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多次寄信给我和仲练,要延揽我们进来,也对我们在设计中的游戏很有兴趣,想一起合作。不过我不愿意。”
“为什么?”你对我家公司有意见?
“因为”他拿过一份杂志随意翻看“虽然不跟他们合作,可是总得感激人家的赏识,今天来就是要跟他们道谢,也请他们不用再寄信来了。”
“你少转移话题,我在问你为什么不跟他们合作?”她汪笙可不是这么好蒙混过去的。
“我只想自立门户,不依靠任何人。”他轻轻吐出原因之一,只见那对杏眼霍然明亮,几乎凑到他脸上。
“真的,你也想自立门户?”
“也?”
她那淡褐色的脸庞充满遇见知音的惊喜。
他还记得她刚来时白旧干净的模样,像一只被娇宠、保护得很好的小兔子,而现在的她已是一只猫,探索世界的好奇心不断滋长,逐渐懂得善用她的爪子,也努力在成长,很努力地不依靠任何人。
某个部分,他们好象是相似的。
“让你久等了。”门一开,挺拔的男子踏入贵宾室。
魏胥列微微眯眼,望着来人“我以为我来的是公关部。”
“是我知会公关部经理,如果你来了要让我知道,由我接待你。”丘尔勤接过门外秘书送来的三杯咖啡,放到茶凡上,温和微笑“请喝咖啡。”
死死死死定了啦!汪笙恨不得整个人可以挤进沙发里去,拚命低着头。
遇到这只老狐狸,大事不妙!
“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既然是他,魏胥列不想啰唆,也知道自己毋需客套“请贵公司不要再寄信来,我永远都不会加入四境的。”
“为什么?”
“明知故问。你知道为什么。”魏胥列的眼有如寒冰般冷冽,又蕴着怒火。
“你是人才,我的老板很想延揽你。”丘尔勤客气的态度未曾稍改“我们虽然是大学同学,但是专长不同,我擅长的领域是商场,而你则是个很好的程式设计师。四境能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资源和环境,让你尽情发挥。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何不重新开始?我们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
“原来你还记得朋友这两个字。”魏胥列冷冷瞥他一眼“当年你和谛琳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两个字?既然你是我朋友,为何抢走我的女友?”
汪笙一震,头垂得更低,假意翻着手里的杂志。谛琳,这名字好耳熟
“感情的事,不能用抢这个字来说。谛琳是心甘情愿跟我在一起的,我无话可说,你应该也是。”
“最后得到她的人是你,你当然无话可说。”魏胥列冷笑。
汪笙悄悄瞥他一眼,他只有气到极点才会冷笑。
“我们一定要翻旧帐不可吗?”丘尔勤叹息“都是过去的事了,何不把眼光放在现在?而且我和谛琳早就分手了,你真的要为了过去的事,放弃大好的未来吗?”
“总而言之,不要再寄信来。”魏胥列起身,看了汪笙一眼“该走了。”
“魏”丘尔勤跟着站起,一个箭步挡在他面前“你真的不能拋弃过去?”
透过镜片,魏胥列凌厉的目光几乎刺穿眼前的男人。
对方毫不退缩,真挚的眼中唯有赤裸裸的诚恳,没有任何愠怒,是真的想挽留他。
“你能拋弃过去,我不能。”他稍稍放柔了眼神,低声道:“你知道我的个性,谛琳给了我生平最大的打击,我为了她而跌倒,所以我要从那个地方重新站起来,用我自己的力量,同时要证明我自己,也证明她离开我是个错误。我永远都不会加入四境。”
他推着一旁的小人儿往门口走去,忽而回过头,神采飞扬地傲然一笑“祝你事业顺利、平步青云,丘经理。当我的名字足以和你老板平起平坐的时候,我会考虑挖角你的。”
“尔勤!”
此刻,一个衣着简单高雅的中年女子猛地冲入贵宾室,差点就撞到魏胥列。
他侧身避过,继续推着汪笙往外走。
“总经理?”丘尔勤上前扶住女子“什么事这么急?”
“其实也没什么事啦。”娄玫莹一笑“我要叫秘书去买点吃的,想你一定又忙得忘了吃饭,来问你要不要顺便买什么?”
“随便买个便当就好。”
“你老是这样,工作这么重,又不好好按时吃饭,身体迟早会弄坏的。”唉,女儿不在,没理由常邀他来家里,不然多少也能帮他补一补。“我听你秘书说你来公关部,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要你亲自过来”察觉他眼神有些恍惚“怎么了?”
丘尔勤望着门外走廊尽头处,那两个身形正好进了电梯,这才微笑道:“没什么,只是见个老朋友而已。”
汪笙舔着左手的冰淇淋,右手握着另一支巧克力口味的,小心搭在魏胥列肩上,不让它滴在他的白衬衫上“我好饿。”
“晚上花店早点关门,提早休息。”魏胥列踩着脚踏车,夕阳的光线刺得他眼睛几乎睁不开。
“你今天去四境又去拉斐尔,到底想做什么?”
拉斐尔是邢双芸家的企业,魏胥列眼光真是好,随便挑就挑了她最熟悉的两家电脑公司上门。幸而“拉斐尔”的员工不认识她,才得以全身而退,连邢双芸都没遇到。
“跟你讲,你也不知道。”
“少看不起人!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好想问他跟丘尔勤的关系,又不知该怎么问。
想象背后的她大发雷霆的模样,他微微而笑“总之今天的生意谈得很顺利,结果如何,不用多久你就会知道了。”
“拉斐尔”答应合作,也全权负责宣传事宜,他和文仲练将以游戏总设计师的身分配合宣传,藉此崭露头角,开创出属于自己的事业。
“卖什么关子?你不说我也懒得问。”
号志灯转红,脚踏车刚好停下来,汪笙将巧克力冰淇淋递到他口边,一面继续咬着自己的香草口味。
魏胥列迟疑一下,吃了一口,心头莫名有些温暖。“如果花店卖掉了,你有什么打算?”
汪笙愕然“为什么要把花店卖掉?”
“工作室才是我和仲练事业的重心,你也知道我们两个不适合开花店,卖了它,我们才能全心经营工作室。”
“可是”可是她适合呀!“不能不卖吗?”
“你有更好的方法吗?”她听来依依不舍,其实他也是,经营了近一年的花店,毕竟有感情,尤其在她来了之后。
绿灯亮了,他继续踩动脚踏车。
“不然卖给我好了!”汪笙叫着“卖给我、卖给我,由我来经营!”他可以专心经营工作室,而她就顺利创业啦!真是两全其美!
“你打算出多少钱买?”
“呃你要算我多少?不会太贵吧?”现在存款还是不到十万。
“我们有交情,当然会算你便宜一点。”
呵“我们有交情”从他口中说出这句话,听起来还真不错。
他继续说:“所以店面和客源一并过继,算你五十万就好。”
“五十万!”汪笙往他背上猛捶“你这强盗!”
“小姐,我们的店面是黄金地段,生意很好你也知道的,难道要我们几百块就卖给你?”魏胥列强忍笑意,冷着声音“反正你不买还有别人要买。”感到汪笙捶得更用力,他禁不住低笑出声。
也许是因为生意谈得顺利,也许因为天气不错,也许因为冰淇淋好吃,也许因为背后的少女太好欺负,让他心情太好,难得笑得开怀。
“喂,别打我,小心等一下撞车!”
“撞车就撞车!”汪笙气呼呼地,准备把冰淇淋涂在他头上“最好”才说着,右边巷子里忽然冲出一辆轿车,魏胥列当下急速煞车,向左转弯,但轿车速度太快,虽然车主看到他们也踩了煞车,却已经来不及“砰”的巨响,直接撞上脚踏车前轮。
汪笙惊叫了声,下意识护住头脸、闭紧眼睛,同时听到一个女人的尖叫声,接着感觉有一双手臂忽地抱住她,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似乎滚了几圈,等一切停止下来,她才怯怯睁开眼。
一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子匆匆跑过来,几乎是哭着的“没事吧!没事吧!”
汪笙深喘口气,这才发现抱住她的是魏胥列,冰淇淋都沾在他衬衫和领带上了,而两支甜筒却还握在她手上。
他的眼镜掉了,黑白分明的眼倒是一直睁着,忧虑的表情在见到她睁眼时,化为嘲讽“你这乌鸦嘴。”
“你们没事吧!没事吧!”年轻女子抖个不停,比两个被撞的人吓得还厉害。
“你没事吧?”魏胥列盯着汪笙,见她摇摇头,才松手让她站起来。
“先生,你的手”年轻女子惊呼。汪笙低头看去,赫然见到他左臂的大半只袖子己被磨破,鲜血淋漓。
医院急诊处
汪笙楞楞看着医生纯熟的动作,从剪开衣物、消毒清洁到缝线上藥,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
魏胥列终于忍不住用只有轻微擦伤的右手在她眼前晃晃“别看了。”这么血腥的画面,她竟能专心地看这么久。
汪笙回神,望了他一眼,垂下头去。
几秒后,一滴泪水滴在她的短裤上。
魏胥列不语,仔细盯着那滴在短裤上晕开来的湿痕。
直到缝完伤口,医生忙着开藥,他才慢吞吞道:“你真是乌鸦嘴。”
又是一滴泪水滴下。
他长叹一声“我们第一次在公车上见面,你用花盆砸破我的头;现在又被你诅咒出车祸,你再不离开,我可能活不久了。”
“我才没诅咒你。”汪笙抬眼,满含泪水的杏眼又是愧疚、又是担忧,还有些恼怒“我不知道真的会”
“你是不知不觉的诅咒我,因为你天生带衰”
“我才没带衰!”她大叫,吓得医生一笔画到桌上去。
“既然没带衰,那你哭什么?”魏胥列斜她一眼“既不是你的衰运害到我,更不是你撞到我,你哭个什么劲?好象我死了一样。”
“我”汪笙眼泪直掉“你一定很痛”
“废话,缝八针当然痛。”他喃喃道:“别再哭了。”受伤的到底是谁啊!他都没哭了,这毫发无伤的小女生竟然哭个不停!懊死的哭得他心烦意乱!“你再哭,花店算你五百万。”
汪笙连忙止住哭泣“强盗!被撞死算了!”
“很可惜,祸害遗千年,我没那么容易死。”他故意撇撇唇。
“魏先生,”医生看了病历,面色凝重“你有过敏病史?”
“有。”
医生听此回答后,便开始仔细检查魏胥列的皮肤,见他的衬衫有好几个地方被磨破,小心翼翼地全部检视完之后,脸色更差了“你刚才有接触到任何人吗?”
“只有她。”
汪笙莫名其妙“怎么了?”
“我有严重的过敏。”他语气平稳“对大部分的人和动物都过敏。”
汪笙一时还会意不过来“哦。”
“也就是他刚才碰到你,很可能会引起过敏反应。”医生补述“也许会很严重。你之前接触到他时,他有没有产生过敏?”
之前?魏胥列一直都不让她碰到他呀。
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妥,一时又想不出来是什么,她迷惘地摇摇头,望向魏胥列。
“你会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