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可是她还是害怕。
天色逐渐阴沉,她告诉自己最理智的办法是尽量靠近她丈夫,这样至少两人可互相温暖。
要靠近他的最简单办法是把她的手臂枕在他头下,这样两人可以共用一张枕头。
她把两条毯子盖在他身上,现在她用第三条毯子把两个人都盖起来,她把毯子尽量往上拉,只露出他们的脸好呼吸空气。
她的手臂环围着他,把他更拉近些。当夜幕完全笼罩时,她无法看清楚他,只感到他的头倚在她胸前的重量。
“一切都会好转的,”她低声说,就象在跟个小孩说话。“如果你跌断了骨头,他们会医好的。虽然你昏过去了,可是很快就会好的。”
她可以听见自己的喃埚低语凌越涛声,无论如何,在这一片阴森的黑暗中总是一种慰藉。她继续说着:“你是强壮的远比大多数人强壮这对你不会构成什么伤害虽然你会感到痛苦那也只是暂时的。”
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这是个深沉的黑夜。罗琳达突然一阵悚惧,不是怕这份黑暗,而是怕德斯坦可能会死在她怀里。
他是这么静止,她伸手触摸他冰冷的面颊,然后滑进他外套里,解开他衬衫的扣子,慌张地寻找他的心跳。
他的心脏仍在跳动,她感激地啜泣着。
她不觉得把手放在他赤裸的身体上有什么奇怪或不对。所以她的手仍停留在他胸前,感受他肌肤的温暖与平滑。
“一切都会好转的,”她低声说;“你会活下去的你会活下去的。”
她把细柔的脸贴近他,感到他的脸冰冰的。
“你一定要活下去!”她说:“你一定要!我要你活下去。”
然后她知道,她所说的正是心中的真话,她希望他活下去!他希望跟他在一起,她再也不恨他了!
她枕在他头下的那只手有些麻痹,但是她丝毫不想抽回来。
时间慢慢流逝,罗琳达始终没有睡着。她一直觉得只有保持清醒,才能保护与看护她怀中的男人。
这么紧紧地靠着他,令她有一种从未领略过的奇异感受。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与男人的亲近并不是那么讨厌。
“他需要我,”她想“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给他象我现在所给予他的东西。”
她感到她整个人都挺身起来保护他,使他活下去,而唯有把整个身心奉献给他,才能完成这桩神圣的任务。
她有一度几乎睡着了,猛地惊醒过来,再慌忙地测度他的心跳。
她认为这是对他的一种背叛,因为她几乎中断了她体内源源输给他的力量她心想。
破晓之前,她发觉自己正在祈祷。
“神哪,赐给他健康!让他的昏迷永远成为过去让他不受寒冷与潮湿的侵袭。照顾他、保护他,就象我一直努力去做的一样。”
这段祷文完完全全是从她的灵魂深处发出来的。
模糊之中,就象神接受了她的讯息,溅起的浪花不再象之前那般可怕。
此外,她一直都在温暖着他她一直确定着。
天色逐渐泛白,整个晚上,她只能听到海涛冲击岩壁的声音,而无法瞧见任何东西。现在那种排山倒海的声音逐渐平息,仅仅发出回旋的低吟。
晨曦的激光驱走了黑暗,海上风平浪静。
汹涌的波涛与飞溅的浪花都成为过去。
平缓的海浪轻柔地拍击着岸边,她知道他们很快就会获救。
她的手仍然放在德斯坦胸前,她想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晚上是如何渡过的,她却永远无法忘怀这一夜。
“我照顾了你一晚,”她轻声地说。
她简直象在对她的儿子说话,而非她的丈夫。
他曾十分需要她的照拂,而她也尽了力,现在他躺在她的怀里就象个婴儿。
她在想,有朝一日,抱着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
“当我有了孩子,”她想“我绝不会让他感到没有人疼爱他。”
她从小就似乎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她的父亲一直想要个男孩,生下罗琳达后,父亲很明显地时常把不满发泄在她身上。
她母亲也没有满足她渴求的母爱母亲完完全全唯父亲马首是瞻,父亲对罗琳达的厌恶使得她十分懊丧,为什么没有生下一个男孩。
“从来就没有人爱过我,”罗琳达告诉自己。
她突然领悟到,这就是她一直不断地放任自己,表示自己一切都不在乎的症结所在。
“我是自我满足的!除了我自己,我谁都不需要!”她时常这样大声喊。
但那不是真的,她一直在追寻一个需要她付出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