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华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办个简单的婚礼,娶了艳然。
这场车祸,经过彻底的检查,发现崇华视网膜有剥离的现象,幸而还来得及挽救,保住了一半视力。
虽然看艳然的时候有些模糊,阅读也有些吃力,但是能和她长相厮守,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经过这么多的磨难和生死,每一刻的甜美都像是跟上帝预支的,他不敢再奢求。
婚后的生活,没什么风雨,每天都是平顺的。
艳然是这样的满足、这样的快乐,也让他感染了相同的喜乐。
博士班毕业后,他没回台北,接受了东大的聘书,准备在这个纯朴的花莲生活到老。
房东太大因为年事已高,北上依亲,便将这个广大的三合院便宜的卖给了他们。只是偶尔望着晒谷场时,恍惚间像是看到两条小小的身影打得满地生烟。
但是那是谁呢?
模糊又深刻的记忆,到底是谁呢?满怀感谢和疑问他实在不知道是幻抑或真?
“崇华。”卸下教职后,艳然在家潜心读书写作,简单的生活让她显得安宁祥和。
但是这天,刚从教堂回来的她,却显得有点心神不宁。
“嗯?”搁下笔,崇华专注的看着她。
他还是这么好看,都已经三十出头了,还拥有少年般的容颜,却又不失成熟稳重。
这样风采翩翩的老师,该是众多女学生爱慕的对象,可崇华一直守著诺言,不再让她伤心失望。
“神父神父跟我提议,我们我们领养两个孩子吧。”不能生育一直是她最深的遗憾。她知道崇华爱孩子,但是他从来不说什么。
上次去百货公司,她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崇华望着婴幼儿专柜发呆,心里不禁感到一阵剌痛。
“领养孩子?”艳然也到了想要孩子的年龄吗?“神父说的?哪家的孩子?”
“两个外国小孩。”她声音小小的“因为是外国小孩,又已经八、九岁了,所以没有人想收养”
两个人默默无语了一会儿
“你想要吗?”
“你想要吗?”
异口同声的询问,又一起笑了起来。
两个人转著相同的心思若是孩子能让彼此快乐,那就收养吧。这个家也冷清太久了,需要两个孩子在晒谷场打架,热闹一下
“我们几时去接他们?”搂著艳然,他笑着问。
在育幼院看到那两个孩子,艳然和崇华都受到莫名的撞击,继而为之鼻酸。像是看到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般,这样的熟悉、这样的亲切。
小女孩皮肤黝黑,小男孩则白皙赛雪,两颗小头颅凑在一块儿,认真的写著作业,一面互相争执著。
“你的字怎么那么难看!”小男孩生气的抢过小女孩的作业簿“我光是帮你擦掉,就擦得手都酸了!你就不能认真点写喔?难怪老师说你写字跟鬼打架一样。”
“欸!你干什么引我辛苦写了半天吼你就这样擦掉了!”小女孩生气了“我的字就是难看,怎么样?又没叫你看!”
“我就坐在你旁边,伤害我的视力!”小男孩端端正正的在每行开头写下几个字作示范“照著我的字写!真是没救了,我怎么会笨到想娶你当新娘”
“我才不要嫁给你!”小女孩伤心的把作业簿夺回来,辛苦写了半个小时的功课全被擦光了。“少白是大坏蛋,谁要嫁给你!我我我要跟你切八段!”
“你敢不嫁?”小男孩拉长了脸“墨杨,你自己答应要当我的新娘子,永远在一起,怎么可以动不动就说要跟我切八段!”
“不要就是不要!”
“要就是要你赶紧写作业,不要废话了,耽误我看皮卡丘的时间”
“那只蠢猫有什么好看的?”小女孩嗤之以鼻:“皮卡丘是电气鼠!跟你讲过八百遍了”
领著艳然和崇华前来探视孩子的修女,红著脸扶了扶额头。她应该叫这两只泼猴坐好别讲话的,这样才有机会把他们推销出去虽然院里的修女们都很疼爱这两个顽皮的孩子,宛如自己亲生的一般。
“咳,”修女清了清嗓子“少白、墨杨,过来见见这两位叔叔、阿姨。”
艳然和崇华走向前,满脸惊愕的仔细看着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也停止争吵,表情混合了惊讶、不信、困惑、激动
遭封印的记忆困难的转动著,只是,那段骇人的经历在魔王与天使的双重封印下,再也想不起来,可那激昂的情绪却怎么也不能忘记。
四个人手牵著手,说不出为什么,相视泪流不止。
“白帅帅,墨墨黑。”艳然哽咽著,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叫他们,就是直觉的喊出口。“回家吧,你们是该回家了”
墨杨扑进艳然怀里,少白则依著崇华哭得很伤心,两个孩子的记忆被去除得很彻底,可一见到艳然和崇华,却像是找到亲人一样。
“我们回家,回我们的家”崇华环著艳然的肩膀“我们的家。”
望着这莫名而感人的一幕,修女将之解释为“缘分”并归功于上帝慈悲的旨意。
这两个孩子是空难幸存者。飞机坠海失事,昏迷的两个孩子抱著行李箱在海上载浮载沉,让路过的渔船救上岸。
经过查证,小男孩来自美国,小女孩来自澳洲,家人都在空难中过世,顿时成了无依无靠的两个孤儿。
这场可怕的灾难让他们两个备受惊吓,失去了之前的记忆。
新闻报导引发了一阵热潮,各地的捐款如雪片般飞来,探视的人络绎不绝,政府也慷慨的给了这两个孩子国籍。
但是,热潮一旦退烧,两个孩子就被遗忘在这个小小的天主教育幼院,只有慈祥的修女细心呵护著。
分离虽然令人难过,但是,这两个孩子找到真正的家,也让修女放下心来。
上帝总有弛的旨意。这样可爱贴心的两个孩子,是该有个温暖的家。
于是,三合院外广大的晒谷场,又有两个打得满地生烟的身影。他们老是在吵架,吵完、打完又一起跳绳、玩扮家家酒,意见不和又继续打。
这样的吵吵闹闹,让这个家更加完整。
只是,他们却不肯叫爸爸、妈妈,只肯叫叔叔、阿姨。
“为什么?”艳然有些遗憾“爸爸、妈妈对你们不好吗?”
少白扭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墨杨只顾著低头,小脚踢啊踢的。
好半天,少白才小小声的说:“不可以叫爸爸、妈妈,这样我跟墨杨就变成哥哥、妹妹了。”
“当兄妹有什么不好?”崇华糊涂了。
“吼兄妹怎么结婚?这样墨杨就不能当我的新娘子了!”少白红了脸。
一旁墨杨黝黑的脸更是红得惊人。
“不要讲出来啦!你真讨厌”
“有什么关系?”少白理直气壮“叔叔、阿姨又不是别人。”
艳然不禁有些好笑“你们还小呢,这么早就讲定将来的事?这可是不一定的。”
“我们的心意是永远不变的。”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坚决的将手握在一起。
这话在四个人心里牵起相同的涟漪。很多事情可以忘,但是有些事就算死亡降临在眼前,依然心心念念的。
“心意,永远不变。”搂著艳然的肩膀,崇华轻轻说著。
岁月会过去,记忆就算没有封印,也不复记忆?但是,有件事是历经劫难、生死轮回也无法遗忘的。
比方说爱。
夕阳下,两个身影并肩走着。
“该吃饭了。”艳然头倚著坚实的臂膀。
“再坐一下子。”崇华温柔的揽著她“我还不饿,陪我看看夕阳。”
满天霞光,静静等待丝绒般的夜降临。岁月终将过去,而他们会白发苍苍,孩子们也会长大。
静静的,两人无语对黄昏。明天太阳还会升起,而他们依然携手,一日接著一日,或许可以抵达“永远”的彼岸。
他们这样坚信著。
番外篇之一冤家
还在魔界的时候,他就听说过那个迷糊的小魔女了。
真不知道伯爵夫人为什么会把她留在身边其他的魔女都这样议论著,说到她两光的法术和迷路的“专长”人人摇头。
不过,他也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她一次皮肤黝黑得发亮,笑容却像阳光般灿烂,一点心机也没有,跟一般魔女的阴沉成了明显对比。
“你叫白帅帅啊?”她咚咚咚的跑过来,很不淑女的咧嘴大笑“好好笑的名字喔。”
“你的名字很好听吗?”白帅帅没好气的问“你叫啥?”
“我是墨墨黑。”
这回换他笑出眼泪,却冷不防挨了她一记强而有力的左勾拳。
“笑什么!没礼貌!”
两人扭打起来,直到被伯爵和伯爵夫人拉开,才恨恨的住手。
伯爵和伯爵夫人为了王位继承问题失和了好几万年,除非有重大事件,才会在皇宫碰头。所以,他和墨墨黑在那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直到魔王一怒将王子贬入凡间,不知道为什么,伯爵推荐了他,伯爵夫人推荐了墨墨黑,两人一起到人间监看,等时机成熟,就把王子接回来。
“阁下”面对主子,他惶恐的低头“这样的重责大任实在不是能力低微的我可以胜任的”
“白帅帅,没有关系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任务完成。”伯爵阴柔的嗓音拥有恶魔特有的魅惑“尽力就好。那女人派了个小魔女和你搭档,好好做吧。”
等白帅帅出去之后,伯爵脸上漾起阴森的笑容。
就因为你能力低微,所以才派你去的,他在心里冷笑。
伯爵渴望王位已经渴望了好几万年,若不是那低贱的女人生下了王子,他该是王位继承人。
如今,唯一强而有力的竞争对手是自己的妻子。对于这点,两人已经僵持几万年了。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阻止王子回来。
他深深畏惧魔王的残暴无情,所以不敢使用太激烈的暗杀手法。但是,派个无能的部下去迎接王子,到时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会受到惩罚的是白帅帅,而不是他这个高洁的伯爵大人。
鲜红的唇,涌现阴美的笑颜。
苞墨墨黑搭当没多久,白帅帅就在心里大叹倒楣。他是个用功的小恶魔,努力啃过所有魔法学院的书,但囿于天分,一临阵就手忙脚乱,死记的咒语就是施展不开来。
墨墨黑和他相反。这个成天只知道玩的小魔女什么都不背,只记得几个粗浅的咒语,临危又会突然蹦出来乱使用。
甚至有一次,她召唤地狱犬召唤到一半停下来,还问:“欸,你记得要怎么叫它听话的咒语吗?”
幸好他手脚快,千钧一发从地狱犬的嘴里抢下她,不然他不知道要怎么拿半个魔女跟伯爵夫人交代。
“驱逐病魔需要用到地狱犬吗?”他气得大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地狱犬心不甘、情不愿的听话回去,两个人身上已到处都是伤。“你打算牵那条该死的狗去救发高烧的王子?万一它一口吃了王子怎么办?”
“人家人家不忍心看王子试凄嘛”她泪眼汪汪的“那么可爱、那么粉嫩的小婴儿,却发烧烧得小脸红通通那可恶的病魔又不听话,硬是缠著王子不肯走,人家、人家”
“你这个魔女真是笨到有剩!”白帅帅就是拿女人的眼泪没办法“魔女不是擅长治病吗?”
“我我配的葯”她面有难色“连喷火兽都不敢喝”
真是被她打败。“原来毒死黑麒麟的就是你!”
“欸,我是要救它欸!怎么知道配方出错它、它又那么不坚强,一下子就死了”
能毒死号称魔界第一名骑、骁勇善战的黑麒麟,也算是一种才能吧,
“求你以后别做饭。”白帅帅疲倦的抹抹脸“我宁愿天天吃麦当劳。”
苞她搭档,不死恐怕也只剩半条命。
让他们守护王子是个好主意吗?他突然怀疑起来。
人类是多么令人惊异的生物,他们的一生,是这样的匆匆忙忙。才没多久时间,王子从小小的婴儿长成了俊美的少年,外貌已经比他们两个都来得成熟,连心智也是。
理论上来说,他们应该是守护王子的。但是,有时候白帅帅会怀疑,他们到底是来守护王子,还是来害他的。
墨墨黑乱七八槽的法术,和自己练习时强大、临阵时全忘光的魔法,常常让王子陷入危险。
掌管人间的大恶魔常气得揪著他俩的耳朵大吼“听著,你们胆敢在王子身边施法,我就把你们踢回魔界流放!”
万一在自己任内把王子玩挂了,完蛋的不只是这两个小王八羔子,连自己都要被贬去守地狱之门了。
“但是王子有危险欸!那辆公车冲过来”墨墨黑争辩著“大人,你松松手,我耳朵好痛”
“公车不靠站怎么载人!你们到人间多久了,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居然弄翻一辆公车!幸好王子命大,刚好忘了带课本往回跑,否则要是弄挂了王子,你们谁要负责啊!”大恶魔使尽力气大吼。人间要管的事情已经太多了,是谁派这两个搞笑的特使来扯他后腿?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呜呜呜
“不准再施法!”再吼一声,把他们一屁股踢出大门。
只是,第二天看到衷漂,他差点没昏厥,那两个白痴上封面了!白帅帅和墨墨黑腾空飞到五楼的模样,被照得清清楚楚的!
魔界和天界有过协议,双方行动不可让人界发现,如今发生这种严重违规的事,害得他先是被天界的人间大天使严重关切,连魔王都惊动了。
“我说过不准施法吧?”把那两个死小表抓来,大恶魔气得浑身发科。
“我们我们”白帅帅吞了吞口水“我们只有监视”
“为什么没有隐身!”在他的怒火之下,两个小恶魔身形缩得小小的。
“因为因为”墨墨黑畏缩了一下“因为大人叫我们不可以施法。”
他发誓,若不是因为这两个死小表是伯爵家的人,他一定两掌劈焦这一对小恶魔!
他从牙缝中挤出字来“等你们任务完成后,我会上公文请大王将你们流放到血池!你们两个尽管再出错,魔界还有很多流放的好地点!”
将他们扔出大门,大恶魔把脸埋在掌心。
“王子殿下,你赶紧回魔界去吧。”堂堂一个大恶魔竞呜咽起来“你再不回家,我就快回老家了呜呜呜呜”
又被骂了。
在人间的岁月,总是充满挫败。白帅帅永远不习惯靠两条腿走路,或搭“大铁盒”用轮子滚到下一个目的地。
走到哪里都要小心隐匿踪迹,白天的太阳也晒得他发昏。
他怀念魔界整天黯淡的月光。
这样的夏天,比地狱熔炉还教人难以忍耐。
“喏,”墨墨黑递了一支冰淇淋给他“很好吃喔。”
不管如何被责备,墨墨黑永远是快快活活的。
酷暑的树荫下,森森蝉鸣,吃著透心凉的冰淇淋,的确让他好过多了。
“你被骂都不会生气喔?”白帅帅没好气的问。
“习惯了嘛。”她笑眯了好看的眼睛“我在魔界也天天被伯爵夫人骂。只是他们都学不乖,骂如果有效,我早就是一等一的魔女了。”
被她逗得笑出来,白帅帅突然觉得,人间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耐。
至少在魔界,没人会在低潮时陪伴他,而这个脱线又少恨筋的小魔女,却很有义气的患难与共。
嘴里的冰淇淋虽然沁凉,心里却泛起一股暖意。
白帅帅真的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她的。
印象里他们总是吵嘴、打架,一起出错、挨骂。但是,他们也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怕冷的墨墨黑总是揽著他的脖子熟睡。
他已经太习惯墨墨黑的存在了。
望着她,白帅帅常忍不住叹气。自己到底喜欢她哪一点?为什么会越来越放心不下?
一起守护王子,不过短短二十几年,他却越来越觉得人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习惯了吧?他开始喜欢在蓝天白云下,看着墨墨黑灿烂的笑容,
午夜梦回,他发现自己并不渴望任务达成。只要王子在人间一天,他们就能待在人间一天。
如果王子回魔界,他和墨墨黑就要分开了。他们分别效忠伯爵相伯爵夫人,而两个心高气傲的恶魔贵族似乎没有和平共处的一天,到时他和墨墨黑相隔几千万里,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上一面。
扁是想到,就令人难以忍受。
他们无法解释这种不愿分开的心情,或许这就是“爱”
所以,当王子意外伤了砂石车司机后,他便下定决心,不能不救王子。守护王子多年,他已经忘记恶魔的黑心肠,渐渐的把王子当成自己的家人。
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家人成为统领万恶的魔王?
再说,王子一旦觉醒,继承王位,他和墨墨黑非分开不可。这是绝对不行的。
他比自己想像的还爱这个脱线魔女,甘愿和她一起成为脆弱的人类,慢慢的一起长大,一起变老和她一起,连死亡都不足为惧。
只是,墨墨黑是怎么想的?他突然惶恐起来。或许她只是依赖,或许她根本还不懂这种心情
“我跟你走!”她的声音颤抖“我们在一起,你别想把我抛下!不管是流放还是死,我们都要在一起的。”
她因害怕而冰冷的小手,却在他心里燃起更炽热的情感,紧紧握著,不愿分离。
将魔界王子绑架到教堂是很大的罪吧?就两个恶魔来说,简直罪无可赦!
魔王可以因为对天使的爱而放过王子,却不可能放过他们两个
癌首在阶前等待魔王最后的裁决,他们知道,末日近了。紧紧闭著眼,却不知道该跟哪个神祇祈祷。
失去恶魔恶毒的心肠,也不受天界荣光的眷顾,他们大概只能被毁灭,连魂魄都不会留下。
魔界特有的阴森月光映得一切惨淡淡,望着跪在阶前的两个小恶魔,魔王沉默不语。
“你们的罪,连死亡都不足以宽赦!”冷冷的声音在空洞的大厅回响著。
墨墨黑和白帅帅把头垂得更低了。
魔王不再说话,令人窒息的安静充塞在同样俯首在地的千百万恶魔之间。人人闻之丧胆的恶魔们,充满惊惧的臣服在强大的魔王面前。
魔王一站起来,所有的恶魔都将头贴靠在地上,没有人敢动弹。
“来。”看也不看其他恶魔一眼,魔王走进自己的寝宫。
白帅帅和墨墨黑颤抖著紧握对方的手,在魔王身后跪移著。
随侍的恶魔公爵想跟进去,魔王只冷冷一瞪,恶魔公爵便吓得倒退好几步,伏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魔王翘首望着窗外苍凉的月亮。
“你们有心理准备了吗?违抗我的那一刻起,就该知道自己会受到惩罚,”声音宛如冰霜那般冷冽。
“是。”两人异口同声,虽然声音同样发颤。
魔王心里正盘算著什么样的酷刑?他们会活活被肢解?还是不敢细想,只希望魔王能发发慈悲,给他们一个痛快。
魔王唇边漾开邪美的笑容。“那就从可悲的人类开始做起吧,你们将会遗忘彼此”
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强大的邪光一闪,白帅帅与墨墨黑已置身于冰冷的?铩?br>
载浮载沉中,所有的魔力都消失无踪,更教人惊慌的是,连记忆都点点滴滴的消失,几万年来的记忆全部不见了
“”开口想叫对方的名字,发现话到舌尖,却再也想不起来。
两人无助的栢望,泪水混著海水,在脸上纵横。
“不要忘记我!我也不会忘记你!”墨墨黑绝望的抓住白帅帅,两人一起沉入海底。
宝蓝色的海洋多么美丽,像是置身于美丽的紫蓝色水晶中,两人不断地不沉,被植入的新记忆对抗著旧记忆,他们终于忘记了彼此
她,不记得自己的名宇。
大家都说她是空难幸存者,但是,看见所谓家人的照片,她却一个也不认得。
医生说,她受到太大的冲击导致失忆,虽然身体没有什么损伤,但是心灵已经受到重创。
她根本不记得什么重创,午夜梦回的泪流也不是为了空难,而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件她绝对不可以忘记的事
想不起来了!
常常啜泣,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应该有个人
那个人是谁。
她想不起来,只能哭。
就这样哭著哭著,一路哭进了育幼院。
“可怜的孩子”修女温柔的对待她,帮她取了中文名字,叫作墨杨。“还有个跟你一样在那场可怕的灾难中活下来的小男生,你们要当好朋友喔,他叫少白。”
两个孩子一见面,突然脑筋一片空白,只能互相抓著对方,激动的发抖。
陌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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