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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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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醉死了也休想我会管你。”高林厌恶地看着拿着酒当白开水的飞鹰。

    他满脸的抑郁,原本俊美的面孔仿佛是一张劣质的盗版品不堪入目!

    “你正在走下坡你知道吗?我已经算不清楚有多少人跟我抱怨过你的态度恶劣,而且拍戏迟到、不专心;再这样下去你还没红透半边天就已经先恶名满天下了!相反的邵奇越来越出色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那又怎么样?”他满不在乎地回答,一迳地把酒往肚子里灌。

    “那又怎么样?”高林怪叫:“那又怎么样?寇飞鹰!我们现在正在谈的可是你的前途、你的事业!你问我那又怎么样?你为什么不干脆宣布退出算了!”

    飞鹰撇撇嘴,一双血红的眼睛焦距不正的飘着:“我没有在谈什么,都是你一个人在说的我心情不好不想退出”

    斑林一把夺下他手中的酒瓶。

    “还给我”他往前扑过去抢,却扑了个空,整个人跌在冰冷的大理石板上:“高林!你是不是我的朋友?”

    “如果你打算这样下去,那很快就不是了!”高林远远的坐在另一端的沙发上,斜睨他:“这个圈子很现实,你很有天份,可是我只手难擎天,没有了秦雪农,你跟个废物没两样!太感情用事的人成不了气候。”

    “你不欢迎我?”他咕哝,挣扎着要站起来。

    “我欢迎清醒的你。”

    “朋友!”飞鹰讽刺地尖笑,往门口走去。

    “飞鹰!”

    他摇摆却又坚定的:“我走!我很清醒,就算我被车撞死也没你的事!”

    斑林自沙发上跳起来:“飞鹰!”

    寇飞鹰开了门,不发一语的走了出去。

    斑林沮丧的关上门。

    他仍是不明白的!

    他仍是不明这个圈子有多残酷!多现实!

    飞鹰现在或许已小有名气,已受到部份的肯定,但没有人可以大牌得能够接受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

    也没有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拉他一把!

    或许除了秦雪农。

    街灯凄凄冷冷的,他又是无家可归了。

    一个人要在这个世界上找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就那么难吗?

    就算是只孤鹰也有个巢吧?

    飞鹰坐在街灯下,凄厉的冷风嘲笑似的将他的衣服吹得劈啪作响,而他不在乎,真的,反正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在乎的了!

    他的生命永远在晃,晃荡了这么多年,他累了,倦了,却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纳他。

    距离上次见到他的父亲已将近三年,那是他退役回来,到家中取他过去的衣物和藏起来的一些钱。

    钱当然早已不见了,他和寇长青无可避免的大吵了一架,父子两人怒目相向只差没有大打出手。

    对那个家如果那还可以称之为家的话,他是早已死了心了,只要他父亲不再出现在他的生活中,那他便无所要求。

    而他再一次出现,再一次彻底破坏他的新生活。

    现在他在雪农的心里,只怕又是罪加一等了,除了不知感激,不求上进之外,他还是个不肖子

    那样的孝道从何谈起也只有天知道了!

    “阿寇。”

    粗暴的声音,粗暴的身影直直的耸立在他的眼前。

    他一直觉得老刀长得太高太怕人,而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老刀这样的壮汉会给人什么样的压迫感!

    飞鹰努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站了起来:“老刀。”

    “听说你现在混得不错,嗯?上了电视了,很红嘛!”老刀阴森森的笑意散发着一股令人感到不祥的颤栗。

    他很明白老刀的目的,对于这一笔烂帐他也真的无话可说,但要他寇飞鹰任人宰割却没那么简单!

    他单刀直入的开口:“你要什么?”

    “好!爽快!”老刀豪迈的拍拍他的肩,力道之大足以令他步伐不稳:“你老子欠了我五十万,加上利息总共是一百万,你和阿红睡过两次,遮羞费三百万”

    老刀还没有说完飞鹰便开始大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像个白痴!”

    老刀脸上那一道长长的刀疤在街灯下闪着丑陋的怒意:“再说一次!”

    “再说十次我也敢,我笑你像个白痴!你以为我是哪一国的呆子?我老子欠的钱你去找他要,至于阿红”他的脸上尽是不屑:“那种女人只有你把她当宝贝看!是她勾引我的,我才应该向你要遮羞费!”

    “阿寇”

    “老大!扁他!别跟他啰嗦了!”

    “哦!阿狗?”飞鹰暧昧地朝老刀笑笑:“阿狗倒是想阿红姐很多年了,我劝你多注意”

    他没有说完他的话,因为老刀暴怒的拳头已正中他的肚子。

    只听见一声闷哼的声音。

    飞鹰没有还手,因为他无法还手,阿狗和另一个人分别架住他的左右手,他像个沙包一样任老刀拳打脚踢。

    老刀是个极其善嫉的男人或许说只要是牵扯到自己所爱的女人,男人全是非常善嫉的!

    他痛恨飞鹰的程度可想而知!

    飞鹰闷哼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只听到他仿佛呻吟的哀叫。

    老刀亮出他亮晃晃的刀子

    “你狠,嗯?只会耍嘴皮子,凭着你这张小白脸去骗女人!在你的脸上画个几刀,让你变成大花脸!我看还有没有人会上你的当!”

    “住手!”一声咆哮自黑暗中传来。

    “谁?”

    飞鹰看不清楚来的是谁,他的眼睛已肿得联想睁开都非?蚜恕?br>

    “慢慢放下他。”黑暗中的男人慢慢走出来:“我的手上有枪,不想死的就放下他。”

    “老大”

    “你不敢开枪的!”

    “试试看,等我开了你再告诉我这句话,先告诉你我不是警察,没什么敢不敢的。”

    老刀有些紧张,来人很高大,几乎跟他一样高大,他的手平稳得不像是开玩笑的,冷硬的脸上闪着的决绝光芒也令人心惊。

    他挥挥手示意阿狗放开飞鹰。

    “轻轻的。”

    阿狗和另一个人果然小心翼翼的放下飞鹰,然后马上举高他们的双手。

    “转过身去慢慢走开,别做什么特殊动作,我这个人眼睛不太好,很容易紧张。”

    老刀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走向黑暗。

    “好!快跑!”

    只一会儿他们已跑得不见人影。

    “寇先生?”

    没有回答,那瘫倒在地上的人影,一动也不动的淌着似乎永远流不完的鲜血!

    破旧得近乎颓废的屋舍坐落在淡水河旁,污秽的环境和令人作哎的气味根本不是人可以住的地方。

    任何摄影机,再高明的摄影技术都无法在这种地方拍出半点美感。

    而一长排的违章建筑却又那么理所当然的在这里生存,不远处光鲜亮丽的大楼和这个都市的黑暗角落形成无可比拟的对比。

    这就是飞鹰自幼生长的地方,她无法责怪他的生存法则,如果是她,她的选择并不会比他来得高明!

    “你确定是这个地方吗?”雪航环顾四周的环境:“虽然每个国家都有这种情形,但我不得不佩服能在这种地方生存的人,他们一定具有异于常人的免疫系统。”

    “应该是这里的,我从飞鹰的身份证上找到的地址。”于静小声的回答,她无法相信这种地方真的能住人。

    人的生存力的确不可思议。

    “你找那小子的父亲作什么?”

    “我”

    “我知道,你有不能现在说的苦衷对不对?”雪航有些愤慨!他以为于静对他应该已是无所不谈了。

    “雪航,先不要问好不好?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只是需要确定。”于静困难的回答,她怎能告诉他目前她的心情?在她自己都还不能确定的时候?

    他们挨家挨户的讯问门牌号码。因为这几十年前的地址如今早已不堪辨认,所幸寇长青在此处也算是个名人他们总以不屑的口吻告诉他们可以在何处找到他。

    也有几个人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于静,她戴的大墨镜和头巾并不能完全遮去她家喻户晓的面孔。

    于静小心的不让自已被认出来。

    不久,他们在一处平常我们只称它为垃圾场的屋子前找到他。

    寇长青赤裸着枯瘦的上半身,正神情专注的在收集的垃圾里翻找著有利用价值的物品。

    于静感到喉头升起一阵难以吞噎的硬块,她必须竭尽所能才不会使自己流着泪当场逃跑!

    秦雪航似乎感受到了她情绪的波动,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支持着她。

    于静勉为其难的朝他一笑以示感谢,她强迫自己以平静的声音开口:“寇伯伯。”

    寇长青有些意外的抬起头来:“你们”

    “我们是飞鹰的朋友。”

    他的脸上掠过短暂的欢快,然后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的怀疑:“什么朋友?”

    “电视台的朋友。”

    他咧开嘴大大的展露了笑容:“是飞鹰要你们来看我的?”

    于静和雪航对视一眼,不忍见到老人失望的容颜,雪航微微一笑:“我们进去谈好吗?”

    “好!好!”寇长青领他们进入他阴森而充满垃圾霉气的屋子,他郝然:“很乱”

    “没关系。”于静保护似的一笑,在一张已破烂得似乎随时会塌陷的椅子上坐下。

    “我去倒”

    他突然领悟到屋子里连自来水也给切断了,寇长青挤出一个笑容:“我去买汽水!”

    “不必麻烦了,我们不渴。”

    “可是”

    “寇伯伯,您不必招呼我们,我们和飞鹰是很熟的朋友,不用客气。”

    “哦好!好!”寇长青尴尬一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顺手抓起一件衣服套上。

    “你们来有事吗?”

    雪航望向于静,她艰辛的扭绞着自己的双手:“是是这样的,我我们

    我们”

    在雪航和寇长青奇异的注视下,于静很难理清自己的思绪并命令泪水留在原本的地方。

    她要如何开口?

    问他,我是不是你的女儿?

    问他,当年你为什么抛弃我?

    原先她所想的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以为他们会相拥而泣庆祝二十多年来的父女相逢,或者是平静的讨论二十多年前所发生的一切。

    而现在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人生毕竟不是戏剧,许多戏剧化的情节运用在现实的生活中并不成立。

    她拼命绞着脑汁,企图从她过去的剧中找出任何一句可以用的开场,却发现自己的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于静!”

    雪航有些担心的推推她的手,而寇长青已显得坐立难安了;“是不是飞鹰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不是的”她急忙回答,凝视寇长青燥黑的面孔,她终于下定决心。“是我有事想请教寇伯伯。”

    “什么事?”

    “是是是有关寇飞燕。”

    寇飞燕!

    寇长青的脸色刷地惨白,他颤抖着嘴唇:“你怎么知道飞燕?你怎么”他跳了起来紧紧捉住于静:“是不是你知道阿燕在哪里?是不是?”

    “不!不是的!不是的!寇伯伯您冷静点!寇伯伯!”

    雪航用力拉开寇长青。

    于静已是泪流满面:“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知道,我我有个朋友她很很像你们口中的飞燕,所所以我”她几乎语无伦次。

    寇长青颓然坐在椅子上,双眼茫然:“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雪航看着嗫嚅着掉泪的于静。

    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可以从于静凄然的神色中看出端倪,她和寇长青之间必有某种关系。

    某种可以让一向感情含蓄的她在他们面前掉泪。

    “要我出去吗?”

    于静感激的望他一眼;“不。”

    这是他的体贴,他的善解,但这件事不是她一个人所能承受她需要他的支持。

    “寇伯伯,你记得收养飞燕的人家姓什么?”

    寇长青深吸一口气把自己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不清楚只知道家境很好,男的是个大学助教。”他又想了一想:“男的高高瘦瘦,那位太太很娴静,他们说怕吵,只想要女孩子”

    “那天是六月二十八号,那对夫妻姓于,男的叫于春秋,女的叫林玉秀对吗?”

    没有回答,只有不可思议的眼光和颤抖得不说出半句话的嘴唇。

    秦雪航呆愣着。

    这是一段如何纠缠的过去?

    “你为什么卖掉我?”

    寇飞鹰痛楚地呻吟,被打破的嘴唇肿胀得连抖动都痛彻心肺。他挣扎着睁开眼睛,覆在额上的冰毛巾很舒服,身下的床也熟悉而柔软,他却不知道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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