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鼎沸的大卖场旁,坐落着一间小小的诊所。虽然只挂着一个小小不起眼的招牌,上头用墨绿色的印刷体写着“梁中医诊所”但是里头却和外面同样的人声鼎沸,挤满了等待看病的病患。小小诊所里的格局很简单,只有两个房间,一间是有着七张诊疗床、五张座椅的诊疗室;另一间则是大约可容纳十几人的候诊室。诊疗室外,则是挂号及收费的柜台。
币号柜台里头坐的不是年轻又美丽亲切的白衣天使,而是一个中年妇人,她的工作仅是负责发放看诊的号码牌、收费,以及将医生所需要的酒精、棉球、针等医疗用品准备充足。
这里的医生以针灸替病患治病,若需服葯,医生则会开立葯单,请病患自行到中葯店去买葯。
从这里每天从早到晚挤满了看病的人潮,就可以知道这家诊所是多么的“神”了。
诊疗室内的七个床位、五个座位,都或躺或坐着病患,每个人身体都插上了针。
谢玉梅躺在二号床上和医生聊着天,她最喜欢利用这四十分钟的诊疗时间和医生聊天了。这个梁医师虽然外表看起来土了点,却是一个中肯的好青年,而且对病患体贴,医术又精湛,很得她的缘。
“梁医师,我女儿喔,很爱吃冰,mc都不正常,叫她去妇产科给医生看看,她又不愿意,说什么这样很丢脸,会被人家误会什么的,像她这样的情况,你可以医吗?”
其实谢玉梅这个问题等于是白问的,因为只要不是绝症或刀枪外伤,梁一彦几乎都脑瓶精湛的针灸技术把病患医好。严重点的只要有恒心,多花些时日,定时到诊所报到,最后都能给病患满意的结果。
“当然可以。”梁一彦边将刚从一号床病患身上拔下的针放入回收的纸盒中,边回答着她。
“那像她这样的情况要针多久?”谢玉梅已经在盘算要如何把希韵那丫头抓过来给梁一彦针一针了。
梁一彦推推鼻梁上大得有些夸张的黑框眼镜。“嗯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你,还是要她本人来了,帮她把过脉之后才知道她的问题。”
“这样啊好吧,那我改天再带她过来。”
此时一号病床的病患拔完针后离开,马上就有下一个病人躺上床。梁一彦在为他把完脉后,迅速地落针,很快的,病患脚上及脸上就插了数根针。
处理完一号床的新病患后,梁一彦将医疗工作车推到谢玉梅的床位前,拿起酒精棉,准备为她拔针。
“谢小姐,待会儿我开个葯单给你,只要按时煎葯服用,你就会比较好睡了。”梁一彦一边拔针一边交代着。
拔完针后,谢玉梅坐起身。“唉还不都是我家那宝贝丫头害的!三天两头给我出状况,一下子感冒、一下子腰酸背痛、一下子mc又乱来,还有什么脊椎侧弯的毛病。唉,我和她老爸就只有这么个女儿,光是担心她就够让我失眠好几晚,睡也睡不好了。还好她哥哥壮得跟牛一样,健康得很,不然我们不知要多操多少心喔!”
梁一彦露出温文的一笑,走出诊疗室外,坐回挂号柜台旁的桌前,准备开葯单给她。“改天带她来吧,也许我有办法解决她的困扰。”
“梁医师,你真客气,你可是神针耶!看这里每天挤满来看病的人,就知道你有多厉害了。要是我女儿建健康康的话,我也就不会烦恼到失眠了。”谢玉梅接过葯单,准备到柜台去付钱。
瘪台的欧巴桑插嘴道:“现在的小孩哪听得进我们的话?每个都有主见得要命,哪像我们以前这么乖,父母讲什么是什么,岂敢反抗?”
“对啊、对啊”梁一彦见两个女人聊起来了,干脆进到诊疗室内,继续为下一个病患诊疗。
。。
“你很奇怪耶,我就说我不要来,你听不懂喔?干么硬拉着我进来啦!”桑希韵生气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好不容易才摆脱加班的命运,想回家休息,却被老妈催促着要到什么梁医师那里,要不是她坚持的话,差点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要被拖出门了。
今天果然是蓝色星期一,白天一堆做不完的工作几乎让她大喊救命,现在可好了,她匆匆地吃完饭后,就被拖到这家不起眼的中医诊所来,现在正站在柜台前和老妈大眼瞪小眼呢!
谢玉梅根本不理会她的叫嚣,径自跟柜台内的欧巴桑说话。“我们要拿号码牌。”
“两个还是一个要看?”欧巴桑刚吞下便当内的最后一口饭。
“一个。”她今天主要是来盯着希韵的,所以希韵一个人看病就行了。
欧巴桑拿出一张写着“三十一”的号码牌给她。“你女儿喔?”
“对啊,叫都叫不来,干脆把她硬拉过来了。叫她快一点,就要给我拖拖拉拉的,现在拿到三十一号,可有得等了!”谢玉梅睨了希韵一眼。
桑希韵回以一记轻哼声。
“不错了啦!还轮得到,再晚点,等号码牌发完,就只能明天再来了。”欧巴桑将便当盒盖起来,收进自己的袋子里。
“也对,那我们到里面去等。”谢玉梅拉着桑希韵往候诊室走去。
桑希韵不甘不愿地跟在后头。
“拿去,你的号码牌。待会儿那个屏幕显示你的号码时,你就进去。”谢玉梅将号码牌交给她,指着电视机上面的显示器。
桑希韵接过牌子,鄙夷地看着它。
这是哪门子的号码牌?仅用黑色签字笔写了个“三十一”还旧旧脏脏的,纸牌边缘都起了毛边,翻过面来,上头还有个红色的“烈”字,一看就知道是从某种广告纸盒剪下来做成的。
天啊!这家诊所是怎么了?他们不知道有计算机这种东西吗?这种号码牌用计算机随便做一张,都比这个漂亮几百、几千倍,若再加上护贝,简直就只能用完美来形容!结果,他们却随便拆了个纸盒,用签字笔写写就算!这样怎么招揽生意啊?
不过这家诊所人还真多呢!
。。
“还要多久?”当电视上的新闻开始重复播报后,桑希韵完全失去了耐性。她有些意外,自己竟然可以坐在这里,和其它人一起看了一个半小时的新闻后,还没甩头走人。
“快了快了,已经到三十号,下一个就是你了。”谢玉梅拉着她的手,瞥了眼电视机上面的显示器。
“搞什么?以这样的看病效率,诊所竟然还没倒?可真是奇迹啊!”以往她去看医生,不论哪一科,通常都是屁股才刚坐下,医生就说:“好了,可以去批价领葯。”多么有效率啊!
“就是看得仔细才会有这么多人来看啊!”谢玉梅到现在还没敢让她知道这是针灸,要是让希韵知道了,肯定会夺门而出。
“这是讲求效率的时代好不好?”桑希韵连看都不看老妈一眼,丢下这句话,然后起身。
谢玉梅快一步拉住她。“快到你了,你要去哪里?”
“厕所啦!”桑希韵甩开她的手。
谢玉梅跟着起身。“我陪你去!”她真担心她借故跑掉。
“你在这里看电视,我等一下一定回来。”桑希韵翻翻白眼。
“真的?”
“废话!都等那么久了,现在放弃多不值?”无论如何,她都要看看这个医生到底是哪里来的外星人,竟要她等一个多小时!
“唔,那你快一点。”依照她以往的经验,大概再五分钟就会轮到希韵了。
“好啦!”
谢玉梅到底不放心,还是走到柜台前等希韵。若是她真的要跑掉,一定得从柜台前经过,到时她才能实时抓住她。
桑希韵从厕所出来时,显示器也刚好跳到三十一号,她直接往诊疗室走去,却在柜台前碰到老妈,即使知道她是故意等在那里的,她也懒得和她吵。
欧巴桑将新的病历表交给她填写。
填写完毕后,希韵拿出剑俊报要交给欧巴桑。
“我们这里没有看健保喔!”欧巴桑拿起她写的病历表仔细核对,顺便向她说明。
“嗄?那你们看一次要多少钱?”桑希韵不顾老妈在后面直扯她的衣服,大声地问。
这家诊所真怪,连挂号的程序都和其它诊所不一样,还得等到轮到号码后才写病历表,莫非是怕病人跑掉?
而且这家诊所居然没看健保,还是先问清楚价钱再说,免得被敲竹杠!
“两百五。”
桑希韵了解地点头。“唔,还可以接受。”
“先进去躺下好吗?”欧巴桑要希韵先进诊疗室。
“进去?医生不用先问诊吗?而且躺下干么要躺下?”她从没遇过看个病要躺下的,除非这个医生是“色医”!
“对啦、对啦!先进去就对了!”谢玉梅从后面推她进去。
进到诊疗室后,希韵当场傻眼,除了其中一个床位是空的外,其它的床位与座位都躺、坐了人,而且大家身上都插满了针!
她脸色当场刷白,惊恐地望着老妈。“这这是针灸?”
“嗯,很有效喔!来,快点躺下,梁医师在等你了。”谢玉梅将她拉到空的床位前,还帮她把脚上的凉鞋脱下。
梁一彦推着医疗车过来,正在倒酒精浸泡棉花。
桑希韵一看到针后,就忘了自己的舌头在哪里,所以只能傻傻地看着他的动作。
谢玉梅乘机将桑希韵的裤管拉到膝盖处,压着她躺下,然后和蔼地对梁一彦说:“梁医师,我带我女儿来了,你一定要仔细地帮她看看,她mc大概有三个多月没来了,上次去整脊中心,说是因为脊椎侧弯,压迫到神经,所以才会造成内分泌失调。那次把她弯来拗去的,痛得她眼泪鼻涕齐流,我看了很不忍心,你帮她看看”
谢玉梅不断地细数希韵的“毛病”一旁的其它病患听了都直发笑。
桑希韵总算从惊愕中惊醒,紧急坐起身,打断谢玉梅有如滔滔江水般的“病历报告”
“妈!你惦惦啦!话都被你一个人说完了,那这医生拿什么混饭吃?你要让他自己诊断啊!不然怎么知道他是名医还是庸医?”平复心情后,桑希韵终于注意到梁一彦。
一个顶多三十出头的男人,却戴着那种既老气、又土又俗的黑框大眼镜,头发也规规矩矩地左旁分,连分线都直得没有分岔。身材虽称得上挺拔,却随便套了件运动裤,而且还起了毛球!白袍里面穿的是那种路边一、两百块就可以买到的套头衫,最夸张的是,脚上还穿着拖鞋!
天啊!病患看到他这副老学究的模样,难道都不会病情加重吗?
“你先躺下。”这是梁一彦开口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要躺下?看病就看病,为什么还要躺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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