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明珠一冲至廓庑,便忍不住“笑”出声。
没想到她还真有演戏细胞呢?
“明珠”
闻声,她马上止住笑意,转身面对急奔过来的大哥,他喘气地在她面前站定。
“你没事吧?”他仔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没事。”她咧子邙笑。
他这才恍然大悟。“你是故意”
“嘘”她地捂住他的嘴。“别这么大声。”虽然在这儿谈话是不可能传至大厅,但还是小心点为妙。
他拉下小妹的手。“我就说嘛!你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爱哭了。”从小到大,除了母亲过世外,他没见她在人前哭过,怎么今天却走了样,原来是故意的。
“我心里正觉得烦,不知该如何脱身,刚好那个无礼的石公子讲出那样一句话,找便顺水惟舟,跑了出米。”她微笑,说来还真该感谢石宗渊。
“石公子他并不是存心无礼”
“我明白,大哥。”她不以为意地笑道;“我的样子本来就很可怕,这是实情,说起来,他该算是席问最诚实的人。”
庞财麟顿首。“石公子是心直口快,为人不拘小节,但不是个惹是生非,存心不良之人。”
“大哥不用为他说话,小妹又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只是他有些行为仍属无礼,方才之事也算给他个小惩罚”她拿出绣帕抹去唇上的胭脂,她不习惯擦这些东西.老觉得怪怪的。
对于小妹的说辞,庞财麟也只能笑着摇头。“对了,你何时能饮酒了?”
她浅笑。“连兄长也让我骗了。”她掀开左手宽长的衣袖,在她的手臂之下绑了一个装水的皮囊。
庞财麟笑道:“原来你这还真叫‘袖里乾坤’。”
“是啊!虽是老套之法,但挺管用的。”她早猜到有可能会喝酒,所以事前先做了准备。
“只是你一饮而尽可有些夸张,别人会为你是个酒鬼。”
“这不正好,如此一来,便没入会看上小妹了。”她不在乎地说。
庞财麟摇摇头“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府里,要嫁人的。”
“我知道,”她叹口气,爹根本不会去答应她独身的。“别说这这些了,你同我提过的初雪姑娘怎么今天没来?”
他的神色马上黯淡下来。“她来过了。但又和石二公子先回去了。”
“怎么先走了?”庞叫珠不解道。
庞财麟沉默下来,没有说话,表情沮丧,庞明珠见状马上道;“大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知道哥哥一直钟情于石二公子的奴婢初雪姑娘,但除了这之外,什么也没再提,所以她不清楚其他的细节,因此即使想帮忙,也不知该从何帮起。
“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痴心妄想罢。”庞财麟叹口气,不愿再多提,因为说也没用。
“怎么会是痴心妄想,或许我能帮你出个主意。”
“不用了。”他摇头。“大哥自己的事该自己想办法,你不用替大哥担心。”他拍拍她的肩。“倒是你自己,若有中意的人选,赶紧告诉爹,否则若由爹全权作主,只怕”他没再说什么,可若是由父亲作主,小妹的婚姻恐伯无法美满幸福。
“没关系,小妹已经想开了,顶多就和娘亲一样。”绝望向田园的花草,轻叹一声:“若是得丈夫宠爱,便白首共渡,倘若所嫁非人,或一栋小筑,抚琴自强,安然度过下半生。”
庞财麟皱眉“别这么悲现。”
她倏饶地转身,笑容灿烂。“这是任天由命。”她勾住他的手臂。”咱们兄妹别在这儿说丧气话,到别院去,我泡壶茶给你。”
他微笑“小妹泡茶,大哥是一定要喝的,但首先得把妆卸了。”
庞明珠开朗大笑,庞财麟也笑,一扫心中的阴霾,和小妹谈话总是如此快乐,他真的希望她能有个幸福的归宿,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她的。
庞明珠原以为自己在宴席上的表现必定令人倒是胃口,不曾有任何人对她产生兴趣,但没想别第二天午,她由父亲口中得到—个的消息。
“明珠,你知不知道爹叫你来这儿有什么事?”庞大通眉开眼笑。他坐在椅上,旁边的茶几放着一只钱箱,里头尽是亮闪闪的黄金,只见他拿出一锭金子,放在嘴前哈口热气,而后用丝布擦干净。
“这是庞大通的私人房间,里头摆满各式的骨董花瓶,还有整柜的绿玉、珍珠,不过当然全都上了锁,除此之外,空空荡荡的,甚至连家具都有陈旧之感。
“女儿猜不出来。”庞明珠回答,瞧见父亲将擦干净的黄金放人另一只箱子。
“方才万公子来咱们家,你还记得他叫?”见女儿颌首后,他才又继续道:“刚才他带着财麟回来,说到这儿,我就有气,这财麟为了个女人喝得醉薰薰的”
“大哥喝醉酒?”庞明珠诧异地打断父亲的话,大哥从不曾醉酒过,怎么会
“不管他了。”庞大通用力地擦着金子,一脸愤然的表情-“不过是个婢女,他就这样要死不活。”
“我去瞧瞧大哥。”她说着就要转身。
“别理他,而且我话还没完。”
庞明珠只得回身。“是,父亲。”
“他方才向我提亲。”庞大通平淡地说。
她瞪大眼,一脸错愕。这是怎么回事?提亲?
“为什么?怎么可能?”她失声呢喃道。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怎么可能?”庞人通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前的女儿,她今天就像平常—样穿得朴实简单,脂粉不施,连头发都披散下来。
“你也装扮一下,打扮打扮,爹就知道你一定穿得像乞丐,所以刚才万公子想见你,爹还故意推掉,就怕他见到你这模佯。”他大摇其头。
庞明珠只觉得荒谬,她不相信那种“歌仔戏”的装扮万公子真会喜欢,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他竟来提亲!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你觉得怎么样?”不待她回答,他又道:“虽然不如我意,不过也算差强人意啦!原本我是属意石二公子,推晓得他连你都没见过。”
万府原本是城里的首富,但现在已易位到石府手上,若是能和石府结为亲家,那么他的财富必能更快速累积!虽然他现在和石府正在谈一笔生意,但迟迟未能定案,双方—直未谈妥价码,所以他有些着急,因此心中希望能以结亲攀上关系,那么两家的关系就牢不可破了。
“爹答应婚事了吗?”她有些紧张。
“还没,我告诉他要来问你的意思,过几天会给他答案。”他决定过几天再去探探石二公子的口风,先看看他的反应,再来思考该怎么做。
“这儿天万公子可能会来府上借故想见你,你可得给人留下好印象;还有,不准穿白的、浅色的,得穿鲜艳一点,知道吗?”他吩咐,又将拭净的金子放人箱内。
“是,爹。”她完全汲有争论,徽微欠身行礼后,便走了出去。
一到外头,她便喘了口气,看来她是一点作主的权力也没有,阿爹根本没有想征询她的意思,对万公子说的话不过是拖延之辞,只是设想到爹中意的女婿竟是石二公子,她一直以为是石三公子。
她摇摇头,甩掉这份思绪,她得先去看看大哥怎么了?希望他没事才好。
“醉梦肪”是城里最具盛名的青楼,除了美女如云外,它建筑在水面之上也是一大特色,白天可见水岸风光,杨柳斜倚,波光数额;水尽之处,青山相依,浮云点缀,恍若仙居。
夜暮低垂时,水面之上,画肪点点,如幻如幻、如梦如醉,抚筝撩琴、吟诗作乐,岂不快哉?
因此风雅之士,诗人墨客也喜到此饮洒作乐,忘烦解忧,正应温柔乡乃英雄累之名言。
“三公子,怎么这几天都没见到你?”
云仙为他斟上一杯清酒,两人坐在木褴边,眺望这满江风采,午后的阳光轻洒屋内,映在两人身上。
“还以为公子忘了妾身。”她含笑道。
石宗渊饮下她为他斟的酒,心情愉快地望着江景,轻风吹来,带着一丝的水气。
他头也没回地道:“这两天我二哥管得紧,好不容易他今天有事出门,所以才偷得浮生半日。”
“没想到三公子也有怕的人。”云仙取笑迈。她穿着河谔衣和一袭鹅黄长裙,乌黑的秀发组成花髻,轻轻地以一支发簪定位,看来妖媚动人。
醉梦肪中个个是窈爽佳人,云仙又居其中之首,肌肤柔激似水,白里透红,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双眸黑白分明,抚媚勾入,可谓京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石宗渊偏头看了她一眼才道:“妖魔鬼怪都没我二哥可怕。”
“是吗?”云仙掩嘴轻笑,抬饮一小口“我道三公子是天不怕地不怕呢!”
石宗渊笑道:“那是我二哥,不是我,改天你真该见见他,包准你吓死。”
“听说二公子对一名奴婢倾心,不知是否为真?”
他颔首道:“是啊!可她不是什么奴婶。”他从来没将初雪当下人过。
“你怎么突然对这些蜚短流长感兴趣起来了?”
她微笑。“都是从来这儿的公子那儿听来的,还听说你们昨几个参加庞府千金的生口宴席,大伙都吓了一跳。”
一想起庞明珠的装扮,石宗渊便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的样子挺吓人的。”
“不过琴艺很好。”云仙替他接话。
“那倒是实话。”石宗渊点头。
“与我比之又如何?”云仙媚笑问。
石宗渊耸耸肩。“这我可不清楚,我的耳朵没那么敏锐。”
云仙但笑不答,她最欣贷的便是他的坦率诚实:不像其他人只会对她奉承阿谀。
“虽然你觉得庞小姐吓人,但可有人觉得她挺好的,还准备跟庞老爷提亲呢!”
石慷渊瞪大眼,一脸无法置信,随即大笑“天呀!那个人是疯了,还是瞎了?”
云仙含笑道:“那人是万公子,他不久前说的。”
“万胜夫?”他失声叫道,这怎么可能?
万胜夫可是城理有名的“色狼”非美女佳人不爱,怎么会看上庞明珠?
云仙知他心中的心思,于是道:“我在想,或许原因没那么单纯,我推算了一下子,大概是为了庞员外城内的那块地,如果他娶了庞小姐,那么万府不用花一毛钱,便能得到那块地了。”
石宗渊顿首。“那倒是。”
现在他们石府一直在和庞员外接治那块地,但条件始终未谈妥,没想到现在半途杀出个程咬金万胜夫,若是庞万两府结成亲家,那么城南那块地自然就落人万府的口袋。
“我得回去告诉二哥—声才是。”石宗渊作势要起身,让云仙拉住手臂。
“何必这么急呢?”云仙柔媚地望着他。“既然来了,用过膳再走吧!”
“不用了,我也出来很久了,再晚回去,我二哥可又要发火了。”石宗渊起身,对于云仙的挽留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云仙最近对他似乎颇具情意,让他有些难以消受,他不想让她误会。
云仙在心底叹口气才起身。“三公子最近对云仙似乎颇多不满,她望着他。“是妾身哪里伺候不周?”
“没这回事。”他轻拢眉宇,或许有些主事该趁现在说清楚。“我”
他话未说完,便让她捂住口“什么都不用说。”她的眼神有些哀怨。
“若是不好的活,云仙宁愿不听。”
他拉下她的手,轻搔一下头,而后叹口气。“我这人向来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所以我还是得讲出来别在我身上浪费感情。”
他的直言让她震慑在当场。“公子嫌弃我?”她颤抖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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