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原来你都知道!”
“当然知道!我父母官当假的吗?见招拆招,一一被我破解了。你以为我每天在书房里看书是看着玩的?”凌旭不耐烦。“这些都不行,我就知道他会用火计!只是没料到会是现在,我以为他会先把应雨带走。”
“他昨夜上山就是打算偷带走应雨,不过应雨不肯。”惊雷摇摇头。“他的心忒毒,昨天人没带走,今天照样烧山,就不怕把应雨烧死!”
“他咬着牙就烧了,反正应雨也不是他妹妹。”凌旭冷不防的说。
“你你知道了?”惊雷大吃一惊,倒退一步。
凌旭点点头,不愿多说。“随风怎么样了?她怕火怕热我去找她。”
连这个他也知道!
惊雷这才领悟到,一向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凌旭居然如此深沉、知道那么多,表面上却完全没有显露!
若他真要对他们不利的话,所造成的伤害,绝非一个薛承先能比!
“不说了,分头去办事。这火一时半刻也烧不完,不过算是控制住了。”凌旭看看已经慢慢减弱的火势,和一片火舌卷过的焦黑蔽土,摇了摇头。“薛承先这次真的太过分了,屡劝不听,看来要下重手才行。”
“你早该下重手,放那样的人在身边,养虎为患,又是为什么!”惊雷怒道。
没想到凌旭被他这样抢白,只是微微一笑。
“你们夫妻俩不也一样吗?”凌旭淡淡说。
惊雷听了,铜铃般大眼瞪着凌旭,无法反驳。
挥挥手,两人都不再多说,就此分道扬镳。
凌旭一直担心着随风,怎么也放心不下。沿着弥漫焦味与烟雾的临时山道下山,正想绕过后山去看看时
脚医踩到不知什么物事,微微刺痛的感觉令他低头。
一看,居然是一根粗钢针。
“不好!”他暗叫一声,连忙跳开。
正当他弯腰想捡起铜针时,突然,一阵剧烈疼痛由他后脑传来。
凌旭没料到会突遭攻击,跪了下去。
“你多次阻拦,坏我大事,今日落在我手中,是你命该绝!”
咬牙切齿、充满恨意的嘶哑嗓音在凌旭身后响起。
随即,凌旭双腕被扯到身后,迅速被粗绳绑住,脑后麻辣辣的痛,还有一股温热沿着后颈流下。然后,冰凉的刀刃抵住了他的颈侧。
“走!”薛承先一身破烂,彷佛疯子一般,完全不见以前斯文模样。他厉声下令:“今天我就以你的人头代替牲礼,祭各方小表,也让你亲眼看着我摧毁这夺我一家性命的五马拖车穴!”
“你别胡来”凌旭喉头被控制不好力道的匕首刺入,说话断断续续,他忍痛继续,沉冷说:“万物资生,乃顺承天你父魏澜虽有其才,却不顾”
“你知道我爹是谁!”薛承先倒抽一口冷气,又惊又怒,不过还是押着凌旭往火场里去,大声斥道:“住口!我先人尸骨已寒,不需要你在这里大发议论,批评他的不是!”凌旭咬牙,多次试图挣脱,薛承先却好象变了个人似的,死命抓紧他,加上抵在喉头已经刺入肉中的锋利匕首
凌旭被押到无名庙后已经烧得满目疮痍的一小块空地。空地上铺了一张黑布充当祭坛。可怖的是,旁边还有两只黑狗尸体,身首分离,虽有陶盆盛了狗血,却喷得到处都是,沾血的斧头丢在一旁,怵目惊心。
祭坛上已经摆好铜针等物,旁边则凌乱散着符咒、纸钱。火舌就在几丈开外翻腾,热得凌旭额上汗珠滚滚而下。
“跪下!”
薛承先用力踢凌旭膝后,让他吃痛,只得跪倒。
“既然你知道,那就不用多费唇舌了。”薛承先恶狠狠的说,一面弯腰拾起血迹斑斑的斧头。“我父十七年前就在这棵大松树下自缢身亡。我今天要烧光景郕山,摧毁此地风水,以完成先父遗愿,让恂王府永远出不了皇帝!”
“你父的遗愿,是要皇上放过你们兄妹,不是让谁当不了皇帝。”凌旭痛苦说着,不断呛咳,浓烟熏得他喘不过气。
“胡说!”薛承先怒吼。“若当年是六皇子接位,我父怎么可能自尽!我家又怎会被抄家!不论是当今皇上,是三皇子之后的恂王爷,都得付出代价,以慰我父在天之灵、我家数十条人命!”
“恂王府跟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凌旭扭头,双目似要放出飞箭瞪住薛承先。“你已经被仇恨蒙蔽,所以才看不清楚,滥伤无辜!”
虽然浑身又给烟熏又是血污,此刻又被迫跪倒在地,但凌旭凛然的气势依然未减。
薛承先扬起斧头的手僵了僵。
随即,扭曲的脸庞又露出比哭还可怕的冷笑。“无辜?我父若不是被三皇子发现为六皇子效命,又怎会落到自缢下场?何况,到底是不是自缢,又有谁知道真相!”
“真相没有人知道,难道你相信的就是一切?”凌旭试图与他讲理。“薛承先,你不但命保住了,还平安长大、任官职,这难道不是你父亲乐于见到的吗?到底还要怎样、要牺牲多少无辜,你才能消气!”
“住口!”薛承先怒得在凌旭胸口重重一踹,凌旭用力咬牙,一口腥甜才没有当场呕出来。
只听薛承先痛苦地大吼起来:“你懂什么!你知道从小无父无母的感觉吗?你知道连自己姓名都不能承认的感觉吗?无家可归、朝不保夕的日子,你有过吗?如果没有,就趁早闭嘴!你没有资格论断批判!”
“谁说我没有?”凌旭冷冷一笑,哼了一声。
一缕血丝从嘴角流下,状甚可怖。他嗓音嘶哑:“要说资格,恂王爷之父,也就是当年的三皇子,难道不是死于非命?恂王爷若要追究起来,又当如何?要说无父无母,我自小也被父母丢弃,连自己家门都不能进,我生父母见到我彷佛见鬼,照你的理论,我是不是该去砍杀生父亲母?”
“我不信!你分明是在编造故事!”薛承先已经混乱疯狂到极致,狂吼起来:“我不信!我不信!这怎么可能!”
凌旭还是冷静得惊人。“有什么好不信的?你多年来都在密切注意着京里的一切,应该不会不知道当今皇上有十一子,却只封了十个皇子。盛传剩下的一个,因为出生时辰极恶,命中带克,出生才十天,就被丢弃。”
“那又怎么样!”
“那个人就是我。”凌旭冷冷的说。“我也有父不能认、有母不能亲。他们甚至把我丢在河里打算淹死。要不是浣衣局的仆妇路过相救,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
这个传说在京里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虽然宫闱秘密不能公开谈论,但私下大豕都还是知道。这个神秘的皇子不但没有受封,甚至谣传已经被用各种奇怪的方法弄死了。
还有一种说法是:此皇子虽然还活着,却被严密监视着,不得入宫,不能与皇上父亲相认。
本该是金枝玉叶,却一出生就注定了被遗弃的命运
“故事编得挺好,可惜我不想再听了!”
薛承先惊觉自己开始倾听,矛盾的念头开始萌芽拉扯,他慌了!又重新高举利斧。“你到阴曹地府去讲给小表们听吧!”
“慢着!难道你不想知道,你亲生妹妹在哪里吗?”凌旭大声喝止。
“我当然知道!待我作完法坏了此地,砸毁无名庙,惊雷夫妇法力尽失,我就会带走应雨,谁也拦不了我!”
“应雨不是你妹妹”
哗啦一声,一株还在燃烧中的大树突然往他们这边倒下,发出惊人巨响。
树干轰然倒在他们面前不到三尺远的地方,带着火势、高温,几乎令人承受不住。火星四溅,两人衣角都着了火,眼看就要烧起来。
薛承先见情况危急,想也不想地握紧利斧,眼看就要挥下
凌旭用力闭上眼。难道今日他真的要命丧景郕山?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薛承先!”
一声清啸从远处传来,还在数丈开外。
虽有救兵,却还隔着一段距离,眼看是来不及了。薛承先近身箝制住凌旭,就算来人是武功高强的齐时,也救不了人。
使暗器或硬夺的话,那支离大人颈项几寸远的斧头可能在来人出手之前,就已经砍进大人的脖子!
薛承先一咬牙,斧头映着火光,闪烁诡异光芒
一个莫名其妙、出人意表的问题破空传来
“薛师爷,你昨天早饭吃了什么?”
娇嗓清亮,简单的问题一入耳,让薛承先无法忽略,跟着一楞。
早饭?
昨天?
问题虽怪,却成功地转移了薛承先的注意力。
就在这瞬间的迟疑,一阵如刀之风扫过,薛承先退了一步,双腕剧痛,利斧落地。
矮头就掉在凌旭膝旁,只差一寸,凌旭半边手脚差点就要跟他的身体分离。饶是胆大的凌旭,此刻也大大松了一口气,不能不暗呼一声好险。
“你这妖物,我就知道不能留你!”
薛承先马上回神,他后退数步,戒备地瞪住刚刚赶到的随风。“待我整治你!”
“不要乱来!薛承先,你不能伤她!”
看着薛承先弯腰捧起整碗腥味四溢的黑狗血低头念咒,凌旭终于大吼出最惊人的秘密
“应雨不是你妹妹,随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