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那女人似乎神志清醒了些。她朦朦胧胧地张开眼睛,虚弱地道:“这,这是什么地方?。
卡波卡和哈得门对视了一眼,蹲下身道:“这里是乌垒城西边的一条无名河,你怎么落了水的,还有什么家人么?。
女人眸波闪烁了一下,弱弱地问道:“乌垒城?西边的无名河?乌垒城西边?那不就是延城的东面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女人道:“我,我认得延城班家的人,你们,你们救我。”
卡波卡哈哈大笑道:“那可对不住了,我们虽然正身在延城东面,可我们却是尉犁国的人。”
女人微微茫然,半晌才低语道:“尉犁国?又又开战了么?尉犁翰江大人与家父是老友尚请赐予援手。”
哈得门拐了卡波卡一下,说道:“老卡,以后不要再说是尉犁国的人了。王爷听了一定不开心的,咳姑娘,我们现在,实是大汉夏王的人,奉命西征,讨伐龟兹的。”
女人哑然:“大汉夏王?”
卡波卡道:“不错,大汉夏王挥军西进,一路势如破竹,已然占了蒲类、移支、前后车师、尉犁后,现在正兵进龟兹。我们尉犁军,现在也归附夏王了。”
女人眸中一片惊喜,身躯猛然一动,似想要坐起来,可惜实在虚弱。她喘息着,一把抓住卡波卡的手,急促地道:“快快带我去见夏王我我有夏王的”
女人勉强说到这儿终于力竭,双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卡波卡抓了抓头皮,疑惑地道:“她怎么谁都认识啊?她说她有夏王的什么?”
哈得门蹲下来,仔细看看那女子憔悴中仍不失俏丽的容颜,摸着下巴沉吟道:“莫非她是夏王的相好,有夏王的儿子?”
卡波卡恍然大悟道:“老哈啊,你总算聪明了一回,我琢磨着也是**不离十,王室八女都做了王爷的侍婢,听说王爷在大汉还有几十门妻妾,王爷为人,那可是风流的很呐。你看她这俏模样儿,就算现在不是王爷的相好儿,见了王爷之后,也保不齐就成了他的相好儿。”
一旁的侍卫忍无可忍了,大叫道:“两位校尉大人,等你们弄清楚了,这女人也就死啦”
卡波卡大惊道:“既是王爷的相好,可不能死在我的军中。”
哈得门跳起来道:“不错不错,咱们得撇清自己。快快快,拿条毡毯来,趁她还没断气。赶紧给王爷送去。”
两个活宝弄来一条毯子,把那女人往毯中一裹,又试了试她的鼻息,果然还有微弱的呼吸,两个大汉赶紧把她抬起来,撒开双腿便向曾炩的中军奔去。
中军帐外,曾炩忧心仲仲,踱来踱去,也不知帐中的那位姑娘现在是生是死。
他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在这里有人想见他。看她一身是伤,也不知经历过多少场惨烈的厮杀,方才赶紧喂了些热汤下去,看她气息稍稍平稳了些,但是到底生死如何,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
曾炩正在想着,就听帐中一声娇叱:“滚开,再敢碰我,杀了你”
随即便是入杯盏落地的声音,曾炩赶紧冲了讲去,就看见军中老郎中仰面摔了开去,旁边一个捧着药匣的小徒弟惊惶失措地站在那儿,曾炩赶紧扶起郎中,掠到榻边,就见那位姑娘伏在榻边,一手撑着床榻,一手抓着曾炩的佩剑紫影,紧咬牙关,怒视着那郎中。
曾炩道:“姑娘,你怎么样了?这是怎么回事?”
那郎中险险被一剑开膛破腹,吓的脸色惨白,这时一见曾炩,便大吐苦水道:“王爷,老朽奉命来为这位姑娘诊治伤势,谁想这位姑娘也太凶了些,老朽还没解开她的衣衫,就险些被她一剑取了性命。常言道,有病不讳医,老汉这么大岁数了”
那郎中还在喋喋不休,温竹韵一见曾炩,顿时萎顿在榻上:“夏王,竹韵竹韵此次东来“
曾炩截口道:“有什么话,等裹了伤再说。”
“不,此事干系重大”
“再如何重大,也得保住了性命再说”
温竹韵臂上一条刀口肌肉外翻,因为被水浸泡的缘故,已经不再渗血,看着更是怵目惊心,曾炩急忙唤过郎中,吩咐道:“快快为她涂药包扎。”
温竹韵这一动作触及伤口,又已痛出一身冷汗,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勉强一笑道:“王爷,我没有事”
那郎中马上插嘴道:“还说没有事?我的老天,这浑身上下,也不知伤了多少处地方,肋下的箭伤都化浓了,大腿上中的一刀”
温竹韵霍地一下强撑着坐了起来,气的脸庞胀红:“你这混蛋?你看了我的身子?我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温竹韵挣扎着就要下地,那郎中吓的一溜烟逃到帐口,探出头来道:“姑娘,老朽绝对没看你的身子,那脓水血水都沁出了衣袍,老汉两眼不瞎,又是治惯了刀剑疮的,还用脱衣诊治么?”
曾炩一把按住温竹韵的肩膀,斥道:“都这副模样了,你不想活了么?”
“王爷”
“好了好了,现在什么都不要说,先治伤,有什么话,等敷了药,包扎了伤口再说,郎中”曾炩扭头唤人,那郎中站在门口,一见温竹韵杀气腾腾的目光,哪里还敢进来。
曾炩好说歹说,最后气极了走过去拎着他的衣领,才把这郎中强行拖了进来。
那郎中战战兢兢拾起药匣搁在榻边,先抬头看看温竹韵的脸色,又扭头看看曾炩,曾炩鼓励地点点头,郎中才哆哆嗦嗦去解她湿透的衣衫,温竹韵紧紧闭上了眼睛,苍白的脸颊上却浮起了两抹异样的红晕。
外衣解开了,只见腰间系着一条已经变了颜色的布条,布条是从长袍下摆上撕下来的,缠了几匝,在小腹前打了个死结,那郎中哆哆嗦嗦解了几下,没有解开绷带,手指偶尔碰到她的小腹,反而令得温竹韵一下下绷紧了身子。
郎中解了几下没有解开,自己急出一头大汗,他喘着粗气,壮起胆子勾起死结,弯腰凑近了去想看个清楚,温竹韵忽然尖叫一声,一把拍开他手,喘吁吁地道:“不要碰我再敢碰我,我就宰了你”
曾炩哭笑不得地道:“姑娘”
问竹韵哀求道:“王爷,我我自己敷药,成不成?”
郎中早已像受惊的兔子般闪了开去,苦着脸道:“老朽还没碰见过这么难缠的病人。王爷啊,反正反正就是敷金疮药嘛,药在匣里呢,您不如让人四下找寻一番,找个女人来为她敷药就是了,老朽实在侍候不来。”
曾炩怒道:“这种时候,去哪里找人?这样严重的伤势,还拖得下去么?。
“可是,老朽”
“快些诊治”
曾炩一声嗔喝,老郎中硬着头皮,哆哆嗦嗦地凑上来,温竹韵紧握明晃晃的紫影剑,倔强地道:“不许不许他看了我的身子,否则否则我必杀他。”
那郎中一听立即畏缩不前,曾炩不禁大感头痛,可惜军中没有带着一个女人,那尉犁王室八女都让典韦送去焉耆了,指望着高雅兰把她们打发回家。早知有今日,就把她们带来了。
眼见温竹韵就像受了伤的雌虎,那郎中哆哆嗦嗦却象一只病猫,曾炩把牙一咬,喝道:“药匣留下,你们出去吧。”
老郎中如获大释,赶紧答应一声。叫那徒弟放下药匣,带着他一溜烟逃了出去。
曾炩沉声道:“军中实在找不出一个女子,事急从权,现在本王亲自为你敷药,若是姑娘觉得于名节有损,无法接受,那你就一剑刺死我好了”
说罢昂然走到温竹韵身边,伸手便去解她腰带。
“你你”温竹韵的娇躯打起了摆子,手中的剑颤抖不已,曾炩刚一解开那拧在一起的衣结,温竹韵忽然娇呼一声,当嘭一下长剑落地,双手迅速掩住了脸庞,指间露出的肌肤已赤红如血。
曾炩虽然说的正气凛然,然而手指一触及温竹韵的腰带,还是有些紧张。
他和温竹韵并不认识,虽说是为了替她敷药,可男女有别,一触及这陌生女子的身子,心中自然也不太自然。
但是解开腰带,轻轻拉开她贴身的小衣,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后,这些顾虑和些许的旖念便都消失了,留下来的只有关切和担心。
温竹韵自水中飘流而来,这就省却了曾炩为她清洗伤口的步骤。伤已没有血迹,创口伤势十分清晰,因此看来更加令人触目惊心,肋下那道深深的箭创,因为她强行把箭拔了出来,倒钩撕裂了一片肌肉,被水浸泡以后,肌肉创口外翻,看着有些吓人。而这时又没有缝合的工具,敷药后即便是好了,也难免要留下一片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