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医生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急救回来,但脑部缺氧,伤害到语言以及手部的运动神经。据医生解释,有部分原因是由于母亲怀着她时过分劳累,心绪不定所致”
她点了点头,轻声言语:“家里有这样的孩子,你们刚开始时一定很辛苦。”
“是很辛苦,但最最辛苦的是母亲和巧瑄。”他在笑,脸容浮现出极富成就感的骄傲神色。“巧瑄其实很聪明的,很多东西一学就会,脑部缺氧并未伤害到她的智力发展,复健的过程很辛苦,但母亲不放弃,也绝不让巧瑄放弃。
“有时真的太累、太沮丧,巧瑄会哭会闹,像个孩子一样发脾气,但只要跟她说道理,在旁边支持她、给她安慰,她会懂的,就有力量再爬起来往前走。”
“我觉得她现在的状况很好了,说话的速度虽然慢,但完全能表达自己的意思。”她微笑着,体会到他以家人为傲的心情。沉吟了几秒,再开口时,语气透出浓烈的羡慕
“巧瑄有你这样的大哥很幸福呵”他微微眩惑了,眼瞳变幻着不同的光彩。“为什么这么说?”
她偏着头,抿着一抹深思的笑,鬈发滑落额前,被她率性地往后拨开。
“父亲突然间过世,你又是家里的长子,而你的母亲还要烦恼巧瑄的状况依你的个性,责任感重、对自己要求严格,又习惯去照顾别人,那个时候的你,一定很想将家人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你说你和巧瑄相差十二岁,那么,那个时候的魏鸿宇,只是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子”
发觉她眼底奇异的温柔,魏鸿宇心中为之震荡,不懂胸口蔓延着的那份疼痛,为什么能让人甘之如饴?
她的声音略哑,幽幽地又说
“你不说,可是我能猜得出来,这几年,你一定也很辛苦,不停地鞭策自己,不停地往上爬,不停地让自己变得坚强。”话到此,她猛然惊觉,原来,她和他其实有些相像,他们都想变得强壮,去保护心中的挚爱。
“我”喉头好紧,她赶紧捂住嘴,眼泪却不试曝制地溢出眼眶。
魏鸿宇突然伸手包住她的小手,感觉她的十指有些冰凉,他轻轻摩挲。
沉默变成一种温馨,一种体会彼此心意的奇妙氛围悄悄成形。
许久,他盯着她卷翘的头发,低沉开口
“你觉得可不可能?”
她抬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眼泪虽然停止了,鼻头还有些红,和双颊的颜色相衬。
他峻唇微扯,将她拉近了一些。“你可不可能变成我的女朋友?”
许迎曦完全愣住了,眼睛张得好大好圆,一直到他那张性格的面容对自己俯下,她的唇被他攫获了,她还是怔怔地瞪着他的鼻梁。
许迎曦愣愣地被带上山,又愣愣地被带下山,她如果再这样呆下去,恐怕被带去卖掉,自己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大声点。”魏鸿宇看起来心情特别好,车子已经进入市区了,他方向盘往右打,打算带身旁的她去吃顿饭,晚一点再送她回去。
许迎曦原本在自言自语,听见他要她大声点,她忽然坐直身躯,嘟起嘴睨向他。
“你说你、你你不会把我怎么样,还要我不要害怕的!”结果却食言而肥。
闻言,他哈哈大笑,笑得毫无负担,像个开朗的大男孩。“我是没把你怎样啊,我只是想吻你,如果连亲吻之前都得先有礼的询问,那还有什么乐趣和情趣可言?”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滑头了?很难把他和几个月前的那个面试主考官联想在一块儿。许迎曦又好气又好笑,娃娃脸红得像熟番茄,心底,某种甜甜的东西在发酵,态度却还是很矜持
“你你怎么说都有理,都是歪理!”
魏鸿宇腾出一只手,揉乱她的俏丽鬈发,动作不自觉地带着宠溺。
“不要啦,讨厌”糟糕,她在对他撒娇吗?不行、不行,不能这么快就“弃械投降”要她当他女朋友,哪有他说了就算的?
“我警告你,在公司里,你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对我这个样子”咦?呃这话怪怪的,好像暗示他在公司里不可以,在公司外就一切。
他笑得更猖狂,不过还是收回了手,安稳地操作方向盘。
“我在公司里还是会对你很严厉的,绝不会留情,你做得不好,照样要挨骂。”微微一顿,又说:“私底下再好好安慰你,提供肩膀任你哭。”
这下子,教她心跳不加速也难。她傻笑着,忽然说不出话来。
叮叮咚、咚咚叮叮咚突地,手机响起可爱的旋律,把她的神志给拉了回来。
手忙脚乱地从小包包中翻出手机,萤幕上显示家里的电话,她按下通话键,将手机贴在耳边。
“妈,什么事?”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瞬时间,她的脸色变得好怪异,嫣红刷地尽退,微微苍白。
“发生什么事?”魏鸿宇眉峰揪起,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车速一缓,干脆停在路边。“许迎曦,看着我。”又开始命令人了。
她略微恍惚地看向他,眼神净是迷惑,轻轻地说
“妈妈打电话来,说说大哥昨天晚上在北海岸和人飙车,发生意外,结果连人带车摔下壁岸,警察在他皮夹里找到我家的地址,联络家属过去认尸。”
事情来得太突然,突然到让张秋叶根本没时间、也没心力去询问魏鸿宇的身分,女儿要她上车,她想也没想就坐进后座,三人直奔殡仪馆。
和警察确定了身分后,躲过几名记者的采访,许迎曦带着母亲进殡仪馆,魏鸿宇则独站在外头。
想抽根烟,他摸措口袋,不禁苦笑,今天一直没时间去“补货”或者,该考虑把烟戒了。不由自主地,他想起许迎曦对烟味深恶痛绝的模样。
她不让他一起进去,虽然她没有明确的拒绝,但他可以体会。
毕竟,他对她家人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外人,今天若换作是阿杰,也许关系就不会显得那么突兀了。
忽然间,他开始懊恼为什么不早一点将思绪和感情理清?为什么不早一点出击?
用手机联络了公司,又打了通电话给阿杰,巧瑄在那儿玩得挺开心,而母亲今天则和几个年轻时期的老朋友出去喝茶,还没回来。
讲到最后,电话被巧瑄抢去,劈头就对他丢出几个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费了一番工夫才把她搞定。
过了四十分钟左右,许迎曦扶着母亲缓缓走出殡仪馆门口。
他迎了过去,见母女两个眼里都是血丝,许迎曦默默流泪,却还忙着用纸巾替母亲擦泪。
心,隐隐抽痛。原来,当你了解某一个人内心的坚强与软弱时,见到她流泪,不管任何理由,自己的心就像被下了咒一般,永远为她疼痛。
“可不可以麻烦你载我们回家?”她吸吸鼻子,声音又哑又细。
他点头“我把车子开过来。”
“谢谢你”他不喜欢她这么说,待别是两人的关系才刚往前迈了一大步。
深深看了她一眼,他无语,转身往停车场走去。
一路上好安静,三个人都没怎么交谈,回到许迎曦和母亲所住的公寓,天已经完全暗了,两边的路灯早就点亮。
魏鸿宇将车平稳地停在路边,熄掉引擎,扭过头来正想开口,却见许迎曦眨眨眼睫,对他点了点头。
“谢谢你再见。”
“迎”名字还没叫出口,她已经推开车门,扶着母亲下车。
他双手握住方向盘,透过挡风玻璃,定定地望着她们走进公寓,一时间,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对他而言,今天是个极为特别的日子,他们彼此误会了、又相互释怀了,然后,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忽然有些担忧,她会不会决定退回原来的位置,后悔了在山上的那一吻?
不对!
他宽额微微渗出冷汗,忽然记起,她还没给他答覆,根本谈下上“后悔”两个字。
他是吻了她,但这个吻对她的意义为何?是不是和他一样,有相通的意念?
魏鸿宇浸淫在一团迷雾里,心载浮载沉。
叩叩叩有人敲他车窗。
他侧过头,发现那张让他陷入前所未有的苦恼中的娃娃脸,去而复返,正在昏黄的光线下,幽幽地凝视着他。
迅速按下开窗按钮,他瞬也不瞬地盯着她,胸臆间有某种情绪轻轻撞击着。
“你怎么还没走?”她幽然的问,声音仍带着淡淡的鼻音。
他静默了三秒。“想事情。”
她嗯了一声,又问:“想什么事?”
“在想是不是该戒烟了?”他嘴角微勾,修长的指轻敲着方向盘。
许迎曦垂着颈项,一下子看不清她的面容。她这个模样,魏鸿宇看在眼里,心又不安地波荡起来。
她十指攀在窗缘上,缓缓抬起脸容,轻声言语
“你还没走,那、那很好我想问你愿不愿意下车陪我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