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方浣青把所有的工作交代给底下的人去做,她独自前往诸葛晔最大的一家布庄,这家布庄就是由康泓做主的。
她迫不及待的来到这家店,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诸葛晔所开的店。
这家布庄十分宽敞,不论里里外外都给人干净的感觉,店里的五个伙计看起来都很和气,是一家会让人乐意进去选焙的布庄。
“浣青,你这么早就来了?”康泓赶紧出来迎接她。
“你在忙吗?真是不好意思,你忙你的吧,我先在外面看看。”
“也好,看完你就进来,我在里面等你。”
“好。”
康泓进去之后,方浣宵开始仔细观察自己所看到的每样东西。
此时布庄里面已经有一些客人了,她专心地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她听到有人说这里的布疋种类众多,最贵的布也不过二两而已;有人称赞诸葛晔卖的布是物美价廉,还有一个客人一口气买了十疋布,说要给全家人做新衣服。
方浣青趁没人注意时偷偷摸了一下那匹最贵的布。
嗯,质料果然是上选的,和爹所卖的上等布疋没什么两样,差只差在价格,这里只要二两银子,而爹所卖的布要四两,整整多出人家一倍,难怪他们方家的生意会被诸葛晔抢走,任谁都会买物超所值的东西,不是吗?
还有,她仔细看过这些布疋上所绣的图样,果然没错,这些都是以前在方家待过的绣工们绣的,绣得和以前一样的美丽。以前是方家得力助手的绣工们统统投靠了诸葛晔,如此一来,爹怎么可能不把辛苦打下的山河拱手让给诸葛晔呢?
这里的伙计对待客人都像是自己人那般亲切,布疋又很便宜其实,生意要好没有特别诀窍,只要做到这些就可以了。
问题是知易行难,大家都想赚大钱,很少有人明白“吃亏就是占便宜”的道理,如果不让客人有赚到了的感觉,就无法让客人掏钱出来。诸葛晔就是明白个中道理,所以他成功了,而一心只想占客人便宜的爹就注定要失败。
看完布庄里营运的情形,方浣青到内室去找康泓。
“你看完啦?”
“嗯。”她看到康泓面前有几本簿子,她好奇的凑过去看。“你在看什么?这些是帐本吗?”
“是啊!你要看吗?”
“我可以看吗?”万浣青惊喜的问。
“当然可以,这里是我在当家做主的喔!”康泓对方浣青特别通融,因为她是诸葛晔喜欢的人,他相信诸葛晔也会满足她的要求。
方浣青非常高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看到诸葛晔的帐本,只要让她看过帐本,她就更能了解这间布庄了。
她在康泓身旁坐下,康泓把帐本递给她。
“偌,给你。”
“谢谢。”方浣青拿到帐本后就马上翻阅起来,她专心地看着里面的每一笔交易。
康泓瞧她看得津津有味,脸上也出现笑容。
这时,诸葛晔悄悄站在门口,正不动声色的在暗中观察他们。
方浣青在布庄里待了一个时辰后才离开。
方浣青离开后,诸葛晔就现身了。
“你干嘛躲躲藏藏的?这里是你自己的店,还怕被人家发现你到自己的店吗?”康泓一见到诸葛晔就损他。
“我怕我现身会打搅到你们。”诸葛晔冷冷的说。
“瞧你说话酸溜溜的,我说晔兄,你该不会是吃醋吧?”康泓在心中偷笑,他就知道诸葛晔的醋坛子迟早要打翻,不过也太快了,才第一大他就受不了啦?
诸葛晔神色一凛。“你的意思是你明知道我在这里还对她好,你是故意的?”
康泓扬起眉毛“当然是故意的!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朋友妻不可戏’,就算她是个大美人,我也不能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事。你看到我摸了她的小手,还是什么地方吗?我只是跟她说说话你就受不了了,还嘴硬说不喜欢人家,我看你是爱她爱得要命喔!”
“这个不用你管!”
诸葛晔知道康泓对方浣青没有意思,暗暗松一口气。
还好康泓没有忘了他们之间的情谊,要是康泓真的招惹方浣青,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康泓皱皱鼻子“身为你的朋友兼合伙人,这件事我非管不可。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居然让方浣青自由出入咱们的布庄,我给她看帐本你也无所谓,你明知道她来意不善,冯什么不阻止她?”
诸葛晔微微一笑。“我为什么要阻止她?你以为我是那种没有度量的人吗?”
“我不是说你没有度量,只是你跟她是同行,同行本来就是相忌的,你这样子毫无保留的把帐本摊给她看,你不觉得这样会对我们有不好的影响吗?”他比谁都清楚诸葛晔是付出多大的努力才有今日的成绩,他不想看到他吃亏啊!
诸葛晔摇摇头“我和你的看法正好相反,做生意本来就是各凭本事,如果我因为被她偷学几招就破功,那我岂不是要检讨自己了?就因为我对自己有信心,所以我不怕她学、不怕她看,她若真的在我这里得到好处,那也是靠她自己的本事,我何必怕她呢?”
“我明白了!”康泓点头笑道:“你并不排斥帮她重新把生意做起来,对吧?说对自己有信心是好听话,事实上你就是存心要帮她,对吧?”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诸葛晔不置可否的笑道:“反正她烦的人是你不是我,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就这么信任我啊?”康泓奸笑着。“难道你不怕我假戏其做、日久生情,真的爱上她?”
“你要是想这么做就去做啊,何必问我呢?”诸葛晔看起来说得轻松,可是他看向康泓的目光,警告意味却十分浓厚。
“你这口是心非的家伙!”
康泓用力地在诸葛晔的背上打一下,诸葛晔则瞪了他一眼,两人都笑了。
方浣青一连三天都到诸葛晔的布庄去“实习。”
为了不让诸葛晔和康泓怀疑她的动机,她都不敢待太久,大概都只待一、两个时辰而已。
这三大都没有在布庄看到诸葛晔,方浣青猜想诸葛晔是故意躲着她,其实这样也好,如此一来,她就可以尽情的在他店里搜集有利的情报,不用顾忌他的感受。
不过才三天的时间,布庄里就来了许多方浣青的爱慕者。
原来他们在方家的围墙外苦等不到她,又没有胆子爬上诸葛晔家的围墙,为此他们一听说她会在此出现,都纷纷到店里来看她了。
“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多追求者,真的是太厉害了!”
康泓看到布庄里挤满了方浣青的爱慕者,对她的吸引力给予极高的评价。
“康泓少爷,别取笑我了!是他们自己找来的,可不是我要他们来的喔!”方浣青露出一副事不关已的态度。
“可见你的魅力惊人啊!店里来了这么多人是很好,可惜他们都是来看你的,并不是来买布的,要是他们肯掏出钱的话”
“你放心,这个就交给我去办。”
方浣青知道康泓的意思,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如果可以让这些人掏出钱来,那她不就立了大功吗?这样她在诸葛晔面前也可以人声说话了。
“喂,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想待在这里就得花钱,不想花钱的人就给本姑娘滚出去!你们每个人至少都得买一疋布,否则我就不让你们待在这儿。”
方浣青一声令下,这些人果然全都乖乖掏出钱来,短短半个时辰内,这家布庄就进帐不少。
这时,方浣青从诸葛家的丫环变成了店里的伙计,看到布一匹一匹的消失,白花花的银子愈来愈多,她就觉得很有成就感。
原来这么容易就可以把布卖掉,她和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招呢?
他们根本不用把布庄关起来的,只要她的人待在布庄里,就会有人为了一睹她的美貌到布庄来,然后她就可以做生意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她以前都没想到呢?现在白白便宜了诸葛晔,她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现在知道虽然迟了点,不过她心中已经打定主意。
等她做满一年的丫环,她一定要再做布庄生意,而且是由她亲自看店、卖布,她就不相信会输给诸葛晔,她有把握可以帮爹东山再起,她要搞垮诸葛晔的生意,哈哈!
方浣青一边在心中勾勒着美丽的末来,一边忙着做生意。
有人真的天真到以为花钱买布就可以跟她说话,对这些不要脸的人她一律施以白眼。这些人有没有搞错啊?她是卖布不是卖笑耶,他们能够看到她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要她跟他们说话,也得等他们买的是力家的布再说,现在她卖的是别人的布,不能算数的。
“方小姐,我听说你这个时候会到这儿来,果真让我看到了你,真是太今人开心了!”有个身穿绿衫的男人突然朝方浣青这么说。
“是吗?呵呵。”
方浣青以为此人是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她正想说几句话把这个无聊的人打发走,却听到他说
“方小姐,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陈锡远啊!”“陈锡远?”方浣青仔细看着这张有点熟悉的脸,她很快地记起这个人。
她的确见过这个叫陈锡远的,大概是半年前吧,他曾到她家提亲过,她记得爹对他很满意,还安排她跟他单独见面;不过尽管他的家世不错,人也长得好看,可惜她当时对他并没有心动的感觉,最后还是被她拒绝了。
“我记得你,好久不见,你好吗?”因为对陈锡远多多少少有些歉意,所以她对他并不像其他追求者那样不客气,她微笑问道。
“我很好,你看起来好像也很好。”陈锡远彬彬有礼地说:“方小姐,我听令尊说你现下在诸葛晔身边做事,这是真的吗?”
“这”方浣青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遭遇告诉陈锡远时,一直没有露面的诸葛晔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靶受到诸葛晔锐利的目光,她赶紧把陈锡远拉到店外。
“方小姐,刚才看着我们的人就是鼎鼎大名的诸葛晔吧?”陈锡远好奇的问。
“对,就是他。”方浣青东张西望的,还好!诸葛晔没有跟出来,要不然她就不能同陈锡远说话了。
“怎么,你不想让他看到我们吗?”方浣青好像很怕诸葛晔的样子。
“不是啦,这个你不用管。”方浣青直截了当的说:“你还有话要跟我说吗?要不然我要进去了喔!”
“请等一下,我是有话要告诉你。”陈锡远也开门见山地说:“是这样子的,令尊已经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诉我了,很遗憾当时我没有帮上忙,我实在很不忍心见你受到这样的委屈。所以,我想去找诸葛晔谈谈,帮你赎身,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
“你要帮我?”方浣青既惊喜又意外。“可是我们只见过一次面,我跟你并不熟,怎么好意思让你帮我呢?”
“方小姐,你不要跟我客气了!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马上去找诸葛晔,让你早日恢复自由之身‥‥”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是没有用的。”方浣青沮丧的低下头。“他现在是个有钱人,他是不会让你用钱买下我的,我早就死心了,不过还是谢谢你,你有这份心意让我很感动,真的!”
“方小姐不要这么说,我真的很想帮你的忙。”陈锡远诚恳的说:“这样吧,如果有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欢迎你随时来找我,可以吗?”
“嗯。”方浣青真的很感动。
她对他的印象本来就不坏,他不像那些追求者只是贪恋她的美貌,她看得出他是真心想帮她。
诸葛晔和陈锡远一比就差多了,只会落井下石,利用别人的失败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好心的陈锡远是神仙,那诸葛晔就好比从地狱逃出来的恶魔,让她不讨厌他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