗?”文仲练又倒了杯花茶给她。
终于轮到她了“你们有征人是不是?”
他眼睛一亮“你对花店的工作有兴趣?”
“兴趣是有啦,不过我只学过插花,没做过花店的工作”
“我们不收笨手笨脚的人。”魏胥列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这人一开口就没好话!
“我我什么都还没做,你怎么知道我笨手笨脚?”汪笙扯着脸上肌肉,辛苦地保持微笑。忍耐、忍耐,不合理的忍耐是磨练。
魏胥列无言,脸微微向左侧开三十度角,让额上的纱布可以更清楚地展示人前。
汪笙的笑容顿时僵硬。
“呃,这个嘛,没经验可以学啊,我们会教你的。”文仲练没看出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赶紧为汪笙打气。
自己的动作一向慢,魏包的花又像在包粽子,实在需要个帮手“没关系的,你就先做做看好了,真的不行再说。还有别的问题吗?”
汪笙大眼一转,盯着正趴在文仲练腿上的猫“可以养宠物吗?”
虎斑猫正慢条斯理地用前爪洗脸,那一身发亮的皮毛犹似丝缎,让她好想伸手去摸,可是一接触到它那“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的不屑眼神,手就伸不出去。
哼,不过是只猫,神气什么?
汪笙用力瞪着它,咕噜的毛可比你漂亮一百倍!
“你要养什么?”
“我家里有长毛牧羊犬”
“狗?恐怕不行唷。”文仲练歉然摇头“basara很讨厌狗,而且我们这里养了猫就已经没什么空间了,牧羊犬体型太大,没地方养。”
“我想也是。”只是抱着千万分之一的希望问看看罢了。汪笙看了猫几眼,再瞄瞄魏胥列,向文仲练问:“这猫是你养的?”
“不,是魏养的。”
果然,什么人养什么猫!
但想归想,汪笙还是很想摸摸那身光泽饱满的虎斑花纹“我可以摸它吗?”
“当然可以。”文仲练抚着猫儿的头“对吧,basara?”
就听虎斑猫“喵呜”一声,随后亮出了爪子,背上的毛根根竖起。
汪笙虽然没养过猫,也看得出它的意思“它不愿意。”
跩什么啊?本小姐要摸你,可是你的荣幸耶!
“啊,一定是你身上有狗的味道,擦擦手就好了。”文仲练递条湿抹布给她,笑着解释:“basara不喜欢人家说它可爱,你可以称赞它很灵巧、很神气、很帅,就是不能说可爱,不然它会生气。”
赫!辨矩还真多!汪笙暗咒一声,只能笑笑地点头。
贝齿咬得几乎要碎裂的她,还是擦了手,才向猫儿伸出“魔爪”
虎斑猫终于没再反抗,不过却是紧闭双眼、白色胡须还不断地颤抖着,好象正遭逢什么大难似的。
汪笙实在很想给它一拳,表面上却还是照着文仲练的指示,抚摩猫儿的头顶、鼻梁、下巴等等猫喜欢被碰触的地方。
一会儿后,虎斑猫慢慢睁开眼,似乎没那么抗拒了。
“看来basara还满喜欢你的。”文仲练笑道。
但没多久,虎斑猫就不想再当被抱来摸去的玩具,溜下他的腿,跑上楼去了。
嗟!谁在乎这只肥猫喜不喜欢我!汪笙暗自嘟哝,又拿了抹布擦手。
“猫是很可爱啦,可是我觉得还是养狗比较好。”她还是说出心底感想。
“狗有什么好?”魏胥列终于二度开口。
“当然好啊,至少狗能看家,猫就不能。”
“猫可比狗爱干净得多。”
“狗至少对主人忠心,对它好,它就会有同等的回报。哪像猫呀,人家对它好,它还不领情。”汪笙忍不住一吐怨气。
她也不是真的讨厌猫,但那只虎斑猫实在太无礼了,显然缺乏家教,不借机提醒一下它的主人不行。
“猫是高雅又尊贵的,当然不像狗一样,就算浑身又脏又臭,也随时会扑到主人身上,以口水帮主人洗脸。”魏胥列语气嫌恶,扫视汪笙的眼明显在说:你养的狗大概也不怎么样。
汪笙倒抽口气他侮辱咕噜她的牧羊犬可是个爱干净的大男孩呢!
“宠物会又脏又臭是主人的责任,没把它们照顾好才会这样。当然,宠物的行为缺乏礼貌,也是主人没有好好教养的关系。”她丝毫不甘示弱。
魏胥列冷淡扬眉“这是昌然。所以平常就要好好管教它们,对什么样的人就要有什么样的礼貌,如果对方是个自以为是的笨蛋,就可以不必浪费时间去特意讨好”“欸,我想去买点面包,有没有人要吃的?”见两人针锋相对,文仲练赶紧开口冲淡肃杀的气氛。
可惜,其他两人显然置若罔闻
“那倒是,我的咕噜见了你,大慨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吧。”汪笙瞪着魏胥列冷笑末。
“我的basara却没有逃避的余地,只能跟着我,从此跟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魏胥列拿着剪刀喀擦喀擦地剪着棉纸“还请手下留情,别常常去騒扰它,汪小姐。”
两人视线相遇,擦出了敌对的星星火花。
顿时,局外人的身影已成了一个芝麻大的黑点,迅速消失在遥远的天边
文仲练轻轻抚着下巴,为自己无力阻止越来越僵的气氛而感到有些无力。
可继而一想,至少有了这位新房客,未来的日子应该会很“精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