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
他焦急地走到他的面前。“算我怕了你行不行?我最怕你这种什么都不说的死脾气,你”“我不想说。”
他无奈地看着他,如果他不说,那就是打死他也没用的,这一点在他们当兵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过了。“好吧。”你不想说我也不能勉强你,不过你要我查的事我已有了眉目了。”
“怎么样?”
“他已经死了。”
初一微微一震。
“死于一场车祸,无儿无女也没有任何亲人。”他的助理轻轻地拍拍他的肩。“我去医院问过当时的医生,他说
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没留下任何的遗言。”
初二点点头,却不敢相信自己可以正常地发出声音。
“他生前的职业不怎么高尚”他犹豫了一下,似乎不太愿意明说。“算是保镖的一种吧。”
说得明白些,也就是所谓的“三七仔”“皮条客。”初二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该庆幸吗?至少他已经死了,已经不存在的东西可以美化,因为没有任何人可以证实他的真实性
“初一”
他无言地挥挥手,什么也不愿意说,他终于静静地退了出去。
很多年了,这些年来过得再苦他也不曾流过泪,可是现在他却再也压抑不住那些痛苦翻腾的泪水。
这是他早就可能预知的情形了不是吗?像林春美那样的女人还会跟上什么样的好男人,他还在期望些什么。
他已经是个三十一岁的男人了,早就过了需要父母的年龄或者该说他从采就没需要过他们,那么他为什么还要难过。为什么还是
他的母亲是个妓女,父亲是个皮条客呵呵可不是天作之合。
落地窗反射出他的模样,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脸上有林春美的影子,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血管里流的就是那样不堪的血液。
他能否认吗,能改变吗?就算他能改变自己的容貌,抽光了身上所流的血,但那又怎么样?他仍然改变不了事实。
他看着落地窗里的那张脸突然暴吼一声,猛然一拳打在那扇厚厚的玻璃上他的愤怒。
“初一。”他的助理震惊地奔了进来。“天。”
那么厚的玻璃竟然被他一拳打裂了。
他紧紧地靠在那扇烈了的玻璃上,拳头仍笔直地撞在裂缝中,血无声无息地流了下。
“你疯了你。”他大叫一声冲过去,却不敢动他的手,他急急忙忙地抓起桌上的电话。“王秘书。叫司机在楼下等。”
“我没事。”初一沙哑地说着。
“鬼才会相信你没事。”他轻轻地将他的手从玻璃上拿下来,血不停地奔流着。“怎么样?”
初一苦笑着站了起来。“我想是断了。”
他不可思议地摇摇头,看着那扇玻璃。“提醒我以后千万不要惹你生气。”全办公室的人都吓坏了。主秘书等在门口焦急地“董事长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助理扶着他出门。“叫大楼的管理人员过来把所有的玻璃全都换掉”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要换成最厚的那一种。”
他们走后,公司的人全集中在初一的办公室里,没人敢相信那道裂缝居然是人力所打出来的!
他们一向只知道林初一的智慧可以移山倒海,却不知道他的力量居然可以力拨山河!
可怕!
口口口
温似兰失踪后过了大半年,初一倾尽全力派人四处去找寻、登报寻人;到了那一年的年底,终于还是让他打听到消息即使那是他最不愿意听到、最不愿意相信的消息。
似兰正过着夜生活。
他的眼前又浮现林春美那张苍老得可怕的脸
“去找她吧。”特别助理看着他。“你的手几个月前才好不容易拆掉石膏,我可不希望你再玩一次那种把戏。”他吐吐舌头,做个不敢领教的表情。“你知道换一次玻璃要花多少钱吗?”
那次,他击断了自己的手骨、指骨,连医生都啧啧称奇,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可以一拳把自己的手臂给打断,连手指的骨头都断了两根。
初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喜欢我一拳打在你脸上的想法吗?”
“不喜欢。”他可怜兮兮地摇头。“不过我也不喜欢因为老板长期裹着石膏而失业的可能性。”
初一忍不住温和的笑了起来。“我这一年真是很不好伺侯对吗?”
他叹口气。“既然知道就可怜可怜我吧,我还想多活几年,你再这样吓我,我可能活不到我该得心脏病的时候。”
初一看着桌上的那份调查文件。
“她今天会去上班,听说她是唯一不迟到早退的舞小姐。”
初一涩涩地笑了笑。“是啊我可以想象得到。”
“想不想听听良心的建议?”
“你以前给我的建议全都不是良心的?”
他冷眼瞪他。“这年头伙计开除老板时有所闻。”
初一笑了起来。“真是怕死我了,说说看。”
他静静地看了他三秒钟才开口。“如果你真的不想让你母亲的悲剧重演在温似兰身上,那就快去把她带回来。”
“你怎么会知道一—”初停了一下,终于还是摇摇头。“幸好你是我的特别助理,要不然要对付还真是挺麻烦的。”
“一个成功的伙计,对老板了若指掌是必备的条件之一。”他冷静地回答。“当你叫我去查你父亲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那”
“你以为你每个月怎么会多出三万块的开销?”
初一无言地点点头,这也算是算是什么?他无法形容,只能轻轻地说了声:“谢了。”
他挑挑眉。“你明后天都没事,可以放假。”
这根本不是暗示,初一无奈地看着他。“什么时候开始,特别助理连老板要不要放假都可以自作主张了?”
“当老板迷路的时候。”他一贯笑眯眯地回答。
口口口
那间舞厅并不大,也不是台北市内什么著名的高级俱乐部。他进去的时候,场面还很冷清,没几个人在里面妈妈桑锐利的眼睛一看到他,就知道是条大鱼,马上笑吟吟地迎上来“欢迎欢迎。”
初一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或许是因为童年恶劣的记忆,这几年来他从来不涉足这种风月场所,光是看到这些人的嘴脸都叫他恶心。
妈妈桑笑脸依然,只要有钱,他就算是用眼光杀死她也无所谓。“请问是要找熟悉的小姐呢还是”
“这里什么地方可以看清楚全部的人的?”
她愣了一下;“看清楚全部的人?”
初一点点头。“有吗?”
她想了好久,终于比比楼上的房间。“经理室。”
“那好,我就要那里。”初一说着,便往楼上走。
“喂,先生,等一下。那是经理室。是给客人用的包厢。”妈妈桑马上挡在他的面前。
初一不耐烦地掏出一叠钞票塞在她的手里。“就算是我跟你租的。”
“可是”她低头一看,眼睛不由得一亮!敝怪,出手这么阔绰。“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她登时改口笑说道:“请踉我来。”
打开经理室的门,里面乱七八糟的!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勉强可以看到下面的情况;初一蹙起眉
“要是你嫌这里不好,我们下面还有专门为贵宾准备的贵宾室!”妈妈桑一看到他的表情,连忙笑着说道。
“算了。”初一摆摆手。“就这里好了。”
“那先生要不要”
“送一瓶酒上来,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初一又塞了一叠钱给她。“我不喜欢别人来打搅我。”
“当然当然。”妈妈桑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她眉开眼笑地走了出去,难得有这种客人上门,虽然怪,倒也挺好伺侯的。
初一就待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下面的景象一一记忆不由得再度回到从前
世界真的在变吗?从这里看出去,下面的景象和几十年前没有两样,除了装潢变了、音乐不同之外,一切都还是一样。
同样贪婪的男男女女,同样的金钱交易,同榉的灯红酒绿
世界变了吗?世界再怎么变,只有人永远不会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看看表已经八点了。似兰上班的时间就是八点。
一抬头,舞池中果然多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初一凝神看着她她看起来并没有比较丰满,同样的消瘦、苍白,只是脸上多了那些可怕的化妆品。
她穿着黑色的短裙和撩人的网状丝袜,搂着她的是个痴肥的男人,他的手贪婪地搂着她纤细的腰枝。
初一阴郁地将手上的酒杯放下
她的笑是真心的吗?她脸上有甜美的笑容。
他突然发觉自己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了,即使是半秒钟都不行,他打开门出去。
妈妈桑精明的跟睛马上看到他,她马上迎了上来。“先生需要什么吗?”
初一拨开她,笔直的往舞池中大步走去。似兰原先还没注意到,直到他满脸杀气地将搂着她的男人推开。“你
“跟我走!”
“喂!”那男人火大地叫了起来。“你这什么意思?”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想知道我真正的意思。”初一冷冷地瞪着他。
“你”“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妈妈桑赶上来打圆场。“是为了阿兰,这样吧!我”
初一将一大叠钞票塞进她低胸的衣服里。“这个女人今天我买了。”
妈妈桑张开了嘴,说不出话来。“这”“我不卖。”似兰突然冷笑着再度搂住胖男人。“今天我和金先生已经有约了。”
初一阴冷地注视着那个得意洋洋的男人,突然出手一拳打在男人的胖脸上。
“唉啊。”男人惨叫一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鼻血当场喷了他一脸。
“你你”初一看也不看他,便将一张名片扔在他的脸上。“明天到我公司去领医葯费。”他转向吓得花容失色的似兰“是你自己乖乖跟我走,还是要我扛着你出去?”
似兰气得脸色发青“林初一,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凭什么要跟你走,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要卖,我也不卖你。”
“阿兰。”妈妈桑急得快哭了“你就行行好跟这位先生走,要不然我这里会被他拆了的。”
“休想。”
“是吗。”初一冷笑一声,当真一把把她扛在肩上大步往外走。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似兰气急败坏地尖叫着:“林初一,你放我下来听到没有。”
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扛着她走到他的车子旁,不由分说地将她塞进车子里。
“你疯了。”
“我是疯了,而且是被你逼疯的,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话,我还可能会疯得更厉害。”他冷冽地说完,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发动车子迅速离开那个纸醉金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