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都吝于多给。
而这会儿,安妮怀中正抱着那只泰迪熊,木着神情睇着那些葬仪社的人们,将那挂了她爸妈名字实际上却没有他们存在的骨灰坛,放在纳骨室里第三层第九排的位置,她想,这一回,至少她总算来得及说声再见了。
“这个位置,”社工阿姨倾身环紧她“刚好你的高度够。”
很贴心的安排,只是她却不认为她会?矗暇梗庵皇歉龌蜒浴?br>
几个社工阿姨在安妮的身边发出了喟叹,她们谈论着她的勇敢。
她不太懂,不哭,就能算是勇敢吗?
她不想懂,只是木着脸抱着泰迪熊踱出了纳骨室。
外头,睇得遥遥,竟可看见波光艳潋的海水呢!
而海的那头,究竟是什么地方?
如果有翅膀,又能够飞到哪里?
不久之后,答案出现。
案母的死安妮原是得着一笔庞大保险金的,可没各久,一个与李父同做学术研究的合伙人、安妮惯叫叔叔的男子,拿出了李交生前前和他签订的契约书,他娓娓解释着李父这阵子的研究出了大问题,是以欠了他一大笔钱,连用保险金及其积蓄来偿还都远嫌不足,而安妮,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举目无亲什么都不懂,除了傻傻签字外,她什么都不能做。
就在她开始要为三餐发愁之际,一个姓颜的律师找上了门。
“李小姐!”变故发生后,每个人见着了安都会冠上一句“小姐”而不是之前李氏夫妇在世时的“小妹妹”之前,她总认为被叫做小姐是种肯定,但这会儿她才知道个中滋味。
“您父亲在世时曾在我们这儿留下了份遗嘱,”大热天的,颜律师猛抹着汗,同情地瞧着安妮“当然,您是他惟—的女儿,李先生和妻子名下的所有财产全属于您是绝不容怀疑的事情。”
财产?
爸妈生前重享受又贪新鲜,连房子都是用租的,能有什么财产?
“不过,李先生比较担心的是您未成年前的教管及照顾问题,对于这点他特意交代,如果有一天他和妻子都不在了,”颜律师再度抹了汗,接苦在她面前扔下了颗炸弹。“那么李小姐的监护权,将转交由您住在义大利安奎拉拉的姑婆接管。”
义大利?
安奎拉拉?
天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鬼地方,而她又是在什么时候有了个姑婆的!
安妮搂紧了泰迪熊,忍住尖叫的冲动。
“当我们事务所知晓了李先生的事情后,”颜律师一脸的遗憾“就已去函到您姑婆那儿,并在近日得到对方的回音。”
紧接着他打开黑色硬邦邦的皮箱,取出一个牛皮纸袋。
“李小姐,这封就是您黛丝姑婆寄来的回函,里头还附了一张由台湾到义大利罗马的单程机票和旅资。”他再度在安妮面前扔下了炸弹。“您姑婆的意思是,若要由她来照顾您,那就得麻烦您自己到安奎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