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买下的,你要是想家,走过一条街就到了。”阿曼的体贴细心让她的心又受震荡。
“你没工作,哪有钱买房子?”独门独院,太奢侈了。
阿曼跟司机一同把行李搬下车“我有工作啊,只是没碰上你之前不够认真而已。”
岸过钞,计程车走了。
“我不能住这里。”她知道阿曼没有义务照顾她,她不是他的责任。
“你能一个人住吗?”他蹲在轮椅前,对着她的眼睛说。
“我有家,有爸爸、妈妈。”她咬着牙。
“因爸、因妈不能照顾你一辈子,可是,我能。”
“陶关宇是陶关宇,你是你,你不用替他做任何事情。”譬如,无怨无悔的照顾她这个残废。
“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是因为他,我说过我爱你。”
胡因因闭上眼,猛然转开轮椅,她没办法面对这样的阿曼。
“反正,我不要住这里就是了!”
他转过来,顺手把她滑落的发丝拨回耳边,那动作害得她不得不又睁开眼睛。
“我们回家了,你应该高兴,起码我们不用再天天忍受消毒葯水的味道,还有那些每次都把我当大餐的护士大姐们的眼光。”被人当大餐的感觉绝对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好,他用人格保证。
“胡说,我看你也挺享受的。”她每天躺在病床上看得可清楚了。这叫人在福中不知福。
“天地良心,我宁可只要你。”
触及这点,她又沉默了。
没关系,阿曼早已经练就一身功力。
“来,我们进去了,我保留了房间的选择权,让你先选。”
“我说了不要!”
没道理的,她拿什么脸住进来?
阿曼不等她同意便将轮椅往里面推进。
可坐着乘凉的木质走廊,桧木梁柱的大厅,宣纸格子拉门,绿意盎然的小院
“我不喜欢这里!”她拚命抗拒。
“那好,我还有很多房屋广告宣传单,我们以后一起慢慢找。”
还说以后,他们不会有现在进行式,更别提未来式了。“你闲钱多吗?”
“我们一起住很久,买的房子一定要你喜欢,住起来舒服,你的心情才会好,你不喜欢这栋房子,我们就换。”
“房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怎么住人?”她故意挑剔。
“我们要可以一起选,一起买。”
“我是个残废,你不会想跟半身不遂的人出门的。”她要逼他看清楚,他们有多么的不适合。
“谁说的,就算不出门,网路、电视上的购物频道里应有尽有,你要是心情好愿意赏脸跟我出门,我绝对服务到家,发誓不会半路落跑。”
阿曼知道了,她不想跟他在一起才会这样刁难他,想逼他主动放弃,逼他离开她。
他不要,就这点,他说什么都要坚持到底。
“你太顽固了。”胡因因复杂难解的看着阳光四射的屋子,说不清是释然还是温暖。
“好久以来这是你对我最好听的赞美了。
“神经!”
他们住下了。
两人一同吃了出院后的第一顿午餐,也把带回来的行李整理过,他把胡因因送上床,替她盖好薄被。
“我要趁着你午睡的时候回去搬东西,要是你醒过来,床头柜这边有水、有零食,也有时尚杂志可以让你打发时间,晚餐前我一定会回来。”
既然要行同居之实,他也要赶紧把自己的家当通通搬来,免得她又反悔。
“你既然买了房屋可以先搬进来住啊,为什么还借住朋友家?”
“我想跟你同时间搬进来享受新居的喜悦。”他有点腼腆。
“傻瓜。”虽然这么说,她的眼却浮出泪花。
“傻人有傻福,我有你即使当傻瓜也值得。”
“我才不要一个傻瓜。”
“可是我这傻瓜要你不管我是不是傻瓜怎样都要!”
“你赶紧出去啦,婆婆妈妈的。”真受不了他的煽情。
“对了,我手机号码写在便条纸上,你有事就call我。”他还是不放心。
“你再啰唆,天就黑了。”真是叫人跌破眼镜,完美如天神的男人也有啰哩巴唆的毛病。
阿曼不舍的出门去了。
斗室安静了下来。
胡因因沉然睡去。
这是她出事后最好的一次睡眠。
等她再睁眼时,屋子已经一片墨黑。
床头柜上的时钟萤光指针指着七点的地方。
他没回来!
他不是说天黑就回来吗?
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已经跑出星星的天空,感觉应该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不料看时钟才过去不到十分钟。
利用手肘的力量把身体撑起,她看到床头柜上的便条纸跟手机。
打就打吧,打通电话又不会死。
电话接通了,却没人听,铃声响了又响,后来转到语音信箱,她干脆关机。
她恨恨的把手机丢到一边。说什么只要开机就能找到他,说什么天黑就回家,根本是一派谎言。
还是他终于厌倦照顾她这个病人了?
厌倦每天看她的脸色过日子?
对啊,没道理他没情绪的。
就算他把她扔了,也是活该报应!
不对!阿曼不是这种人。
他要离开,早在医生宣布她治愈机会只有六成的时候就该走了,或者,她出事情时他也用不着赶来看她。
她记得阿曼曾经给过她他之前住的地方的地址。
因为费了极大力气和时间才爬到轮椅上,一个半小时后她来到一栋大楼前面。
她用电话叫车找来的计程车司机很热心的帮她上下车,还问她需不需要等她。怕司机等太久,她笑着拒绝了。
本来她以为会遭受的异样眼光一样都没出现,忐忑的心终于稍微放开了一点。
这是一栋有电梯的大楼,一同进出的人还好心的帮她按了楼层。
来到门口,想不到门竟然是虚掩的。
“这人这么粗心。”只知道吩咐她不可以随便给人开门,自己却连大门都不关。
开门进去,她马上找到电灯开关。
看清简单得涸普荡荡的客厅,胡因因看得有些心痛,他为什么这样苛待自己?
全部铺设木质地板的一房一厅,她在房间里面看见合衣躺在床上的阿曼。
他的表情有些痛苦。
她发现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潮,摸摸他的额头,发现他烧得厉害。
这才想起来,之前她摸到阿曼的手心时就有股热意,可能那时候他就已经不舒了吧!
那样的他却还忍着不适帮她搬家,做好所有家务才离开。
“阿曼”她叫。
“唔”他虚弱的反应。
“你人不舒服怎么不说?”这不是追究的好时机吧,果然,昏睡的阿曼没了反应。
他生病,她得负上责任的,几个月不眠不休的照顾她,就算无敌铁金刚也会垮掉。
胡因因转到浴室,费尽力气拧了毛巾又回到房间,足足花了二十分。
她用毛巾替出汗的他擦拭额头,也替他解了扣子,指尖在他精健的胸膛停了一下。
原来长得好看的男人就连胸部也都好看哇!
他外形颀长,精壮的体格却完全不是想像中的饲料鸡,而是满山跑的放山鸡,有料得很呢。
她发现自己的反应像花痴,赶紧眨了眨眼,眨掉不该有的遐想,接下来用毛巾把他全身擦过一遍。
擦到半途,她实在忍不住用指头戳了戳他看起来很有弹性的腰部,ㄉㄞㄉㄞ的,好好玩唷。
慢着,她可不是来玩的。
要是让他感冒更加严重就罪过了。
她眼观鼻、鼻观心,专心的把浩大工程完工。
擦好后,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满头的汗,就连贴身的衬衣都湿了。
看着他不再曲着身体,像是舒服许多的放松下来,她才放下心来。
这一放心,握着毛巾的手发软,硬是支撑着的腰也开始抗议。
坐着轮椅办事,竟然这么不方便。
可是她好像克服了。
缓慢的转着轮椅,接着她打开屋子内全部的窗户,让晚风去除闷热的气流。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自怨自哀都像被窗外吹进来的风吹散不知所踪了。
休息了片刻,她把冰箱剩下的食物通通搬出来,幸好瓦斯炉的高度还在她的能力许可内,她用心尽力的为阿曼煮食。
这是她第一次为男人下厨房。
她用心又愉快。
好久、好久,她终于又有活过来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