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大的“忍”字。”雷豹倚在门上,看着各被两名保全人员拉开的司徒青鹰和风允文。“要不要我来提醒你们,那幅字是谁写来送给谁的生日礼物啊?”
“我写那个字送他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忍”这个字怎么写。”风允文鄙夷道,随即疼得皱起了眉头。他的左颊疼痛,嘴角还被打出了血丝。
“写那个“忍”字的家伙才是一点也不懂那个字的意思。”司徒青鹰不甘示弱的顶了回去。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破皮的额头和肿痛的指关节。
“你”“我什么?难道不是你先向我扑过来的?”司徒青鹰摸摸鼻子。“该死!你居然打我鼻梁,它已经断过两次了你不知道吗?”
“我对你已经是破天荒的仁慈了。每一个敢拿我恨女人相提并论的家伙都应该在医院躺个十天半个月。”风允文说,由他的声调听得出他已渐渐恢复冷静。
雷豹于是示意四个保全人员退下,偌大的会客室终于只剩下他们三人。
“究竟是什么事让你们两个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大打出手?员工们看了说不定会以为鹰集团要垮台了呢!”雷豹开口问,迳自找了张沙发坐下。
“这你得问老鹰了。”风允文也坐下。“由于宿醉再加上不知名的原因,他脾气大得像吞了炸葯。”
雷豹看向司徒青鹰。
“怎么了?你真吞了炸葯?”
“当然没有。”司徒青鹰回给他一个白眼。
“不然是怎么回事?又不是神经病,早上还好好的,说发作就发作。”
“谁知道?”风允文小心地碰碰自己的嘴角。“他从见了那女人后就怪里怪气的,早知道直接把那女的交给你处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女人?”雷豹耸起眉。“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几小时前来了一个美丽脱俗的女人,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找老鹰,”风允文抢着回答,司徒青鹰则坐在一旁闷不吭声。“我看她态度诚恳又一脸紧张,不像是挖新闻的记者小姐,于是就带她到这儿等着,并且说服老鹰来见她。”
“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事?”
“这我哪里会知道?”风允文哼了声。“说不定是老鹰见人家美丽硬要对人家怎么样,被人家抵死不从给挣脱了,这才把一肚子人都发在我身上。哼?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那个女人这么漂亮,老鹰又是欲求不满的血性男子”
“你还想讨打是不是?越说越离谱!”司徒青鹰终于出声制止。
“我还有更离谱的没说呢!怎么样?雷豹,要不要听?”
雷豹点头。“请继续,我讨厌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种状况。”
司徒青鹰蹙眉,最后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我来说吧!”他无奈道。对风允文这个朋友他很了解,如果继续这么三缄其口,用不着几个小时,他会发现整个公司的人全都当他是电影“人肉叉烧包”里的变态男主角!
“那个女人应该是我的弟妹。如果我弟弟还活着的话。”司徒青鹰沉默良久,最后以这两句话做为他叙述的开始。
风允文和雷豹闻言都楞住了!
“弟弟?”风允文随即喊了起来。“认识你十几年了,我们从来没听说你有个弟弟!”这是直述句,也是问句,其中还有着浓厚的指责意味。
雷豹也点点头。
“你是不是想编个故事来唬我们?老鹰。”
“我真的有个弟弟,他在五年前死了。”司徒青鹰回答。
“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我们从没听你提起过他?”雷豹问。
“不提他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兄弟。”司徒青鹰向后靠着椅背。“我三岁时父母离异,母亲把我留给酗酒的父亲另嫁他人,两年之后生下了林伟平,就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啊!”风允文和雷豹都睁大了眼睛。
“当我在父亲的拳打脚踢下长大,他却拥有我渴望却碰触不到的温暖母爱。我在黑道中打滚混日子,他却在幸福的环境中成长为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我在心理上一直无法平衡,是以根本不会承认他和我有相同的一半血缘。”
雷豹点头。
“年轻时的你的确不懂得宽容这两个字怎么写。”
“他到现在还是一样不会写。”风允文在一旁加上这么一句。
司徒青鹰没有理会他们的挑衅,他的眼神痛苦而嫖缈,似乎整个人都已沉溺在过往的回忆之中。
“他不知道怎么得知有我这么个人存在,兴匆匆地跑来找我,不理会我冷淡到极点的态度,开心地对我说他多么高兴自己有了一个哥哥。”司徒青鹰苦涩地扬扬嘴角。“我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看,他却总在我身边打转,一点也不在意他是堂堂的大学生,我则是混黑道的角头大哥。”
“真是个纯情的好孩子。”风允文诚心道。
“而我却害死了这样一个好男孩。”司徒青鹰闭上眼睛。
会客室里一片寂静,司徒青鹰痛苦的情绪在空气中浦漫开来,清楚地传递到其他两个人心中。他们没有说话,以沉默抚慰朋友的伤口,静静等待疼痛逝去。
良久之后,司徒青鹰重回他的故事。
“有一天,他带着一个羞怯的长发女孩来见我,说是他大学里的学妹。”他缓缓道:“他们有着同样清澈的眼神和纯真的笑容,我可以从一些不经意的细微动作看出他们对彼此的感情。”
“你弟弟的女朋友就是我带到会客室来的那个?”风允文问。
司徒青鹰点头。
“就是她,她叫方岚若。”
陈述到这边再度中断。司徒青鹰陷入沉思,风允文和雷豹互看一眼,他们心里想的是同一个问题,只是两个人都间不出口。他们都认为应该等侍,给他们的朋友一点时间,然后他便可以厘清他们的疑惑。
“他是因我而死的。”司徒青鹰并未让他们等大久,在这个时候说出一切意谓着某种程度的解脱。“他冲进一场警匪枪战中,被警方以枪击中不治死亡。那个傻子以为我在现场他他是为了我才会冲进那场混乱中!”他把头埋进双手中。
“结果你根本不在那里?”雷豹问。
“我在不在并不重要,他因我而丧命是无法抹灭的事实。”
风允文恍然大悟。
难怪你会突然决定收手,原来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这是命,老鹰,别一直告诉自己是你害死那个男孩。”雷豹说。
“你没有害死他,是那孩子太傻了,那种血腥混乱的情况哪是他冲进去就可以控制的?”风允文跟着道。
司徒青鹰叹气。眼眸里充满着因回忆起住事而引燃的伤痛。
“他是傻,太傻了!如果他够聪明,根本就不应该认我这个哥哥。”他疲惫地又闭上眼睛。“该死的是我。我这条拦命什么时候去了都不可惜,也没有人会在乎。可是他他是那么年轻,对生命怀抱着热诚,前景光明且无可限量,这样的一个人不该就这么死去,真的不该如果他不是认识了我”
“少来了,老鹰,就算他不认识你,谁又能保证他每次出门都会平安无事没有半点意外?是生是死根本不是“如果”这种假设语气可以改变的。”风允文安慰他。
“怎么不行?”雷豹跟着道:““如果”老鹰的父母不结婚,那么就没有老鹰的存在了:这么一来他们就不会离婚,伯母也不会再嫁,那个单纯的小表就没办法来到这个世界,不会认识他的女朋友,也不会冲进枪战现场中枪死亡了。所以你们瞧“如果”这两个字真的挺好用的,尤其是用来逃避现实。”
司徒青鹰知道这两个人在做什么,他们一搭一唱演赴双簧无非是想帮他跳离自责的坑洞。他睁开眼睛,扯扯嘴角,给他们一个苦涩的笑。
“我走过来了,如今那件事已经不再困扰我,你们不需要对我说教。”
“是吗?”风允文怀疑地问,雷豹的双眼中亦透露着同样的讯息。“一切都是命,这点你当真想通了?”
“沉溺于过去垃不能改变既成的事实。”司徒青鹰道。“伟平已经死了。我再怎么责怪自己地无法使他复活。”
风允文满意地点头。
“这么想就对了,他的死只能说是天意,不应该归咎于你。”
雷豹看了司徒青鹰一眼,开口问:“如果这件事真的已不再困扰你,那么你在心烦什么?那个叫方岚若的女人找你有什么事?她说了什么话刺激你吗?”司徒青鹰沉默了片刻才回答:“她要见的是鹰集团的负责人,为了孤儿院那块地的事。如果她事先知道我就是她要找的人,也许杀了她她都不会来了。”
风允文哈哈笑了。
“你是怎么了?老鹰,被一个女人讨厌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干嘛这么沮丧?”
雷豹没有笑。他蹙眉看着司徒青鹰。
“老鹰,你你不会是”
“是的,我是。”司徒青鹰苦涩道:“我是爱上了我弟弟的女朋友,即使这么多年不见,即使她是那么恨我,我依然无法自拔地深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