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姜光垣拉住想抽身的女孩,看向满脸怒意的好友。“做什么?你没长眼睛吗,天阳?还是你失恋太久,连接吻是什么都忘了?”
“学长!”
“范姜光垣!”
他毫不在意地冷笑。“还有,你终于记起来你还有个妹妹了?真是谢天谢地,有人还分得清楚失恋跟失忆的差别。”
安天阳的脸气得发黑。“范姜光垣!”
挣脱他的掌握,安恬日看看两个隔着半个客厅对峙的男人,摇头。“哥、学长,你们聊,我先出去。”
范姜光垣低头看她。“去哪?”
她朝他扮个鬼脸,没有回答,走到兄长身边。“哥。”
安天阳看也不看她,摆明了要闹脾气。
安恬日叹口气,拉拉兄长的手臂,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门关上,范姜光垣看了好友一眼,悠闲地坐回沙发上。“安天阳,你杵在那边做什么?当石柱吗?还不过来坐下?”
安天阳瞪着他许久,然后低咒一声,跟着坐到沙发上。
他笑,淡淡地开口:“最近过得怎样?”
似乎没料到这个问题,安天阳愣一下。一个瞬间,范姜光垣又看见了一年以前那个率直的好友。
他还没有消失。一直压在胸口的重石松懈下来。他没有消失,只是把自己隐藏了起来。
“你知道,你那张脸装起阴沉来,实在不是很好看。”他评论道:“人还是做适合自己的事,不要太逞强比较好。”
“关你屁事!”安天阳瞪他一眼。“范姜光垣,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到底在跟我妹做什么?”
“不是说过了吗?接吻啊,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他挖苦地反问:“抢同一根巧克力棒吃吗?”
那个终于苏醒过来的笨大哥脸皮抽动,沉声问:“恬日跟你在交往?我怎么不知道?”
“你会知道才有鬼。”他讽刺地说:“安天阳,你自己想想,你有多久没睁开眼睛看看身边的人了?有多久没有正眼瞧过自己的妹妹了?我回国到现在,三个月有了吧?你跟我说过几句话?两句?三句?”
安天阳低咒一声。
“天阳,如果你还不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他冷笑。“只会在家里装阴沉给我跟恬日看,一点用处都没有,那个人看不到,也根本不在乎。”
安天阳猛抬起头,瞪着说话者,表情阴沉,一双赤红的眼睛仿佛要炸出火来,似乎想要扑上来直接杀掉他。
范姜光垣冷冷地看着他,完全不受威胁。
然后,安天阳的嘴角扭曲,突然露出一抹许久不见的淡淡笑容苦笑,但仍然是笑容。
“光垣,还是你厉害啊。一针见血。”终于勉强恢复平静的声音,却还是藏着太多的情绪,不再像以往那般的纯粹坦然。
“不敢当。”他叹口气。“最近过得怎么样?”
安天阳看他一眼,摇头。
“我听说,”他慢吞吞地说:“有猎头公司看上了你这个王牌经纪啊?”
“听谁说?”
范姜光垣往后仰,修长的身躯在沙发上伸展,脸上挂着自在的微笑,回避掉他的问题。“所以,是真的?”
安天阳犹豫一下,点头。“再两天,我就递出辞呈。元富那边安排了位置,希望我过去。”
“一年的时间,刮目相看啊,天阳。”他抬高眉,挖苦地说:“就算是因为被甩掉,才会有今天这种成绩,也是值得了。”
“哈哈。”低回的笑声,听不出一丝的自得,在客厅里回荡,显得空虚。
看着面容萧索的好友,范姜光垣明白这并不是他真心想要的。
他只是想要证明给她看,那个已经不在乎他想证明什么的人。
爱情,如果是奇迹,那么天阳和风非之间的这一段,就是太过惨烈、太过椎心的那种。灿目的光焰过后,留下的,是再也无法复原的生命尘末。
“那也不错,”知道他不想要多谈,他只是淡淡地评论:“以后出人头地的工作,就暂时先交给你了。”
“嗄?”
他扬起嘴角。“前两天经理找我去谈,公司要调派几个人到上海分公司去,问我有没有意愿。我拒绝了。”
安天阳瞪大眼睛。“你拒绝了?为什么?光垣,那是升官吧?”
“是啊,是升官,听说会赏我个小经理做做。不过,天阳,你倒是告诉我,到大陆去有什么好?就算加我一半薪水我也不干。人生地不熟,我才刚从那个可怕的芝加哥回来,马上要把我丢到上海去,玩人也不是这种玩法。”他摇头。“而且,到上海去跟去芝加哥受训不一样,是去开战的。我才进公司三年多,手边的业务才刚刚上手,处理事情的经验也还不够,到上海去,又要整个重头再来。我受够了,先休息一阵子再说。”
“人家说那是机会啊,光垣。”
“我在公司里累积了资历和实力,还怕没有机会吗?急什么?我才二十七岁,等三十七岁了,再来急没有机会也不迟。”他冷笑。“而且现在的台干到大陆去,不要三年,马上被当地人换掉,我去当免洗餐具做什么?不如留在台湾,一步一步往上爬。该我的,跑不掉。”
安天阳楞楞地看着他,许久,然后摇头。“光垣,我不敢相信这是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以前那个每天加班到深夜的模范员工跑到哪里去了?”
“过劳死了。”
安天阳看着他,突然放声大笑。
听着许久不见的开朗笑声,他跟着勾起嘴角。
“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恬日。”
听到妹妹的名字,安天阳收敛笑容,眼睛跟着眯紧。“光垣,我警告你,咱们好兄弟归好兄弟,我小妹的事,可是还要另当别论。你别以为留在台北,就可以近水楼台。”
“安天阳,你脑袋里就是装着这些垃圾吗?”他不耐地说:“谁告诉你我留在台北,只是因为想接近你妹来着?你就不能想想别的吗?”
“你刚刚明明说”
“所以说,人的智商还是不会变的,不管他的工作成绩是不是变好了。”
看着天阳朝他比出的中指,他只是抬高眉,没有多余的反应,接着说:“我出国前,你那个呆呆的小妹问我,为什么这么努力工作。”
安天阳叹气。“这根本没什么好问的,连我都知道,因为你就是喜欢爬得高高的,然后待在上面低着头看人。”
他挑高眉。“想不到你还是挺了解我的嘛,天阳。”
“废话!你当我白痴吗?这么多年朋友当假的?然后呢?”
“然后,问题是,位子爬得高,就能保证我可以低着头看人吗?”他自嘲地笑。“喂,你还记不记得,我出国前,我家经理搞的乌龙?”
安天阳摇头。“谁记得那么多?”
他叹气。“说你笨,还真的不是冤枉你。出国前,我家经理搞了个乌龙,临时安叫行销部推的新产品,被通路那边打了回票,于是他老大人找了整个营业部的课长,在会议室里蹲,听他大人唠叨了一整个下午,就是提不出解决的办法。结果,是三课的王课长把事情扛下来了事。”
说完,他静了下来,想起那个小女孩好久以前提出的问题: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学长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呢?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他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呢?
这份工作,还是有他喜欢的部分吧?能够参与一间公司最重要的货品流向和经营动脉,即使做的,只是其中最繁琐的枝叶末节,但是这些,才是一间公司管理最基本的部分。
比起只有数字的金钱游戏,或是不知为何而战的权力斗争,靠自己的力量去完成一件事,才能带给他那种令人虚软的激烈成就感。
包重要的,他知道的还不够、不够、远远不足,他所了解的、熟悉的,还不足以让他在谈笑风生间,举手翻云覆雨。
真正的力量,来自知识和经验,来自自己,而不只是单纯一纸名片上,别人所给与的职称头街。今天他所经历、所学习到的一切,都会在将来,成为他叱吒风云的武器,没有任何人可以夺走。
他的野心,不只是成为一只纸老虎。
“我不想成为那种笨蛋。”他简单地说:“只靠着一个头衔,其实什么能力也没有,连自己应该了解的状况都不懂,这样的人生,没有意义。”
“光垣,你会不会想太多?”安天阳叹气:“老实说,我怎么想,也没有办法把你跟那种人联想在一起。”
“想太多,总比想得不够多好。”他笑。“总之,我打算缓一缓,想想自己在工作上的规画。去芝加哥一趟,我也不是没学到东西,既然花八分的力气,就可以做到别人十分的成果,我没必要太过辛苦。反正被公司操到过劳死,也不会有人帮我立碑纪念。”
“随你。”安天阳耸肩。“不过,光垣,你还是没告诉我,这跟恬日有什么关系?”
“我以为我说得够清楚了。如果不是你那个爱问东问西的小妹,我不会开始去思考这些。”他叹气。“安天阳,你这样心不在焉的,哪里像是点石成金的超级股票经纪啊?那个跟我说的人,会不会是搞错了?我应该相信我的理智的。”
“去你的!”
他只是笑。
“对了,还有恬日。”安天阳似乎这才想起正题。“光垣,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也蠢到有一点离谱了,天阳,”他不耐地说:“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事情还不够明显吗?我在追你那个宝贝妹妹。”
“你喜欢恬日?”安天阳皱起眉头。“我不相信,光垣,你要是敢玩弄我宝贝妹妹的感情,就算是你,我也不会放过。”
“玩弄?”他冷哼。“你那个宝贝妹妹会被人玩弄吗?我认识的安恬日,跟某个笨蛋不一样,看起来呆呆的,脑袋可不迷糊。”
听到他的评语,安天阳得意洋洋地呵笑。“那是当然,我家恬日可是从小到大都是数理资优这样一路上来的咧!”
他赏他一记白眼,懒得再跟这个蠢大哥说话。
必上铁门,安恬日伸手抚上刚刚被吻过的唇,感觉到头轻轻地晕眩。
那不是她的初吻。以某些人的标准看来,那甚至算不上是一个吻,只是嘴唇贴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她的心,却像风中的新叶一般,不停地颤抖,仿佛有什么沉睡的东西,开始苏醒过来。
“小妹,你在做什么啊?”
抬起头,她急忙露出微笑。“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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