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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但没有阻止她离开,反而还利用调查局的特殊管道,马上帮她买了当时所能赶上的最快一班飞往台湾的班机,订妥商务舱的机票,而且坚持要开车载她到机场,送她搭上回家的飞机。
林赛知道,与其劝她留下来,让她继续跟着戴维斯过着没有明确未来的暧昧日子,倒不如送她回台湾去,让她重新拾回以往的生活。
或者,她和戴维斯都能借此冷静下来,因而发现他们没有彼此的日子,将会令他们多么难受。
人们都说要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希望他们也会懂得这个道理,体谅他的一番苦心。
。。
机场的广播声催促着往来的旅客。
由于今天不是假日,所以搭乘国际航线的人潮并不多。
从戴维斯的住所开车出来之后,茉莉一路无语,一直到现在,她站在机场大厅看着面前的林赛,心中五味杂陈,更不知该如何启口了。
他先打破了沉默。"回到家之后什么也别想,好好享受家庭的温暖吧。"
茉莉点点头。"是啊,我妈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相信你们家跟许秋进之间的纠纷,一定会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其实我都已经想好要怎么对付他了,如果他仍然对你纠缠不清,你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明白吗?"
他只能暗示到这里了,其他的,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她简单的道谢。
"别说了,我知道你不好受。"林赛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如果遗忘能够减轻痛苦,那么,忘了吧。"
"我不知道,林赛。"她几乎落泪。"为什么?我是那么的爱他啊。"
"别想太多,茉莉。我知道他也是爱着你的,只有白痴才会看不出来他爱你爱得有多深,你必须给他时间。"
"我给了他时间,他却没有给我承诺。"她哀怨的说。
"如果我说他是因为太爱你了而不知道留住你,你相信吗?"
便播再次催着旅客登机,茉莉实在不知道她应该相信什么、不相信什么,于是她没有说话,只是提着行李,静静的转身走向登机门。
林赛伫立着,一直等到看不见她的背影了,这才离开。
就在他要走出机场的大厅时,一个神色匆忙的男子,快步的朝他这边走过来,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的,他在和林赛擦身而过时撞了一下。
"对不起,"他说的是十分标准的英语。"真抱歉,我在赶时间,有没有撞伤你?"
"没有关系。"林赛对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对方也点点头,提着行李便继续往前走。
"想办法帮帮她吧"林赛喃喃的说道。
头也不回的,他也离开了机场。
林赛直接赶到医院里去,见到了从鬼门关前走一遭回来的戴维斯。他虽然不动声色,神情自若,但是戴维斯就好像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自己却被蒙在鼓里似的,他变得焦虑、不安、暴躁,吵着要见到茉莉。
"你啊,别像个孩子啦!"他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戴维斯的恶劣态度。"你知不知道茉莉有几天几夜没有安稳的睡个好觉?"
"你见着她了吗?她在哪里?"他追问。
"她'回家'啦。"他轻描淡写的回答,令戴维斯根本听不出弦外之音。
"戴,你终于醒了!"山姆旋风似的冲进门来,欣喜若狂的叫道。
戴维斯看起来的确精神奕奕。"是啊,我好到迫不急待想出院,这辈子都不想再闻到这些葯水味。"
不过,清醒只表示渡过危险期,他胸口的枪伤,还得住院观察好一阵子。
"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山姆竖起大拇指,很高兴的向他宣布。"局里的家伙们终于逮到唐尼,茉莉跟婷娜都解脱了。"
"太好了。"
这可真是好消息!戴维斯兴奋的想着。
可是,为什么他心底还是有一抹稍纵即逝的不安?
。。
这辈子再也没有比现在更糟的了。
即使在她知道戴维斯受了枪伤,而且可能保不住生命的时候,她也不曾这么痛苦、无助。
此刻,茉莉坐在正飞往台北的班机上,对她而言,这趟路程真的有如炼狱一般。她苍白的面容上,两颊如火烧一般灼红,干裂的两唇毫无血色,黯淡无光的眼眸之外,则是一抹掩不住的黑眼圈。
"这位小姐,你还好吧?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呢。"一位金发碧眼的空服员,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生怕她会因为生病而吐在飞机上。
"没事,我很好。"茉莉眨眨眼,试着让自己恢复精神。
"需要饮料或是什么吗?"空服员不确定的再迫问。
"不用,谢谢。"茉莉勉强装出微笑,空服员点点头转身要走时,她突然叫住她。
"到台湾还要多久?"茉莉问道。
"两个小时又五十分钟。"她说完话便走了。
茉莉挣扎着保持清醒和镇定,因为她害怕自己随时会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好好的睡一觉了。即使是有机会合上眼,她也会因为梦见浑身是血、被抬进医院的戴维斯而不得安宁。
她的思绪仍是不断起伏,似乎是在告诉自己,就这么离开仍然躺在病床上的戴维斯是不对的,虽然他不曾给过她任何只字片语,可以代表他的心意和对她的承诺,可是她很清楚,他是爱她的。
不需要任何的山盟海誓,不需要对天发誓,她就是知道。
可是戴维斯似乎永远也不知道她的感情其实早巳表露无遗,而他居然还能认为她会随着许秋进回去。
戴维斯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是不是庆幸终于摆脱她?他是不是不会追来,或是他终于了解自己是如此深爱着她?他会不会心急如焚?
她的离开是否伤他很深?他会怪她吗?要是他真的追来了该怎么办?他知道她的住所吗?他晓得如何找寻她吗?
一连串的问号,她一次又一次的责问自己以及这些烦人、恼人的事。
现在,她只感到孤独无助,她害怕,害怕自己半夜作恶梦时没有人能抱着她、安慰她。害怕以后的每一个早晨都再也闻不到咖啡的香味,害怕必须嫁给许秋进这个她一点也不喜欢的人
她更害怕没有戴维斯的日子。
心情跌落谷底,茉莉无意识的翻动手上的报纸。
这时候,她注意到机舱的走道上有人走动,最后在她座位的旁边停了下来。她抬眼一看,发现一个帅得简直无懈可击的美男子站在她面前。
他的声音也带着浓浓的广东腔,但是就是没有许秋进语调中的那一份傲慢。
她看看自己身边靠窗的那个位子。'不,没有。'她答道。
'太好了,'他笑着从她面前走过,坐在她的身旁。
'我要是早知道自己身边会坐着一个已经连抽了五根雪茄还不罢休的家伙,即使要我整夜排队,我也一定要买禁烟区的机票,否则也不会被熏得这么狼狈了。'
茉莉以为他是故意找话和她说,所以默默的不作声。
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话,好像也并不期望她有所表示。
不过,她好像还是上钩了。
'看不出来你是个拒烟者。'
'噢,只要看过那些黑色的肺我是指照片,你就不会想要接近那些东西了。'
他头也没抬,只是不经意的说着,他正专注于自己手中的时代杂志,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杂志上的字,看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她继续翻动手上的报纸,自己的一双大眼睛却不时在他身上滴溜溜的打转。
他长得虽然英俊,但是就在刚才他出现时的惊鸿一瞥之中,茉莉看出了他的眼神中有一抹熟悉的冷峻。
她强迫自己把心思放在眼前这个陌生男人身上。
因为她知道,她将会用自己下半辈子所有的时间来想念戴维斯,而如果她这么早就开始想他的话,她可能活不过四十岁。
总之,她的好奇心已经被眼前的男子挑起,而他明知道却可恶的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般。
无论如何,他自粕以客气的问她的名字吧?
'可以请问你的名字吗?'他突然问。
她咳了一下,以为对方知道她心里想的事情一样。'白茉莉。'
他看着她,冷酷的眼神中又带着幽默。
'好名字。'他又继续埋首阅读。
就这样?她呆了一呆。
他不是应该告诉我他的名字,再接着说很高兴认识你吗?
'你'
'我叫韩士伟。'他忽然又抬头,盯着她的脸。'很高兴认识你。'
他对她微微一笑,仿佛他真的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似的。
'呃,我也是。'。
他们再次沉默,但彼此打量着对方。
'对不起。'一位空服员忽然走了过来,态度亲切的问道:'这位先生,我可以看看你的登机证吗?'
她望着韩士伟,仿佛被他电到,两眼发直的对着他讲话,而且显然对茉莉充满敌意,视若无睹。
'可以呀,宝贝,'他的嘴角露出些许邪气的笑容。'你想看什么都行。'
他从手提箱里拿出登机证,递给空服员。
她的目光只在机票上停留了半秒钟,又继续对他眨着眼睛道:'韩士伟先生,你的票是头等舱的,怎么会坐在这里?'
'是的,但我买到的是非禁烟区的位子,我不喜欢,能不能让我坐在这?'韩土伟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并用他那一口浓厚的广东腔国语,发出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拜托你?'
空服员的两腿几乎要站不稳了。
'呃,我想应该可以。'她站在一旁,舍不得走。
韩士伟笑咪咪的说:'谢啦。'
看到这里,茉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