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明夏听了这话,如雷轰顶,自己肺腑中的感觉好像在狠狠地撕裂。
结婚,他要结婚?那为甚么还来纠缠她?还表现出一副一直在等她的样子?
“你一回来,四少爷必定不肯乖乖结婚,这样叫夕木家怎样向人交代?再说,只要再过一阵子,那班一直看我们母女不顺眼的人,就会转移视线到四少爷的新妻子身上,那你也无需听那些闲言闲语,可以正大光明回来公司帮忙了。”
十几年来,那些亲戚都无不想找机会赶走她们母女俩,说坏话、搞小动作,甚至想伤害她们一切的一切,她都受够了!
她眼神空洞地说:“他结婚是好事,我恭喜他!”
“明夏,别再执迷不悟了,世界上还有很多好男人,何必一定要爱上四少爷?妈妈是为你好,迟些我会安排更多、更好的对象和你相亲。”蔚紫抱着女儿。
昨晚有人告诉她明夏回来了,还和四少爷悄悄地离开,她猜想他们一定是在四少爷下榻的饭店,所以一大清早就找上门来,想制止不应有的麻烦发生。
只要四少爷结了婚,一切问题也可以解决,明夏也可以不必受他牵连,好好地回来当夕木家的五小姐,回夕木企业工作,继承家业。
蔚紫突然感觉到如芒在背,彷佛有人在背后怒目相向,马上转过身来,就看到穿好衣服的夕木式明已打开了房门,眼光阴冷地瞪住她们母女两人。
“蔚紫,你知道好事多磨是甚么意思吗?”夕木式明把明夏一把从中年美妇身上拉回来,恨恨地说。
“四少爷,我只是实话实说,有婚约在身的人该谨慎自己的行为才对。”
他看向欲哭无泪的颓然女人,心里更气!“我再怎样不检点,也用不着一个行为本来就不清高的人来教训我。”
他从来没有比现在更恨蔚紫。这该死的女人,总是要阻挠着他,真是麻烦!以前她抢走爸爸,破坏他的家,也就算了,为甚么现在她连他的女人也想从他手上抢走?
蔚紫脸也绿了,转向女儿。“明夏!”
明夏突然漾起笑容说:“妈妈,你先走吧,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
“你快从我面前消失,否则待会发生什么事,我也无法预料。”
蔚紫看看两人,只见明夏似乎已决定了甚么似的,便幽幽地离开了。
明夏走回房间,坐在还是凌乱的床铺上,沉默不言。
“无论怎样,我也会要你的。”夕木式明压低了声音,喑哑的说道。他知道,她气他不告诉她订婚这件事。
她摇头。“说了也没用,改变不了甚么。”
“我会退婚的。”他等一下就去,这样她满意了吗?
“明夏,我说了就算,别怀疑我!”他也开始被她的表情弄得烦躁起来。
“为甚么你说了就要算,那我说的呢?为甚么不能当真?我不要再这样子了,我受不了这样子被你玩弄。你饶了我吧!不要再来纠缠我了。”她哽咽,语气充满无可奈何的悲哀。
“明夏!”他真想要狠狠的摇晃她,好让她诚实面对自己的心。他知道,她对他一定有情的,不可能放弃得那么乾脆。
“我不听。”她只是他捕猎游戏中的玩物,她又上当了,他有甚么不高兴的?
她必须离开,否则再这样子下去,最后心碎的一定是她。
为甚么她要回日本?为甚么要再遇上他?难道这是命运的安排吗?
“我不了解你为何要拚命的拒绝我。”她对他明明就有感情,不是吗?只不过让她知道他有了个无关痛痒的未婚妻罢了,就得把本来和谐的气氛都付之一炬吗?
“因为我们本来就不该开始。”
“你别介意那婚约好吗?这根本只是商业婚姻,我没有拒绝,那些长辈自己就决定的”
“算了吧,别解释了。”她擦乾满脸的泪珠,微笑起来。“就算没有这件事,结果也一样。”
对啊,知不知道都是一样的,她还是会回台湾,还是不能接受他,还是要继续自己的生活,不同的,只是有了那份悲哀的空洞感。
夕木式明双眸漾着一抹认真及几分受伤的光芒。“身负着家族庞大企业及为人子女该尽的责任,我一直都不让别人见到我软弱的一面,可是只有你,让我能毫无保留地揭露自己的一切。”
她赫然地盯住他,惊讶听到这样多年来,他第一次的“告白。”
“我只不过想把你留在身边,为甚么那么难?我这一生,几乎没有能难倒我的事,就只有这件,我是这样的毫无把握”
“式明,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们相遇的形式错了,如果我们不是继兄妹,不是处于这个让人蜚短流长的大家族,或许我们不会这样辛苦。”她无奈地叹气。
他抱住她,轻抚她的发丝,喃喃地说:“所以,我不要当你的哥哥,只要我不是,你就能和我在一起了。”
她皱起眉,没有回话。如此假设性的问题,她不想回答。
“我们再睡一下,好吗?”他拉她躺下,静静地紧搂住她。
她柔顺地在他怀中调好自己的位置,准备跟他暂时躲避烦恼的现实
。。
她才不会乖乖留下来,任由他继续逼婚,继续做一些接近疯狂的事。他把事情说得太容易,况且,如果她真能为了所谓的爱情而不顾一切,她五年前就留下了,何必等到今天?
趁他还在沉睡,她倒了杯冰柳橙汁,偷偷走到洗手间,从她的手袋中拿出一包用来防身的小东西,混和其中。
回到房间,她看见夕木式明已经转醒,便把杯子递给他。“醒啦?我一大早亲自端来的,给点面子,喝掉它吧。”
他大笑,接着把橙汁一饮而尽。“身子早就给我了,还跟我谈面子的问题?”
“别把这事老挂在口边好吗?”她红着脸,爬上床替他整理凌乱的床铺。“你再睡一会好吗?”
他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才刚起床,又要我睡?我今天已经睡得够多了。”
他看到钟上显示着下午一时。“我还要回公司处理事情,等一下我们先去吃午饭吧!”
“我不饿,倒是你,不养好精神,就做不好事情!”明夏拉着他躺下。
“我没有那么不济。”他喜欢她对他的关怀,可是重新躺上床,就好像真的累了,昏昏欲睡。“怎么回事?我好像真的想睡”
她不说话,只静坐床沿,陪着他。
“明夏,嫁给我好吗?”他坚持清醒,把要说的话说清楚。“快答应我吧!”
“为甚么还跟我谈这个问题?”他需要的是可以在事业上助他一把,让他无后顾之忧,让他谈不上爱的女人,这样他才可以专注雄霸商界的一方。
“别再问为甚么,我只想把你永远绑在身边。”他们已经浪费五年,难道还要浪费下去吗?“我会叫爸爸跟我一起去退婚的。”
“你已经绑住我的心,别再麻烦爸爸了。”她轻抚他前额,柔顺笑说。
“你讨厌我吗?”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明夏一听到这句他从没说过的话,内心顿时矛盾起来,一股难以抑制的伤感涌上心头,化为清泪不断流出,她摇头。“我怎会讨厌你?”
她的逃避,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吧?
“这就好明夏”他支持不住,沉沉睡去。
“安心睡吧,说不定这回睡醒后,我们长久的梦也会醒过来。”
看他终于睡着了,她隐藏的情感就像决堤一样崩涌而来。她有甚么好?他这样对她不是浪费了他的情意吗?他还那么执苦干甚么。
她号哭,热泪一颗颗越过她的睑,流到他的睑上。她尝到自己泪中的咸味越来越苦涩。她伏上他宽阔温暖的胸膛上,吻他的唇,吻去自己的泪。
她知道这样做可能很傻,但与其爱恨不清地纠缠下去,不如再次分开。
相信终有一天,她对式明而言将不再重要。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留在他身边,等候要分开的那一日到来呢?
明夏抹乾泪痕,为他盖好薄被就离开了。
这次,她可能要真正离开了。
。。
这几天,位于京都的夕木家大宅忙乱得不得了,人潮挤得屋内水泄不通,不是医生带着护士来,就是下属带着补品葯丸来探望。
众人的脸上都忧心仲仲,仆人们一天廿四小时全天候看护不在话下,而所有人也匆忙回到京都老家,只因为夕木家的天之骄子患了急病,一病不起。
“怎么会这样?”二哥甫一进门,就问在门口玄关迎接的三弟。“式明平时壮得很,怎会突然生了重病?”还特别由东京送回京都大宅养病。
兄弟俩走到四弟的房间,看到夕木多香子坐在床沿,为四弟抹去额上的冷汗。
“你们别吵着他,医生刚才说式明需要多点休息。”
“医生怎么说?”
“好像是免疫系统突然受了病毒感染。”
“真奇怪,式明怎会惹上这病的?”
多香子不再多语,只是一直为四弟抹汗。
“听说前阵子明夏终于回来日本,刚巧遇上式明,怎么现在又不见人了?”二哥问。即使明夏离开那么久,他还是视她为亲妹妹。
“她回台湾了。”多香子淡淡地说。
“走了?竟然在这时候又走了?她每次好像都走得不是时候,我还以为这次她可以留下来,好好照顾式明。”三哥嘀嘀咕咕地喃道。
“明夏不想久留,我们不能勉强她。”
“我不是勉强她,只是全家都回来了,就只有她不回来看看,她好歹也是夕木家的人啊!况且她在台湾早就大学毕业了,怎么还不早点回来日本?”
“给我闭嘴!”多香子大喝,惊醒了睡梦中的式明。“明夏都走了那么久,还想用夕木家的名号去绑住她?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受不了,不想回来的。”
兄弟两人怔住了!大姐她究竟在说甚么?
而床上的式明听到明夏的名字后,模模糊糊的思绪也给震醒了。
“对明夏公平点好吗?让她选择好吗?”
鲍平?选择?为甚么要公平和选择?她本来就已经是他的了
“这次她好不容易回日本了,式明却把她逼得太紧,她才会做个了断,你们还不明白吗?她喜欢就会回来,不喜欢就由她去啊,你们急甚么?”
了断?甚么了断?他不明白为甚么他听到的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她是他的女人,一定要一辈子都跟着他,怎能了断?
不!那是假的假的!
式明发出模糊不清的梦呓,喃喃叫着明夏的名字,是由内心发出的叫喊。
“式明,你醒啦?”多香子连忙把耳朵贴近他的口,想听清他说甚么。
“甚么?你大声点好吗?要喝水吗?”二哥问道。三哥闻言,尝试扶他起来。
“明夏”
“甚么?大家?”
多香子皱眉问:“是明夏吧?”因为“明夏”的中文读音跟日语的“大家”很相近,所以他们误会了。
“明夏?她不在,你找她吗?”
不在了?她离开了?怎会?“我要找她”
“式明,你还不死心吗?想想你现在的情况,不应该再伤神和操心的!”
多香子从神田武口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更了解式明现在的心情,可是既然明夏用了这个方法再度拒绝他,他又何苦再继续纠缠?
“就是,你不快点好起来,公司的事务会很混乱的。”
“电话”夕木式明双手乱抓一通,想打电话找明夏。
他不信她走了,明明前一刻还跟他彻夜缠绵,怎么下一刻竟然消失了?
她或许只是到别处买东西,没那么快回来罢了
“不要打了,她根本不在日本。”多香子好言相劝。
“大姐,我”他现在很乱,脑子乱,心也乱
“式明,忘了她吧!她不是你的女人,是我们的妹妹,不要再执着了。接纳她当妹妹,你可以继续拥有她;不接纳的话,她永远只会用外人的身分去看你,你根本没能力去左右她。”
“我有!我一定有!你们走,我不要妹妹,永远不要!你们走啊”众人见状都马上离开,不想弟弟再受刺激。
夕木式明的心难过得好像全身被撕裂一样,上千百万的利针冷冷刺入他每寸神经和皮肉。
明夏,你竟敢这样对我!你好狠心,你怎能再次走了?
大姐她知道甚么?凭甚么这样说?简直一派胡言,他的心根本不试曝制啊!
偌大的房间又只有他一人了。他记得不久前,有一个他最爱的女人陪着他,他们是多么的缠绵热烈,耳鬓厮磨
为甚么要这样残忍?他为甚么不能拥有她?她为甚么要走,不理他了?难道和她的缝缓缠绵都是假象,都只是他一个人在梦中拥有她?
他只是想有一个自己最爱的女人在身边罢了,这也不行吗?他不要甚么妹妹,永远都不要!这不是他一直强调的吗?为甚么没人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