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灌木。再向前面有一座相当大的树林,树林后是丛生着巨木的山。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问:“为什么不从大路上走?这是到镇上的捷径吗?”“谁要带你到镇上去?”他笑着说。
“你不是说去镇上吗?”
“镇上有什么可看的?可玩的?不过是个山地村落而已,有几十间茅草房子和石头砌的房子,再有一个小小的学校,如此而已。你要去镇上干什么?难道你这一生看房子和人还没有看够吗?”“但是,是你说要去镇上呀!”我说。
“那是骗秀枝的,”他指指前面的山。“我要带你到那个山上去!”看看四边,他说:“记不记得这儿?再过去,靠溪边的那个树林,就是你第一天睡着的地方。”
我记不得了,这儿的景致都那么类似。
“那么,”我说:“这山就是你们所说的荒山?”
“并不见得怎么荒!还是有山地的樵夫去砍柴,偶尔也有人去打打猎。”“有野兽?”“有猴子和斑鸠。山地人常常活捉了猴子拿到台中或花莲去卖?窗桑颐亲撸 贝┕鞘髁郑颐窍蛏缴献呷ィ狡律希鞘髂荆胍妒骱屠妒髟勇疑拧颐堑扔谑亲咴谝桓龃蟮拇粤掷铩u窳璺缢担馐歉霾2辉趺础盎摹钡摹盎纳健保硬荽陨途奘隙氲纳狡律希媸笨梢钥吹奖徊绕搅瞬莸男叮褂辛陡疃系牟莸暮奂!i铰酚械牡胤胶芏福械牡胤接趾芷教埂a璺缋x宋业氖郑皇卑镏衣豕笫蚴谴┕黄<卮8咚实氖髂菊诓蛔艄猓粽鸾ゼ忧克耐Γ挥卸嗑茫乙押沽麂け场a璺缯业搅艘桓鍪饕瘢崃肆娇槭贩旁谀嵌担骸袄醋桑 蔽易氯ィ庀铝嗣弊樱璺缃庸ィ妹弊影镂疑茸拧j率瞪希恍菹11吕矗途醯梅绾艽螅飨孪嗟币趿埂彝较拢黄跻懊嘌拥纳煺梗帜臼枋杪渎涞牡阕浩渖希褂姓录业内淠耙睬逦杉医辛似鹄矗骸翱茨嵌捏蛐≈谀嵌 ?br>
竹叶林小得像孩子们的玩具,一缕炊烟正从竹林中升起,袅袅的伸向云中。我想起古人的句子:“轻云缈缈和着炊烟袅袅”一时竟神为之往,目为之夺了。
“我知道你会喜欢这儿,”凌风说:“可以帮你获得一些灵感,那么,‘幽篁小筑星星点点’里也可增加一页了?”
“嗨!”我瞪着他:“你偷看了我的东西。”
“我用人格担保,”他说:“我只是听凌云提起,说你有这样一本小册子而已。”用手支着树干,他站在那儿俯视着我:“提到我的时候,稍微包涵一点,怎样?”
“那是我的日记。”我掩饰的说。
“那么,今天必定会占一页了?”他笑得邪门。
我跳了起来,系上帽子。
“我们走吧!”我说。我们继续向山上走去,他对这山显然和自己的家一样熟悉,左弯右绕,在树丛中穿来穿去,他走得很快,累得我喘息不已。然后,我们走进一大片密林,阳光都被遮住了,等到穿出树林,我就一下子怔住了,惊讶得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只是眩惑的望着我停留的所在。
我面前碧波荡漾,是一个小小的湖。湖的四周全是树林,把这湖围在其中。湖水绿得像一池透明的液体翡翠,在太阳下反射着诱人的绿光。周遭的树木在水中映出无数的倒影,摇曳波动。这些还都不足为奇,最令人眩惑的,是湖边的草丛中,零乱的长着一丛丛的红色小花,和那绿波相映,显得分外的红。四周有着慑人的宁静,还有份说不出来的神秘气氛。绿波之上,氤氤氲氲的浮着一层雾气,因为水是绿的,树也是绿的,那层雾气也成了淡淡的绿色,仿佛那湖面浮动着一层绿烟。我走过去,在湖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四面环视,简直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凌风不声不响的来到我身边,坐在我对面,用手抱住膝,默默的注视着我。
“怎么不说话?”好一会儿,他问。
“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说,深吸了口气:“你把我带到了一个神话世界里来了。”“我了解你的感觉,”他说,脸上没有笑容,显得十分严肃。“我第一次发现这个湖的时候,你不知道我震撼到什么程度,我曾经一整天躺在这个湖边,没有吃饭,也不下山,像着了魔似的。”我也着了魔了,而且着魔得厉害。那层绿烟模模糊糊的飘浮,我被罩在一团绿色里。看着那波光树影,听着那树梢风的呢喃,我觉得仿佛被融化在这一团绿色里了。
“我找到这个湖的时候是秋天,”凌风轻轻的说:“地上全是黄叶,我第一次了解了范仲淹的词。”
“范仲淹的词?”“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他低声的念,指着湖:“没见到这个湖以前,我怎样也无法领略什么叫‘波上寒烟翠’。”我望着湖,有些神思恍惚。凌风在湖边也不像凌风了,我从不知道他个性中有这样的一面,绿色的波光映着他的脸,他像个幻境中的人物,那面部的表情那样深沉、宁静和柔和。
“别人不知道这湖吗?”我问。
“都知道了,我是无法保持秘密的,而且,本来这湖就很有名。”他说:“我们叫它做梦湖。”
梦湖?我真怀疑现在是不是在梦里呢!摘下一朵小红花,我把它放进水里,它在水面飘着荡着,越走越远,像一条小船。绿波中的一瓣轻红,我凝视着它,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它,假如突然间有一个披着白纱的仙子从那花瓣中冉冉上升,我也不会觉得奇怪,这儿根本不是人间!
“认不认得这种花?”凌风问。
“不认得。”我摇摇头。“山地人传说一个故事,”他望着湖水里飘浮的小花:“据说许多年前,有个山地女孩爱上了一个平地青年,结果,那青年被女孩的父亲所杀死,那女孩就跳入这个湖自杀了,第二年春天,这湖就开出了这种红花。所以,山地人称这种花做苦情花,称这湖做苦情湖。他们认为这湖是不祥的,都不肯走近湖边。直到现在,山地人和平地人的恋爱仍然不被同情。”苦情花?苦情湖?一个凄美的故事。是不是每一个神秘的湖都会有许多故事和传说?这具有魔力的湖确实有诱惑人跳进去的力量,我揣摩着那悲哀的山地女孩,想像她跳湖殉情的情景,那幅画面几乎生动的勾现在我面前。今天回去以后,我一定要写下这个故事,苦情花和苦情湖。
“好了,”凌风唤醒了我:“别尽管呆呆的出神,我打赌你一定饿了。”他递过一只鸡腿来,这把我从幻想中突然拉回到现实,嗅到鸡腿的香味,我才觉得是真正饿了。取出鸡蛋,我们在湖边吃了我们的“早餐”(事实上已经十点半钟了)。我细心的把骨头和蛋壳等丢进树林里,以免弄脏了湖岸。在林边,我看到一张旧报纸,还有一些香蕉皮,回到凌风身边,我说:“最近有人来过,树林里有野餐的痕迹”
“是么?”他问,露出一种注意的神态。
“怎么,很奇怪吗?”我说。
“有些奇怪。”他想了想,到林边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他手中拿着一张揉绉的纸团,打开纸团,上面是铅笔胡乱的写满了同一个字:“绿。”看样子那也是个雅人,也领略了这分绿意。凌风笑了,把纸团扔进树林里,说:“是凌霄的笔迹,难为他也有兴趣到这儿来坐坐。”
那朵红色的花还在水面飘,我躺了下来,仰视着拭篡,有一只鸽子从树梢头掠过,凌云的鸽子?又传来什么讯息?凌风在我身边低哼着一支歌:“曾有一位美丽的姑娘,
在这湖边来来往往,白云悠悠,岁月如流,
那姑娘已去向何方?去向何方?去向何方?
只剩下花儿独自芬芳!”
“你在唱什么?”我问。
“有一阵这支歌很流行,村里的年轻人都会唱,原文是山地文,这是韦校长翻译出来的词。”
“韦校长?”“是的,韦白,一个神秘人物。”
“神秘人物?”“噢,别胡思乱想,他是个最好的人,我只是奇怪他为什么要待在山地。”我躺着,不再说话,树荫密密的遮着我,阳光在树隙中闪烁。苦情花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在空气里弥漫。凌风反覆的哼着他的歌:“曾有一位美丽的姑娘,
在这湖边来来往往,白云悠悠,岁月如流,
那姑娘已去向何方?”
我闭上眼睛,这一切一切都让我眩惑:山地女孩,苦情花,梦湖,和凌风唱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