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不用了,我一个人没问题的。几个月没回来,好多东西要整理,你就让我一个人慢慢收拾,累了我自然会休息,你不用担心。”
王焕臣也不好再坚持“那好吧,我先回去了,有事记得打电话给我。”
海悦送他到门口,还不忘提醒他“你答应明天要来帮我的,说话可要算话。”
“这有什么问题,明天见。”
“明天见。”
门一关上,海悦环视屋里的东西,然后走进厨房,拿出一把锐利的剪刀。
剪刀刀锋映着她的表情,森冷严峻,教人不寒而栗
。
王焕臣隔天依约前来,手里还抱着好大一束花。然而,等待他的却是破碎凌乱的空屋。
所有东西都被剪碎、毁坏了。
王焕臣怔怔地环顾四周,这才明了,海悦根本没有走出伤痛!她只是在他面前演了一场戏,让他相信她很好,让他相信自己的爱可以修补她的心。
以前的她,在工作上一丝不苟,对自己极度要求,在这属于自己的房子里,她细心布置,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已建立起来的一切。
然而,这些以往珍视的东西,如今对她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只因她失去了此生最重要的人!
“海悦绝不会背叛我!”
还记得王腾曾这么说过,当时他嗤之以鼻,直到此刻,他才知道王腾与海悦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多重,是旁人怎么也斩不断的。
王焕臣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荒谬至极。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你要到哪里去?海悦”他喃喃说着“你找不到他的,你一辈子也找不到他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哈哈哈哈哈哈”
穿过大片云层,从一局空往下看去,地面的景色渐渐清晰。倚在机窗前的海悦,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一年了。她放逐自己一年,以一种赎罪的心情,让自己飘游不定,浪迹天涯。
这一年来,她做过各式各样的工作,睡过机场、车站,也曾在公园的长凳上睁眼直到天明。她的足迹到过以往自己作梦也没想过的地方,有的人烟荒凉,有的则是简单淳朴。台北的繁华热闹,总统套房内从不间断的豪华宴会、衣香鬓影,彷佛已离她非常遥远了。
她曾到过沙漠地区,当地的居民在恶劣的环境下,过着简朴而清寒的生活,生命的最终只为求温饱而已。
站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中,海悦深深领悟,人们制造了太多东西、拥有了太多之后,就很容易迷失,遗忘了对自己面一肓,最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以前的她,以为守着那些有形的物质,才能无忧无虑。当真爱来临,她压抑自己,只为保全那些她自以为珍贵的东西,而忘了要遵循本心。
老逃卺走了王腾的性命,夺走她一生最爱的男人,这就是惩罚,惩罚她忘了自己的本心。
如今她想通了,也释然了,唯有将、心中的负担放下,才能继续走往后的路。
于是,她买了一张往台湾的回程机票,告诉自己,从今以后不违背自己的心,要以一种全新态度来面对生活。
快到家了,海悦既紧张又期待,这段回家的路虽然走了很长,但她终于回来了。
坐在隔壁的乘客起身离座,一份华文报纸留在座位上。
上面占了半版的广告,吸引了她的注意
亚洲赛车锦标赛在联合赛车场正式登场。
这是联合赛车场初次启用,不仅吸引了亚洲各国好手前来参加,联合汽车集团的负责人王焕臣也将亲自到场剪彩。
场内外的气氛十分热烈,观众席上挤满了人。
海悦来得晚了,不得其门而人,她在外头张望了一会儿,最后决定放弃。
其实,本来就没有必要来这一趟的,她只是想确认自己是否能平静面对,如果能顺利看完这场比赛,也等于将心事了结。不过,现在显然挤不进去了,她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她回身要走,突然有人出声唤她。
“海悦?”
海悦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海悦!”那人已迫不及待地追到她面前“真的是你!”
王焕臣因为塞车而来晚了,没想到一到门口,就遇到这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女人。
海悦终于抬起头来,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好巧!”
“真的很巧,你是来看赛车的吧,跟我进去!”他不由分说地拉她一起走。“这段时间,你到哪里去了?”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去散心。”对于过去一年的行踪,她只轻描淡写地带过。
踏人场内,那熟悉的引擎声与特殊的气氛令她全身一颤,害怕自己终究承受不了,她不禁萌生退意“我只是刚好路过,没什么事,我还是先走吧。”
“海悦,”王焕臣先一步拦住她“你突然不告而别,我和你父母都担心得不得了。我想,你离开是为了疗伤,如今你既然来了,就表示你已经没事,何不留下来看完比赛?还是”目光炯炯地盯住她“你根本就做不到?”
他的激将法奏效了,海悦不再推拒,跟着他走进赛车场内。
等王焕臣剪完彩之后,两人来到贵宾包厢,观看整个赛事的进行。
车手们正在进行绕场,播报员一一报告车手的国籍、车队与姓名。绕场结束后,各自就定位,一等灯号熄灭,比赛正式开始
七号车一马当先冲过包厢前—彷佛一道闪电。
“呼,好快!”王焕臣忍不住赞叹。
海悦的眼睛眨也不眨,这股万夫莫敌、山河动摇的气势,她并不陌生,甚至可说非常熟悉
“七号车是台湾本地的车手吗?”王焕臣问身边的工作人员。
堡作人员连忙翻着书面资料“是的,报名表上写的是台湾台北,姓名是”他念了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
“怪了,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王焕臣自认对台湾赛车界颇了解,可这么一个实力坚强的车手,他居然不认识?
“我们也没听说过,他好像是第一次参赛,初赛跟复赛都拿了第一名,气势惊人,可却没人知道他是谁,大家都在猜是不是从国外受训回来的车手。”
王焕臣心中的疑虑加深,脑海中浮现一个名字,但
不可能!不可能会是他!王焕臣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比赛结束后,我想见见这位车手,你们帮我安排一下。”
一旁的海悦直盯着场上的七号车,两手握得越来越紧。
只见一辆车紧迫在后,七号车的驾驶展现了纯熟的技巧,如灵活的拳击手般左右移动,让尾随在后的对手完全没有超车的机会。
一直到比赛结束前,只有两、三辆车稍稍追赶上他,同样很快地被他远远抛开。
当七号车越过终点线时,大家都站起来拚命鼓掌,同时也窃窃私语着,这名有着惊人表现的车手究竟是谁?
终于,七号车车手打开车门走出来,向周围的观众挥手。
大批媒体蜂拥而上,不断地追问着他的来历。
他并没有回答记者们一连串的问题,甚至连安全帽也没脱下,只是笔直朝某个方向前进。
仔细看他走路的姿势,大家更震惊了,因为他的右脚竟然是跛的!虽然他以一种非常有技巧的走路方式来掩饰自己的残疾,但仍看得出来有此”跛。
赛车不是一般的运动,必须拥有最佳体能,而他的右脚行动不便,却还能轻易地夺冠,究竟是如何办到的?太不可思议了!
海悦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彷佛在迎接他的到来。虽然他戴着安全帽,根本看不出他的模样,但她可以感觉到,他正看着自己。
王焕臣也站起来,心中满腹疑问。这个人到底是谁?
一堆媒体记者跟在他身后,他毫不理睬,跛着脚继续往前走。
那沉稳执着的步伐,透出一股坚定的意念,让原本争先恐后、不停发问的记者们也安静下来,好奇地跟着他前进。
整个赛车场内异常地安静,所有的观众、工作人员、参赛者,没有人发出一点声响,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七号车手身上。
终于,他步进贵宾包厢,停下脚步,站在一个女人的面前。
她,就是海悦。
海悦不敢开口,不敢伸手碰触,她必须极力克制自己,才能压抑内心的波涛汹涌。
终于,他拿下了安全帽。
是王腾!
在那一瞬间,海悦相信奇迹真的存在!
视线逐渐模糊,泪水不自觉滑落,海悦慌乱地以手背抹去,就怕泪水会冲刷掉眼前的影像。
“海悦,”他清清楚楚地开口,仍是那日日夜夜在她耳畔绕、熟悉的声调。“我回来了。”
欣喜、惊慌、感谢与震撼融人眼底,海悦在被王腾拥人怀中的瞬间,泪水完全溃堤。
在场众人,谁也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这太离奇了,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复生?
直到某个摄影师记起自己的职责,猛然按下快门,这才提醒了各家记者,大家拍照的拍照,发问的发问,场面一阵混乱。
然而,这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在王焕臣的眼神示意下,所有的记者都被工作人员请出包厢。
门一关上,包厢内只剩下三个人。
王焕臣拍了拍手,脸上是嘲讽又佩服的神情“王腾,想不到你还能回到这里,不愧是我的好弟弟,永远让我有不同的惊喜。”
海悦睁大眼看着他“你你说什么?”听出他的话中玄机,她震惊地问:“你早就知道王腾并没有死?”
原来王腾在摩纳哥出事,受了极重的伤,一度已经宣告不治,然而却未真正断气,靠着维生系统延续着那比丝线还要脆弱的生命。
就在出事后两个月,奇迹出现了,王腾渐渐恢复意识。
王焕臣接到消息后,并不以为意,他深知王腾伤势极重,就算活过来,也注定是个残废。以他对这个同父异母弟弟的了解,王腾的自尊心极强,以当时他那可怕的模样,根本不会出现在海悦面前。
这是王焕臣打的如意算盘,对海悦,他打定主意隐瞒到底,只要在这段期间能让她心甘情愿投向自己的怀抱,就算王腾将来真的恢复,他也不怕。
只是王焕臣没料到,海悦的心竟如此坚定不移;而王腾不仅自尊心强,体力也非常人所能比,在他能下床走动之后,便悄悄离开了王焕臣替他安排的医院。
这一年来,他靠着对海悦的思念与坚强的意志力走过来,如今能再站在海悦的面前,绝对不是奇迹,一切都是海悦给他的力量。
对王焕臣而言,王腾一直是他争相比较的对象,而这次他是真的甘拜下风。
“王腾,你赢了,带着海悦离开吧。”
王腾知道王焕臣在他出事时,给了海悦极大的照顾,虽然他的出发点是为了一己之私,但王腾仍不能不感激他所做的。
“哥,”这一声,正是前嫌尽释的最佳证明。“保重。”
两兄弟重重握了手后,王腾带着海悦离开。
为了躲避媒体,他们从赛车场后一个不为人知的隐密出口离去。
眼前夕阳正要落下,风一吹来,路旁的芒草随风摆动,别有一番动人姿态。
“我们要去哪里?”海悦问,紧紧地拉着王腾的手。
“你说呢?”他反问“你希望我去哪里?”
海悦毫不考虑地答道:“我要你回到跌倒的地方,从那里再站起来。”
是的,不需要再怀疑,若王腾是风,她便是那芒草,随风起舞、摆动。这”
生,她再也不愿离开他了。
“谢谢你,海悦。”他开心地对她又抱又亲“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
测试员拿着马表,在赛车冲出的瞬间按下。
在发动的一刹那,赛车彷佛有了生命般,速度惊人,所向披靡,这就是暴风
无人能取代的爆发力与顽强气势。
一整圈似乎在眨眼间就结束了,测试员按下马表,却是一看再看,还揉了揉眼睛,怎么也无法相信上面所显示的数字。
王腾走下车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经过多次手术,他的脚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他正要朝海悦走去,却让一个中年人给拦下,两人就在场边交谈起来。
那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个赛车场的大老板。
看台上的海悦十分不安,频频朝他的方向张望,直到王腾比了一个ok的手势,她才开、心地大叫起来。
空旷的赛车场荡着她兴奋的尖叫声,连那大老板也忍不住回头看去。
“那是你女朋友?”他笑着问。
“不,”王腾展示手上的婚戒“那是我的妻子。”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