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当他神情专注的擦拭手中的武士刀,或面无表情的静坐在炭炉前起火,甚而他在井边汲水、打坐她的视线便一直追逐著他,直到他和她的视线相迎,她才若无其事,冷冷地收回她的晶眸。这种不合理的行动,就连她自己也不甚明白。然而她终究为自己想出了几个藉口。原因之一,她想逃走,她在等待他不留意的时机。之二,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想藉由观察找出他的弱点,以便找机会报复。
白荷坐在屋外高起的木阶上,眼神冰冷地扫过正在盘腿打坐的他。
来到这破神社已经第五天了,这五天来的单独相处,让这男人达到目的,得到他所想要的一切。他该是满足了,然而她未曾在他的言行举止上发觉任何的得意或自满,这些天来,他仍是漠无表情,冷傲自负的宛如一只在天上盘旋的孤鹰。
她本是不怕他的,对他,她的心里只有根意,现在也是如此;不同的是,她的恨意中,她发觉自己开始畏惧他、在意他,深怕他在毫无警讯的情况下一次次的侵袭自己。
没什么好怕的,不是吗?她给了他能从她身上夺走的一切,除了她的心白荷若有所思地望着他闭目打坐,他已经打坐了一整个上午,那坚毅专注的神情不曾分心过。如果她现在乘机逃走,他是否会发觉?
飘忽的念头才一起,他那紧闭的眼忽然缓缓睁开,彷佛已然抓到她的心思。
白荷狠狠地把视线自他身上抽回,玩弄著手中的山花藉以遮掩心底不安。这男人该不会连她心底想些什么都一清二楚吧!她作贼心虚地故意忽视他追来的视线。
即便他不开口,他那锐利且严肃的可怕目光,依然会让她感到坐立难安。他该不会又想见他站了起来,白荷心情抖地下沈,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你想干么?”白荷凶著一张脸瞪他。
谁知她这番紧张兮兮的动作和表情,却惹来死神毫不客气的取笑。
“放心,大白天的,我不会想做那件事情。”他很坏心地取笑她,并舀起木桶里的水喝。
“我刚刚在这桶水里面吐过口水。”见他肆无忌惮地大口喝水,白荷不甘心地反击回去。
谁知死神不但不生气,反而嘴角微扬来到她身边。“能够喝你的口水,是我的荣幸。”
“哼!”见他不动怒,白荷反而更加生气。
就在她决定不和这家伙说话,准备起身进屋去时,死神忽地拦腰抱住她,突如其来地给她一记深吻。
“放”白荷根本没有抵抗能力,她只能任他予取予求,直到他心满意足地放开她,以胜利者的姿态。
“如此一来,你也吃到我的口水了。”他的嘴角挂著笑容。在白荷眼底,那是屈辱的胜利微笑。
“我恨你!”白荷鼻头一酸,往屋内冲去。
死神没有追去,他弯身捡起那朵掉落在地上的黄色小野花,复杂的眼神对它充满依恋。
如果她知道眼前易容的东方介德,就是这一年来天天送她荷花的死神,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十年前的死神对小白荷有一番好感,进而才会救她一命,并选定她成为神德家的一分子,这些她都不知道吧死神将视线自手中的小黄花拉起,他叹口气,心情宛如突遇午后的雷阵雨般无奈。
左樱寻著石阶拾级而上。由于天色已晚,加上山中云雾弥漫,视野欠佳,因此这一段山路走起来相当辛苦。
靠著手中的手电筒,左樱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摸索著,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但天晓得她最讨厌黑暗了。幼时那种视线中只有一个颜色,甚至伸手不见五指的可怕梦魇,一直让她心底有个阴影。
要不是为了救主,她不会如此勉强自己,白荷是她的救命恩人及精神依靠,她绝不能失去她。左樱咬著牙,藉由手电筒的微弱灯光沿著石阶往上走,她经过无数的深涧、反射月光的石阶、恐惧、萤火虫、巨大的蛾,绝对的安静与黑暗,终于在见到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前,找到一间耸立在黑暗中的日式古宅。眼前这栋俨然如一级古迹的宅邸,应该就是神德会的发源地──神德本家。
左樱小心翼翼地隐藏在不远处的树林中,思索该如何进入本家。同时也对这一路上太过顺利的行程感到不解与怀疑,若这座山真是神德会的大本营,为何对方的警备如此松散,她完全不费吹灰之力便来到他们的老巢。
怀疑的念头才一起,倏地,左樱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啪地一声,她的手电筒瞬间掉落熄灭,转眼间,身边周围出现了三道黑影。
“果然不出我所料。”左?湫σ簧挡懿伲懿俚健?br>
“入侵者,报上名字和目的。”负责古宅保全的‘恶神’娄鬼冷声命令道。
“左樱”她寒著脸戒备。眼前的这个家伙死气沈沈,丝毫感受不到他的生息。“至于我的目的你们应该很清楚!”冷不防地,左樱主动展开攻击。
传闻神德会个个心狠手辣,他们哪会有耐性和时间听她慢慢自我介绍。笨蛋才会真的乖乖和这些人蘑菇。
“找死!”‘恶神’娄鬼闷哼一声,随之展开反击。这女人真不知天高地厚,以一敌三,她根本没有胜算,无疑是自寻死路!
“如果我怕死,就不会上山。”左樱的身手相当矫健,不擅用枪的她,凭的是真功夫和暗器。而三神组所持的武器皆是几百年前的忍者装备,外面的世界早已失传。
在以寡击众的情况下,胜败渐渐分明,左樱和三神组的这场游戏就在黎明第一道曙光出现前迅速结束
“小姐,对不起”这是满身血迹的左樱在倒下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左樱!”白荷从睡梦中惊醒,她梦见左樱全身是血的倒躺在血泊中,痛苦不堪。梦中白荷想伸手救她,却怎么也抓不到她的手,害白荷忧心得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坐在门边的死神,见她满脸泪水的从睡梦中惊醒,不由得来到她身边。
白荷摇摇头地坐起身。“没什么,只是作噩梦。”她伸手抹去颊上的泪水,情绪一时无法平复。这个梦好真实,真实到让她分不清楚究竟是梦还是事实。她好害怕,害怕噩梦成真。
“还没天亮,可以多睡一会儿。”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屋外依然是黑茫茫的一片。
死神倒了杯水准备给她,体贴的举动让白荷一时反应不过来。
“不想喝吗?”手中的杯子悬在空中,她迟迟没有伸出手。
“不,谢谢。”白荷慌乱地伸出右手,连忙接过水杯。屋内视线灰暗不明,她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
现在时间还这么早,他竟然已经起床了,或者他根本一夜无眠?这个男人似乎和她之前所认知的不同,她之前一直以为他的个性冷酷、做事不讲理、自负霸道,然而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她发觉其实并不尽然,他并没有想像中的不讲理,也没有如外表般的冷酷自负。有时,他过于心细的体贴,会让她一时无法相信,接受也不是,不接受又显得地无理取闹。白荷默默喝著他亲自为她倒的水,心思一团混乱。
“你没睡?”喝完水,白荷终究开了口。
对她突来的问题,死神先是一愣,之后才缓缓起身。
“我在看月色。”他转过身背著她,视线落在窗外。
什么时候她开始关心起他,对她而言,他应是个活该下地狱的魔鬼,什么时候她竟也对他和颜悦色?她在玩什么把戏,想藉此松懈他对她的注意力?
“看月色!”白荷被他的答案所震慑,如此诗情画意的回答不符合他的作风。“好有闲情逸致。”她冷哼一声,话中充满嘲讽。
死神对她针锋相对的个性已经习惯,她终究是恨他的。
“今晚有个不速之客,我想你会对她很有兴趣。”死神站在窗棂前,缓声说道。“且她的生死大权将操纵在你手中。她能不能活命,就全看你的表现了。”
“你们抓了左樱和右樨是不是?”白荷一听到他如此暗示,心脏差点跳出来。
“三神组并未向我报告入侵者姓名,不过的确是你的左右手。”死神面无表情地站在窗前,凝视天空那出现于黑夜白昼交替的一轮新月。
“我不许你们伤害左樱和右樨,如果你和你的手下胆敢伤害她们,我绝不饶你。”白荷来到他面前,神情严肃的警告。
“我刚刚说了,只要你乖乖听话,你的左右手可以留下一条命。”他的手搭上她的颊,若有所指的轻抚。
“卑鄙,用这种下流手段。”她愤然地紧握拳头,早该知道左樱右樨一直没有出现,绝对有问题。
“卑鄙是人之常情,下流更是人类的一种通性。我非圣非贤,理当无愧。”死神拨弄著她的发丝,玩弄著。他的神情自负中有著一丝孤单、冷漠。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白荷转过身,躲避他的凝视,并举起拳头,狠狠地捶著墙面。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诡异,她快要无法承受白荷愤然地捶壁,内心充满埋怨和不甘。
“我警告过你,千万别伤害自己。”死神一手制止她,以免她太过激动伤了自己。
“放了她们好不好?只要你愿意放了她们,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白荷咬著唇哀求著。事到如今,她还能如何?逞强、耍狠、争斗,都不是聪明的方法,唯今之计,只有采低姿态,任他要求了。
“你以为我会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的承诺?”死神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对于她如此认命的反应感到不悦。他虽然卑劣,却不曾刻意为难过她,他在她心中果真如此一文不值。
“我不知道。”白荷哽著声,直想回避他的逼问。无奈他紧紧抓住她,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
“你知道的!”死神抬起她的下颚,逼她正视他。“我要你答应我,未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为什么?”她望着他,晶眸满是疑惑。
“别问原因,答应我。”他拥她入怀,亲吻她的发梢。
“我不明白。”白荷困惑了,他的要求不合?怼?br>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点头答应。”死神绝口不提原因。
“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不是吗?”白荷泪眼迷蒙地低下头。是他深深的伤害她,让她一度没有生存下来的勇气,现在他又提出这个不带说明的要求,要她如何在夹缝中自处?究竟是她恨他,还是他恨她,不然他为何要如此折磨她?
“我答应你,但请你放了我的夥伴。”白荷咬唇点头,她别无选择。
“这样才乖。”在天微亮不明的暧昧时分,死神嘉许的低头亲吻她,他的唇好冰冷,好温柔白荷含著泪珠,几乎忘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