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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睨了她一眼。"了不起。"
"厉害吧?"
"过得去而已啦。"小安笑了一笑。已经接近休息时间了,她伸个懒腰打哈欠。"对了,你今天上不是有考试吗?"
"考试?什么考试?"她震惊地问。
"模拟考啊。"小安讶异地回答。"大风不是已经替你补习了很久吗?你自己说今天补习班的模拟考一定没问题的!"
完蛋了!
她终于了解美俐桌上那份月历里的大红叉又是什么意思了。天哪,考试!她连高中都毕业得无比勉强了,还考什么试!
"你不会告诉我,你连这件事也忘了吧?"小安眯起眼睛,他们都慢慢的可以接受美俐出了车祸之后的确得了严重的失忆症,但是连考试这种事都会忘记?这太不可思议了吧?那可是比她性命还重要的事呢。
"美俐,外面有人找你。"
掌珠马上跳起来!不管外面是谁都成了她的救命恩人,下班的钟声正好也响起了,她连忙往外冲。"顺便帮我打卡吧,我走了。"
"美俐!"小安叫了起来。"大风要送你去补习班啊,你要去哪里?美俐!"
她哪里肯回头,飞也似地逃了出去,只是怎么也没办法忽略背后丁大风那失望的眼光。
"嗨。"工厂外站着美俐,她愣了一下,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走到一旁,低声问:"你来干什么?"
美俐渴望地注视着工厂,那些人们的笑声飘进她的耳朵里,听起来彷若天赖。
"走啦。"掌珠连忙将她塞进等候在一旁的计程车。"上车。"
"等一下,让我多看一眼"
"别看了,他们会起疑的啦。"掌珠管不了三七二十一,直接将她推进车里,同时招呼司机:"快点开车。"
"去哪里?"
"随便啦,反正开车就是了。"
"掌珠!"美俐又气又难过,只能频频回首,正好看见了丁大风站在门口沉默地目送他们。"大风"
方掌珠不客气地用力一拉她的手。"别忘了你自己现在的身份。"
美俐愣了一下。
掌珠一咬牙,不知道为什么竟对自己的残酷感到一丝愧疚,看到她那受伤的表情,她更觉得自己像是冷血刽子手;她忍不住叹口气:"对不起我只是急了一点。"
"你喜欢大风?"
掌珠睨她一眼,坦白而直率:"是有一点。"
美俐无言地沉默下来,心里百味杂陈,却什么也说不出。
"你怎么跑来找我了?"
美俐沮丧得整个人像是即将凋零花朵。"我应付不来"
"什么事应付不来?"
"所有的事,"她惨惨一笑,抬起眼。"尤其是你哥哥方学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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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到底是如何传出来的当然没人知道,他只知道他的背后无端多了无数双好奇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刺痛着他的背,试图穿透他的心。
套句日本话说,那叫:"不伦之恋"。
方家的长子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妹妹,此等惊逃诏地、人神共愤的逆伦罪行顿时让他成了某种可憎的怪物。而他无从辩解,连多说一句话都成了巧言狡辩,只会越描越黑。
他当然很愤怒,全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全在谈论那子虚乌有的恶意谎言,甚至还有人说掌珠根本不是出车祸,而是去堕胎。天响,连这种荒谬情节也有人想得出来,绘声绘影,彷佛每个人都曾亲眼目睹似的。
原本几个心腹人才现在看到他像看到鬼,虽不至于到避之唯恐不及的程度,但也多有保留。反正他就是个怪胎,其它废话无需多说。
'总经理?'他的秘书辛芷轻唤两声。'您没事吧?'
看来看去,似乎只有辛芷若无其事,依然镇定自若指挥全局。
方学刚揉揉眼晴。'没事,只是有点累了。'现在不过下午两点钟,他却已经身心俱疲,恨不得选列奈及利亚当个乐天的小土人。
'这阵子您的确辛苦了。'辛芷放下手中公文,关心地看着他。'或许去渡几天假好吗?'
方学刚不语。现在外面四处是流言,他要是逃开,岂不更让人认定了自己有罪?
'欧州方面出了几种新布料和颜色,也许'
'我不想去渡假。'
辛芷想了想。'那么休息两天也可以。'
方学刚感激地笑了笑,挥挥手。'你不必替我费心,如果我想渡假或休息,一定会先通知你的。'
辛芷那双美丽的眼睛闪动了几下,有些犹豫地叫了声'学长'放下公事身分,她成了他的学妹。'你最近真的太累了,休息几天不会有害处。'她笑了笑,俏皮地继续:'反正等你回来,那些谣言还是会在这里等你,不会消失的。'
方学刚笑了笑,这说得倒也是。他抬起眼,这才发现辛芷竟然蓄了一头及肩的长发,他有点意外。辛芷刚到公司的时候,不是削得一头男孩似的俏丽短发吗?什么时候头发竟然这么长了?
辛芷被他的眼光看得不自在,忍不住碰碰自己的脸。'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是。'学刚笑了笑,眼神柔和起来。'我只是突然发觉你好像长大了不少。'
'那当然,总不会永远都是十八岁就是了。'辛芷俏皮地皱皱鼻子。那年她刚进大学,新生训练当天,方学刚站在学校的讲台上对他们说话。
那时候的方学刚比现在年轻许多,眼里跳动着一小簇火焰,他是杰出校友,而她是充满了倾慕之情的小学妹。
一转眼,竟然八年了。
八年的岁月让那一小簇火焰消失无踪,而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方氏纺织企业在方学刚的带领下从台湾的前五百大跃进了前二百大,进步不可谓不显著;他们在纺织业、成衣业的地位次于几家国营企业,而且工厂越开越多,员工人数日益增加;再过几年,方氏企业会成为成衣纺织的代名词,那绝不是梦,那早已是他们全体努力的目标。
但是他却变了。
学刚向来少话,沉默刚毅的他不只越来越少话,而且越来越憔悴。
她一毕业就进入方氏纺织企业担任他的秘书,至今四年了,她就只能看着他越发憔悴沉默,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怎么?你也会发呆?'方学刚难得露出笑容。辛芷总是那么机灵干练,打从她还是他学妹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到现在她还是没变,只不过比以前更圆滑精明,难得看到她这么傻呼呼的样子。
辛芷微笑。'当然会,我又不是超人,哪像你,几乎百毒不侵。'
'是吗?'方学刚苦笑。'我倒不知道我有那么厉害。'
她也苦笑。'大家都认为你是那么厉害,要不然也不会才抓到机会就引起这么大的震撼了。'
他无言。
辛芷却靠近他一步。'体有没有想过找个办法解决?'
'解决?'
'哦,有个办法可以一劳永逸解决这件事。'
方学刚讶异地抬起眼。'什么办法?'
'结婚啊,只要你一结婚,那些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荒谬。'他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你是我的秘书,认为我可以去找谁结婚?大陆新娘吗?'
'当然不是。'辛芷胀红了脸,她哪嚷着:'起码你可以找我。'
方学刚傻眼了。'你刚刚说谁?'
'我。'辛芷整张脸部红了,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前,根本没经过考虑,只是直接说出口,想想,自己觉得害燥,但她仍鼓足了勇气直视他的眼睛,这次是认真的:'你可以找我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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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胡俊良那个混蛋,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胆。'掌珠没好气地怒道。'那家伙真该下地狱。'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下地狱,但是我已经下地狱了。'美俐痛苦地扭曲着脸。'我每天都要面对你哥哥,大家都在躲,可是就在同一个屋檐下,怎么躲也躲不掉啊。'
'那就不要躲啊。'掌珠理所当然地回答。'躲他做什么?他恨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真的爱上你。'
'恨我?'
掌珠耸耸肩。'事实上应该是我'算了,反正他们怎么知道谁是谁,方学刚只知道你是方掌珠,恶魔方掌珠,你根本不必躲他,因为向来只有他躲我,看到我,比看到鬼还要恐怖。'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掌珠瞪她。'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美俐懊恼极了。'我当然不知道,你知道林妈妈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你知道大风是谁吗?你有小安这个资料库,我有什么?我只有一大堆整天怀疑我是不是吃错葯的人。'
'哇!原来你也有火气。'她惊异地说道,表情像是发现了外星人。
'不,我没有火气,我只是个没有大脑的猪头妹。'美俐没好气地学她的口吻说道。
掌珠忍不住爆笑!'天啊,我真是低估你了,哈对不起哈'
'掌珠。'美俐又气又恼地:'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好不容易止住笑,可是一想到她说的话又忍不住爆笑起来:'哈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哈哈'
'你'美俐实在气得不能再气了。'你实在很过分。'
'好啦,好啦,我不笑就是了'掌珠深吸一口气,努力方止住笑容。'好啦,我保证绝对不再笑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她想知道的可多了。
她想知道她什么时候才可以要回自己的身体。
她想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她才可以重回以往的生活。
她更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丁大风。
美俐叹口气,想那些是多么枉然的事啊,还是先解决跟前棘手的问题再说吧。'我想知道胡秘书为什么会那样说,他为什么你哥哥想要你?'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
'那他为什么那样说?而且自从他说了那些话之后一切都变得好奇怪,好像好像真有那回事似的。你不知道你爸爸妈妈他们那种眼光'美俐懊恼地抱住头。'我也说不上来,好像好像他们真的很期待这种事发生似的。'
掌珠看了她一眼,旧仇新恨让她的眼神不由得黯了一下,她冷冷一哼:'那么也许他们就真的是那么期待着吧。'
'什么?'美俐恐怖地看着她。'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掌珠没有回答,思绪不由得飞回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夜
那夜她的母亲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她的唇角淌着血,双眼空洞无神
那夜下着倾盆大雨,雷电交加的夜没有半点灯光,她缩在母亲的床畔,听着她沉重痛苦的呼吸,母亲的手好冰冷
那夜,她冒着大雨冲到门外,想找人求救,一辆车急驶而来,在她面前紧急煞车。
闪电处,车上有三个人,那是她的父亲、方学刚,和方学刚的母亲
那夜,他们任她的母亲躺在床上含恨亡。
'是真的。'掌珠冷漠的声音里有一丝怨毒。'方学刚不是我大哥,那个女人也不是我母亲,我恨他们,我恨他们恨到我发誓我发誓这辈子也不让他们好过直到我死的那天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