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劲,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或者已经“曾经沧海难为水”了去他的,别再想了。裴星很想挂电话,有时候好朋友的热心,总带来沉重的压力感。
“再说吧。我现在忙得快哭出来,有一个版面临时抽掉要找东西填补,真是欲哭无泪,你行行好,饶我一次吧!”裴星用哀兵政策,她知道绵绵心最软了。
“好啦,过几天再跟你说”裴星急忙打断。“谢谢你喔,也不必再说什么,我要挂电话了,再聊,ok!bye。”
才准备放下听筒,她又听到绵绵的声音
“等一等,等一等!”
裴星好笑地又拿起听筒。“还有什么事?”
“你就是这样,每次讲到这个就急得挂电话,真是受不了。”绵绵连说抱怨的话,口气仍是一贯慢条斯理。
“别生气了,既然知道,以后别再跟我提,不就没事了吗?”
“算了,算了,好心没好报。我是要跟你说,上礼拜去加拿大看我妈,还买了一只可爱的小老虎,什么时候可以见见我的干儿子,好让我献宝一下啊?”“小虎一定会被你们这些干妈宠坏,到时候他不认我这个亲娘,你们可都要负责。”裴星含笑威胁着。
“羞不羞啊?跟小孩吃醋。”
“别闹了,礼拜天早上跟我去阿姨家,还可以带小虎玩一玩,晚上再一起回店里。”
“ok就这样-byebye。”
裴星放下电话,兀自出神。转眼间,小虎也六岁了,时间竟这么无情的飞逝,过去的记忆好像船过水无痕似的,但是,活生生的小虎却是最大的痕迹啊!即使情同姐妹,姗姗、符水莲、绵绵、齐舞、魏蓝她们都不曾知道小虎的父亲是谁,也体贴的不曾问过,只是了解地陪在身边,陪着照顾小虎。至于他,已经被她藏入最深的心底了,这么多年来,她几乎以为已经忘掉他,只有时午夜梦回,湿透的枕畔才会泄漏思念的痕迹。
堡作要紧,别再想这些无谓的事了。裴星拿起了校稿,认真地看了起来。
“小虎,好久不见了,干妈好想你喔!”魏蓝亲昵地抱着小虎,口中直嚷嚷。
“干妈快放开我,我不能呼吸了。”小虎在魏蓝的怀里挣扎着。
“小虎,怎么可以这样没大没小的!”裴星故意板起面孔。
小虎有点委屈的嘟起嘴巴。“上次我偷亲林枚蕙,还被老师罚站,他说男女授受不亲啊!所以干妈是女生,怎么可以抱我。”
绵绵瞪大眼睛。“你才幼儿园而已,居然去亲别的小朋友?”“电视上都这样演啊,喜欢别人就要勇敢的说出来。”小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魏蓝一边摇头一边说道:“现在的小孩真不得了,还好不在国外,不然早被一状告到法院,说他性騒扰了。裴裴,你的儿子可真了不起。”说着,魏蓝还故意翘起大拇指,增加效果。
裴星佯怒瞪了魏蓝一眼,然后转头对儿子说:“小虎,以后不可以这样做,小心警察把你抓去关。”
“可是,可是我很喜欢林枚蕙啊!”“喜欢也不可以这样做,小表头,你才多大?”裴星还想说什么,绵绵已先把小虎拉走,岔开话题。“小虎,你看这只小老虎可不可爱?好像你喔。”
“哇,好漂亮!是送给我的吗?”“对啊,不然这里还有谁是小老虎?”小虎很兴奋,但还是回头偷偷地看一看裴星的表情,样子真是惹人爱怜。“妈妈”裴星想,平常是否对他太严苛了?她不清楚怎样当一个妈妈,就像广告词一样,她也是当妈后才学着怎样做妈妈的,而这些年又多亏阿姨的照顾,不然,一个单身女子带着小孩,多凄惨的状况。想着想着,声音也放柔了。“有没有跟干妈说谢谢?”
“谢谢绵绵干妈。”小虎的声音稚嫩而清脆,清秀的脸庞酷似裴星,而两道剑眉隐隐透出男子气概。
绵绵在想,这个男孩长得真好,他的父亲一定也是个出色的男人。只是,裴星为什么从不提起呢?“小虎,你妈妈有事跟婆婆说,我们去公园玩,再去吃冰淇淋,好不好?”魏蓝拉着小虎的手。
“万岁!”
看着他们走远,裴星很感动,这些年一路走来,还好有这么多人帮忙。小虎终于长这么大了,身为一个母亲,她有说不出的骄傲。
“阿姨,这些年谢谢你了。”
“还说这些客气话,真是的。”永琴埋怨地说道,一张脸写着和蔼可亲的慈祥。
裴星是她姐姐永丽的女儿,姐姐去得早,也苦了这个孩子。
“我想该为小虎打算一下了,”永琴说道。“今年就要入学了,他慢慢长大,一定会发现问题越来越多,这都是要担心的事。”她的表情有点忧心。
当初小虎出生时,裴星年纪尚轻,一时慌了手脚,幸好阿姨伸出援手,为她处理许多事,像报户口就是个难题,当时裴星还要念书,权宜之计便是先将小虎报在自己名下,不要冠上“私生子”这种烙印,以后裴星结了婚,就可以更正或领养什么的,当初以为时间还早,不必担心,没想到时光流逝得这么快。
“上小学总得填些基本数据,当小虎发现自己的父母栏是婆婆、爷爷,一定会觉得奇怪,还有”永琴迟疑了一下。“小虎问爸爸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裴星觉得脑子快爆炸了,即使在事业上小有成就,碰到这些问题,自己仍低能的要命。
“让我告诉他,他没有爸爸,爸爸已经死了。”裴星像下定决心似的。“早点告诉他比较好,现在这个时代,单亲家庭也能经营得很好,不如早点告诉小虎,好让他早点适应。”
“你觉得这样好吗?”“小虎有这么多人疼,有没有爸爸都一样幸福的。”裴星像是跟谁赌气。
“有些东西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弥补的,你有没有想过去找小虎的爸爸?”永琴觉得时候到了,她得逼裴星面对现实。
裴星反倒态度平淡地说:“我重找一个人都比他强得多,不必了。”
“那你怎么不找?”
“阿姨,是不是你嫌小虎不乖,不要他了?”裴星撒娇地岔开话题。
“怎么会,我疼他都来不及,他可真是个惹人爱的小天使呢!”当初裴星工作忙,想将小虎交给保母带,她说什么也不答应。一则外面保母良莠不齐,再则自己两个小孩大了,女儿结了婚,儿子又在外地念书,家里冷冷清清,而小虎又这么可爱,她和老伴自然都舍不得将他往外送。
“对啊,所以我很放心把他交给您和姨丈嘛!”这句话已经近乎?怠?br>
“你看看你,已经二十八岁了,融融都结婚四年了。”融融是她表妹,二十二岁结了婚,现在跟着医生老公在高雄开业。
“这个时代结婚也不一定好,遇人不淑就惨了。”裴星说得无力。
“裴星”“阿姨,别说了,我去找绵绵他们。”说完,她几近逃难似地奔出大门。
真奇怪,难道我真的老了,到处有人催促我嫁?“唉!”裴星忍不住叹了口气,只可惜现在的她,已经无力再去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