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郑谚巽一把抢过他手上的威士忌,对他大吼。“你知不知道湘琪住院了?她发高烧差点转成肺炎,你知不知道?还有,她离职了,你知不知道?”
雷鼎中又转身,像是逃避瘟神般地逃离这个男人。“关我屁事?你是专程跑来告诉我,你有一个办事不力又愚笨的下属吗?”
“别再口是心非了!我知道这根本不是你想说的话!”郑谚巽紧跟著他,火气更炽地吼著。“雷鼎中,承认爱一个人很难吗?承认爱尹湘琪会要你的命吗?你明明爱她、关心她,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冷淡?为什么在她住院期间不肯去看她?你知道她有多么渴望见到你吗?”
他投来严厉的一瞥,杀气腾腾地警告。“郑谚巽,你没有资格干涉我的私事!”他像是骄傲的狮子,不愿被人当面戳穿心事。
是的,他爱湘琪!经过四年的苦苦相思,思念发酵成一股难以逃避的浓烈情感,他怎能说这不是爱?
但
郑谚巽严肃地道:“我是不想管,可是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跟尹湘琪是天底下最笨的两个大笨蛋,我真搞不懂,你们两人为何要折磨彼此?这算什么?一个躺在医院里变成病猫,另外一个则躲在饭店里喝闷酒,打算来个酒精中毒?雷鼎中,这就是你爱一个女人的方武吗?”
“够了!”雷鼎中火大地一举敲在桌上,怒焰狂喷。“姓郑的,我警告你最好快点滚出去!”他狠煞地卷起袖子。他的心情非常恶劣,现在正好有个人陪他痛痛快快地打一架。
“要打架是吧?我奉陪!”郑谚巽毫不畏惧。“不过,该说的话我要先说完。我不知道你跟湘琪之间到底存在著什么误会?但,当湘琪听到赫丽,也就是我的助理对她说,你以前的女朋友邹歆屏早就意外身亡时,她惊骇得无以复加,像是面临了世界末日,这几天她躺在病床上,也是不断地流泪。所以我猜想,有关邹歆屏的事,应该就是你们误会的症结点。”
雷鼎中脸上的怒火顿时凝结了,取而代之的,是迷惑舆震惊。郑谚巽说了什么?她不知道歆屏早就死了?
看着对方的反应,郑谚巽知道自己的猜测无误。他沈痛地道:“雷鼎中,湘琪是一个好女孩,我很清楚她的个性,她是一个那么善良单纯的人,这一点连我都知道了,为何你会不明白、你会不懂?你怎么可以误解她呢?”
误解、误解这两个字不断在雷鼎中的脑?锘叵熘南乙卜浩鹆思馊竦某橥础2皇敲挥邢牍约何蠡嵯骁髁耍彼锥剿始八摹捌拮印膘潦保鋈司拖窕鹕奖悖布浔慌鹈杀瘟死碇恰1徽鹁诟橇伺卸狭Α?br>
他无法相信如此残忍的女人是湘琪,他可以冷睇世间的风风雨雨,就是无法承受她给他的任何伤害。只因他太在乎她了!
一团混乱中,他根本没有办法好好地思考,也不想听她的任何“辩解”只想藉助酒精来麻痹自己、逃避一切。
。。
郑谚巽紧盯著他。“我不知道四年前湘琪为何会突然离开你?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坦白说,当年在垦丁勘查工地时,我就察觉出你跟她之间有一股很微妙的情愫,那是一种恋爱的氛围,没有人可以闯入你们两人的世界。”
雷鼎中瞪著手上的酒杯,阴骛地问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我以为你很喜欢湘琪?”一想起四年前这个姓郑的看着湘琪时的眼神,还是会让他全身发火。
“我的确很喜欢湘琪。”郑谚巽大方地承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湘琪是个非常迷人的好女孩,我并不觉得当年我会被她吸引有何怪异之处。不过你放心,我跟她之间只有兄妹之情,因为我早就看清她的心房已经被别人牢牢占据的事实。就算那个笨蛋根本不理她,我想她这辈子还是会痴傻地抱著那份感情终老一生。至于我跟她当不成恋人,至少可以当朋友吧?我早就结婚了,妻子最近回南加州的娘家待产,我就快要当爸爸了!”
一提起娇妻和即将出世的孩子,郑谚巽的脸庞满是无法掩饰的浓烈喜悦。
“该解释的,我都解释完了。”郑谚巽表情严肃地看着他。“雷鼎中,在你明天上飞机之前,是不是该给湘琪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呢?你们两人明明相爱,为何要因无聊的误会而一再蹉跎时间昵?”
雷鼎中的眼底闪过万千复杂情绪,矛盾、痛苦、犹疑、不舍、心疼但最终,他眼中停驻的是一片茫然。
湘琪还是深爱他的?真的吗?真的吗?
“你还发什么呆?快去找她啊!”郑谚巽急了。“她就在她的住处,她现在骨瘦如柴,打算把自己给活活饿死!姓雷的,你要是个男人就去找她,把所有的误会都解释清楚,不要让我看不起你!”他丢了一张纸给他,上面写著湘琪的电话和详细住址。
“你闭嘴!”雷鼎中吼著,一拳又一拳地用力敲在桌上。不要逼他、不要逼他!他现在心里真的很乱很乱,他知道自己该冲去抓住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但莫名的疑虑却绊住他的双腿。
郑谚巽冷冷地看着他。“随便你!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如果要继续当爱情的逃兵,那就滚得远远的吧!我就当自己在对牛弹琴好了!”
他走到门口,饱含威胁地撂下一句话。“其实现在想想,像你这种笨蛋,离湘琪远一点也好。唯有离开你,她才有办法接受别人的追求。我告诉你,湘琪的追求者比比皆是,而且每个人的条件都是一流的,她随便挑一个嫁,都好过被你这个混蛋继续欺负!”
一说完,他便火大地甩门而出。
房间里,只剩下雷鼎中一个人呆立在原地。他满脑子都是湘琪那张楚楚可人的脸,她那双令他心醉心痛的水瞳这四年来,这张脸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心。
她会接受其他男人的追求吗?郑谚巽离去前的那些话让他越来越恐慌,他告诉自己:不用恐慌,不过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啊!
但,没有办法!他只要一想到湘琪跟别的男人结婚的画面,就突然觉得有一把烈火由他的胸膛直喷出来,火舌激烈骇人,疯狂地焚烧著。炽热的高温融毁了他心底的冰山,那是歆屏意外过世后,他为自己建筑的冰山。
他一直很懊悔,认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歆屏,才会让她出事。所以歆屏死后,他以重重冰霜建筑牢不可破的城堡来囚禁自己,并从此绝情绝爱。但,爱要怎么逃避呢?当真爱来临时,每个呼吸、每个喘息都是因为她,他没有办法视而不见、没有办法伪装心湖平静。他的眼瞳中只有她、只有她尹湘琪一个人!
“啪啪啪啪”他彷佛清楚地听到体内的冰山不断崩裂、融解的声音。他的眼眸不再茫然、犹疑,抓起车钥匙,他如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
雷鼎中驾著车,一路狂冲到湘琪的住处。他的眼神坚定而亢奋,有好多话在他体内窜动,就像是地层底下的岩浆终于要爆发而出、要寻找出口、更要找一个答案似的,而所有问题的答案只有三个字尹湘琪!
对他而言,这是世界上最最重要、也是最美好而温暖的三个字!
接近湘琪住处楼下后,他把车停在路边,打了通电话给她。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起。“喂?”湘琪幽幽地开口。她并不是睡著了,只是不想接电话、不想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连呼吸也不想
“是我。”他低沈地开口。“我想见你,现在就在你家楼下,你可以下来吗?”
他要见她,他再也无法忍受一分一秒见不到她!他觉得郑谚巽骂得很对,如果他再当一个爱情逃兵,那真是天底下最笨的大笨蛋!
是尹湘琪让他重燃对生命的喜悦,是尹湘琪把他由那座可笑的冰山中解救出来,是尹湘琪让他终于恢复一种很重要的能力
爱人的能力!
当然,还有随之而来的、被爱的幸福!
他不能失去她,不能!他不要再当一具行尸走肉,更不能再让最深爱的女人痛苦。
“砰”彼端的湘琪吓得把话筒掉到地上,她慌慌张张地捡起来,颤抖地问著。“你?是你?是你!”天啊!她在作梦吗?真的是他?如果这是梦,请让她永远不要醒来吧!她愿意永远留在迷幻的梦境中。
“是我!”他的唇畔勾起魅惑的笑容。他喜欢她慌张的语调,只要是她的一切,他都喜欢。他微笑道:“慢慢来,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等到你下来为止。”
呜湘琪不想哭,但泪水却早一步奔流而出。她捂著唇,哽咽地道:“对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歆屏她”
“别说了。”他的声音在沈稳中带著淡淡的沧桑“不管你想说什么话,我都希望能当面听你说。而且,我也希望能当面告诉你有关歆屏的任何事。”
他终于不再逃避,也不再作茧自缚了。他感谢上天让他遇到了歆屏,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么可爱的女孩。但,他更谦卑地感谢上苍没有放弃他,在歆屏走后,又让他遇到了湘琪,让他由荆棘遍地的地狱中解脱,让他终于又恢复了爱人的能力。
一个人,不管他的事业有多么风光、多么耀眼,如果连基本的“爱人”和“被爱”这两种能力都没有,那将是多么可悲、多么贫困啊!
他相信,在天之灵的歆屏一定会为他感到高兴的,因为她是个善良的好女孩,她跟湘琪一样,都有一双无比纯净的眼睛。
他愉快地等待著,因为太过专注,所以没有注意到停在后方的、不怀好意的一辆跑车
湘琪以最快的速度冲下楼,当她看到雷鼎中由跑车内走出来时,滚烫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天啊!这不是在作梦,真的是他!
她兴奋地冲过去,但,同一时间,后头突然窜出一辆跑车,速度快得惊人,就像是一根疾射而出的箭,笔直地朝在路中的尹湘琪撞去!
“湘琪!小心”雷鼎中大吼,并且奋不顾身地往前扑!不!他的湘琪不能出事,绝不能!
刺眼的车头灯照得湘琪几乎睁不开眼睛、愣在原地。一片混乱中,只有一个清晰的念头闪入她的脑中不要,她不要雷鼎中受伤,不要!
跑车在暗夜中像是恶鬼般,笔直地朝来不及闪避的他们撞过来?锥x薪舯e骁鳎蛩阋匀馍泶嫠惺云赡芪薹u愎慕偈5凰舯e南骁魅捶芰σ煌疲频饺诵械郎稀?br>
然后“砰”的一声,强大的碰撞声响起。猛地被推到人行道上的雷鼎中尚未回过神来,便看到湘琪整个人被跑车撞得高高弹起,再重重落到地面。
刹那间,满地都是血。
“不!下!不”他狂扑过去,痛彻心肺地吼著。“湘琪!湘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