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石头踢回去。既然已经被看出来了,他也没必要死鸭子嘴硬。“黑眼圈大概是因为昨天在公司熬夜修改设计图的关系。”
“现在距离明年一月还有大半年,你有必要那么拚命吗?”如果他一直都这么努力的话,多办几次服装展他会不会因此而过劳死?
“这一次对我来说意义不同。”他摇摇头“上个月我刚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明年一月的展演是公司成立后的第一场发表会,也就是说我的设计第一次可以挂着我自己的品牌卷标公开亮相。”
对一个服装设计师而言,能够自创品牌,让自己设计的作品挂上自己的名号销售,是一个梦想。然而要达成这个梦想并不容易,除了要有设计实力之外,还要有庞大的资金以供公司运作。
之前由于缺乏资金,所以他只能像大部分的设计师一样,栖身于大型的服装设计公司,让自己的作品挂上别人的名号流通于市场上。
然而,就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幸运女神送来了帮他完成梦想的垫脚石。一家企图进军时装界的大型企业愿意提供资金入股,帮助他创立自己的设计公司。
历经了几个月的筹画与准备,他的设计公司如今已经组织完备,开始运作。春季的服装展等于是进军市场的头场战役,必须一举打出名气来。
他这样不辞辛劳地事必躬亲,为的就是能够让这次的服装展尽善尽美。
薛如意对于时装流行工业的认知几乎等于零,不知道自创品牌的重要性何在,但是看起来,他好象正在朝自己的梦想迈进,这总是一件值得鼓励的好事情。
“既然意义重大,就要好好努力。”她拍拍他的肩膀,说:“乖,等你忙完,我再带你去玩。”
“要去哪里玩?”蓝彦行好奇地问。
这还是他头一回听女人说要带他出去玩,他比较常听的说辞是:“等你忙完,记得要带人家哪里哪里玩。”
“秘密。”其实是还没想到。
“给个提示可不可以?”
“不行。”她坚决地摇头。
“真的不行?”蓝色的眸子开始变得深沉而危险。
“对。”她点点头。
他飞快地伸出手,然后开始搔她的痒“说不说?”
“可恶!竟然使出这种卑劣的手段!”她边躲边反击。
一直退后闪躲的薛如意不小心撞上了后方的路人。
被撞到的是一个喝醉酒的小混混,他用力推了她一把,抡起拳头作势要打人。“臭女人!走路不长眼睛吗!?”
她反射性地伸手就要护住头。
蓝彦行走向前,把她拉到自己身后,然后以一种礼貌却冷淡的语调向那个男人道歉。
小混混打量了面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一眼,决定当个识时务的俊杰,只是虚张声势地喝斥了几句后,就大摇大摆地转头离去。
薛如意双手拉着他的腰侧,采出头来确认安全无虞后,才敢从他身后站出来。
“好险好险!”她拍拍胸口,瞪了旁边的人一眼“不玩了,等一下如果不小心撞到黑社会老大怎么办?我可不想被拖进暗巷里痛揍一顿。”
“怕什么,我会保护你。”蓝彦行伸手环绕她的肩膀。
薛如意愣愣地抬起头望着他的侧脸,不管他是说正经的还是开玩笑,这样的承诺让她感到安心,有一种被保护着感觉。
“虽然被吓跑的不过是个小混混,我还是要称赞你一下。”她用肘弯轻轻地顶了他的体侧一下。“你现在的样子很帅,英雄!”
她毫不矫情的称赞大大满足了他的男性虚荣。“言归正传,明年一月份的春装展你要不要来?”
“你帮我留特别座顺便出机票钱的话,我就算请假也会来参加。”
“这可是你说的。”
“对,我说的。”她带着微笑,伸出手“不相信的话,我们来打勾勾。”
月色迷离,没有口红妆点的微笑像一抹美丽的弯勾,慢慢地把他往她的方向拉,诱使他去品尝那两片薄唇上的盛宴。
“这是小孩子的约定方式。”他决定顺从魔幻的召唤,缓缓地低头向目标物逼近。“我比较偏好成人一点的约定方式。”
薛如意觉得自己像被吸进他双眸的蓝色漩涡里,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逐渐向自己靠近。
他的唇贴上她的。
这不是他头一次吻她了,但这次与一年前酒醉中那个蜻蜒点水的吻不同。
这个吻是道地的法国特产。
他的唇舌不断地徘徊流连,哄诱她张开紧闭的红唇与贝齿接纳他。
这样的温柔攻势,教人很难拒绝。
薛如意闭上眼,准备全面投降。
“叭!”路过的大卡车发出长长的喇叭声,司机还从驾驶座上探头出来,吹了声表示激赏的口哨。
一个刚刚发芽的吻,就这样因大卡车的喇叭声而夭折。
薛如意推开他,慌乱中随意编出一个借口:“我想起来了!那家大卖场必门的时间快到了,再不快点去就来不及了。”而后,转头跑进已在前方不远的大卖场大门。
噢!丢脸死了,她竟然差点就跟一个男人在车来人往的大马路边忘我地吻起来。唯一的解释,就只能说是因为月色太美,气氛太好,她的理智才会受到蛊惑,导致行为失常。
蓝彦行挫败地看着她的身影没入大卖场的人群中,然后转头对远去的那辆大卡车气愤地冒出一串诅咒。
。。
这就叫孽缘。
薛如意缩脚坐在单人沙发上,怀抱着一个蓬松的抱枕,目光凄楚地盯着珍妮带来的报章杂志。
她一定是前几辈子欠蓝彦行太多因果债,所以这辈子才会倒霉到每次遇见他都会绯闻上身,勇夺各大报章杂志的头条。
八卦杂志大肆报导着他们的感情进展神速,甚至以他们在大卖场一起购物的照片为证,指出两人已经进入同居阶段。
最要命的是封面上用的那张照片。
迷蒙的灯光,朦胧的月色,高大的男人低头亲吻女人。
这样一幅浪漫唯美的画面,是巴黎女人艳羡及疾护的目标,是薛如意的尴尬回忆,是珍妮调侃好友用的最佳道具。
“月光下激情拥吻!”珍妮拿起衷漂在她面前晃动,嘴里不停地调侃着:“如意,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是闷騒型的。”
“如果你是来嘲笑我的,那就请回吧!”薛如意没好气地说。
她花了好大一番心理建设才说服自己,那个不该发生的吻是个意外,应该被彻底遗忘,没想到现在全巴黎的杂志封面都在提醒她那个吻的存在。
“不,我不是来嘲笑你,而是来拷问你的。”珍妮硬挤进她坐的那张沙发上,神态暧昧地问:“怎么样?他的吻功好不好?”
“无聊!”单人沙发两个人坐嫌太挤,薛如意气闷地抱着枕头转移阵地坐到地板上。她没有办法界定自己对那个吻有什么感觉,说喜欢也不对,说讨厌也不对。
珍妮跟着坐到地板上,缠着她问:“我说真的,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两条路,将错就错或是保持沉默。”她还记得当初蓝彦行教导的两大守则。
“为什么不办记者会公开澄清?”
“当一对当街拥吻的男女告诉你,其实他们之间没什么,你会相信吗?”
“不会。”
“那就对了。”她翻身倒在地板上蜷成虾米状。“被拍到那样的照片,我现在的情况是跳到黄河洗不清。”
“有道理,那我支持将错就错的选项。”
“很抱歉,我个人还是选择保持沉默就好。”
“欸,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珍妮带着审讯表情的大头移到她面前。
“什么问题?”
“你喜不喜欢蓝彦行?”
“你问这个做什么?无聊!”她翻身痹篇。
“如果你不说,我就当你是喜欢他的哦。”大头再度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
“你不要乱说,我哪里有喜欢他!”她不得不为自己辩解。
“那就是不喜欢喽?”
“嗯。”她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其实也不是真的不喜欢,只不过如果只有喜欢跟不喜欢可以选的话,那答案就是后者。
“这样啊,不过”珍妮露出一抹狡诈的笑容,抓过杂志送到她眼前。“你会让一个你不喜欢的人这样吻你吗?”
“我”面对这种磨人的反复拷问,薛如意放弃挣扎了,干脆实话实说:“好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他,正确的答案应该是我不讨厌他。”
她只知道自己跟他很谈得来,彼此相处起来很没压力,这样算不算得上是喜欢,她也不是很确定。
珍妮抢过她怀里的抱枕,往她身上砸。“真不干脆的答案。”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她也清楚就是因为答案太不干脆,所以才是真实的。
一个人要了解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另一个人总需要时问去慢慢挖掘,所谓的挣扎困惑都是必经的过程。
“好了,不跟你玩了,我答应老爸今天要准时回去吃晚饭的。”珍妮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慢走不送。”躺在地板上的薛如意懒得爬起来送客。
“欸。”珍妮踢了踢地上的懒惰鬼“我说真的,既然你不确定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他的话,为什么不跟他交往看看?”
“你不是说他跟爱丽丝会复合吗?”她可不想再度成为众所指责的第三者。
“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的话,那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经由可靠的消息来源证实,他们之间仅止于商业往来,没有任何儿女私情。”
那又怎么样呢?
男女交往这种事情又不是单方面可以决定的,就算她有心要跟蓝彦行交往,那也要他同样有意愿才行啊!
薛如意把枕头闷到自己的脸上,回避这个话题。
“出去记得帮我锁门,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