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懂不懂?真是越帮越忙!”赵凌玲挥舞着手中的报表,刻薄的指责林天姿。
“是你没事先讲清楚,我才会弄错的。”天姿一脸无辜地替自己辩解。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我的错喽?”赵凌玲杏眼一瞪,逼问着她。
“也不是”她无奈的回答,心里却暗自嘀咕,为什么她老是找她的麻烦?
赵凌玲看她一副心不在焉、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不禁怒由心生,一气之下,她将报表往桌上一扔,尖声喊道:“你不要以为有总经理当你的靠山,你就可以这么嚣张,你给我重做!”
她一甩头,便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不甘心地想
她哪一点比不上她?刚开始,她根本没把林天姿当成竞争对手;为了博得宋擎天的好感,她还耐着性子指导她,但她就是想不透,为何宋擎天会对她另眼看待,什么事都特别关照她?论相貌、论能力,她样样都比林天姿强呀!
她愈想愈生气,干脆用力甩上抽屉,拿起挂在椅背上的香奈尔皮包,蹬着三寸高跟鞋,怒气冲冲的离开。她是为了宋擎天才来宋氏上班的,既然今天他到台中去出差,那她也没有必要再待在公司里。
天姿望着赵凌玲离去的背影,心想,不知是哪里得罪她了?刚开始,除了王裴桦对她态度不大友善外,赵凌玲还满热心的帮她;可是不知怎的,后来连赵凌玲他变得跟王裴桦一样排挤她,现在她们两个连成一线,只要总经理不在,就对她冷嘲热讽。
经过这一个礼拜来的相处,就算她再怎么迟钝,也不可能察觉不出她们的敌意。天姿已经深深了解女人的可怕,尤其是吃醋的女人!唉!夹在宋擎天跟赵凌玲、王裴桦这三个人当中,真是度日如年啊!她们每天都交代她一大堆事,害她连跟文丽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最冤枉的是,她对总经理一点企图都没有,怎会被卷入这两个女人的战火中?唉!恋爱中的女人真是缺乏理智!她已开诚布公的告诉她们,总经理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对他也没兴趣,像他那种工作狂的男人绝不是她恋爱或结婚的理想对象。但,她们却对她这篇慷慨激昂的声明嗤之以鼻!
这一切都该怪宋擎天,他确实对她照顾有加。
从她调上来当他的特别助理的第一天起,他就发现她也有热爱工作的狂劲!可是她连基本的计算机知识都没有,偏偏宋氏又早已全面使用计算机联机,因此,第一次要让她找出一份开会资料,她弄到最后却将所有的资料都洗掉了;看她那么沮丧,他又怎么忍心责备她?宋擎天只好盯紧她,深怕她再做出“傻”事来。
因此,每天除了处理自己的公事,他还得费心留意她又对她的计算机做了什么“迫害”;而每次他一出现,她就惊讶的望着他,大大的眼睛装满了疑问他怎么知道又出了问题了?
那个小傻瓜,也不想想什么叫计算机联机,只要一个密码,他就能进入她的计算机,自然知道她有没有问题了。
最让他为她担心的是,她不懂得拒绝人。一不注意,他就发现她又接受了那两个千金小姐一些莫名其妙的要求;等她完成后,她们又对她挑三拣四的批评不停。他实在看不过去,只好命令她,没有他的允许,绝不准做任何事。她是他的助理,不是那两个女人的出气筒,而且基于他跟天伦的交情,怎么样也不能让她受欺负的。
天姿双手撑着双颊,环视四周一圈,吐出深深的叹息。原本让她感到惊叹的宽敞办公室,现在却显空荡得吓人。王秘书今天请假,赵小姐又跷班了,只剩下她一个人,顿时觉得好无聊。从小到大,她总是被家人捧在手掌心呵护着;到宋氏上班,遇到文丽,她也是对她照顾有加,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到处受人排挤过。
难怪奶奶每次反对地出来找工作时总是说:“社会现实,人心难测!”
真是人心难测!原本以为他是故意调她上来为难她的,想不到他竟变成了她的救星。只要她一出差错,他就会马上出现,为她善后,并让王秘书跟赵小姐把正要出口的恶言恶语硬是吞了回去。刚开始,她只是以为他是一时心软,但每次发生问题都是他替她解决的,不禁令天姿要怀疑他是不是“变性”了?
最令她感动的是,他对她所带来的麻烦却一句微言也没有,只是偶尔会以难以置信的眼光瞪看她。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她在五专时,是闻名全校的计算机白痴;她那低空飞过的计算机成绩,套句林天放说适的话,是林天姿牺牲色相换来的!
“唉!还得重做报表,又不知道错在哪里,怎么做呢?为什么总经理不在?要不然他一定会帮我的。”天姿自言自语。“赵小姐说这是明天开会要用的,没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自己试试看喽!”
“醒醒呀!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下班?”
宋擎天从台中回来,想到明天的会议还有部分资料没看完,才临时绕到公司来拿资料。公司的员工多半已经下班了,只有几个办公室内还有灯光。他打开他专属办公室的大灯,看了一眼右手边助理室的门,心想,她大概已经下班了,不知道今天她又闯了些什么祸?还好王裴桦今天请假,要不然,她们两个人联手数落她,单单口水都能淹死她!他边摇头、边叹气,嘴角轻扬地想象那些画面。
拿好资料打算离开办公室时,他实在忍不住,还是打开计算机,叫出她专用的档案来看一下。
“咦!她的计算机还在使用中?”于是,他快速地朝助理室走去,并兀自含着说:“大概走得大匆忙,忘了关机吧!这个小迷糊!”
漆黑的办公室内,只有计算机屏幕发出的薄弱灯光;因屏幕保护程序的作用,计算机屏幕上出现的是一条条游动的热带鱼,一闪一闪的光束,投射于俯伏在桌前的娇小身躯上。
他轻手轻脚的走近她;她睡得真熟,细致的五官,长长的睫毛,因她的姿势而侧露出来的雪白纤细的颈部,更加强了她柔弱的气质,这一切让他有一股想要把她紧拥在怀,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伤害的冲动。
他突然发现,自己竟在不觉中紧握着拳头,彷佛已经准备好,为保有她而不惜一战!接着,他又被这个反应给吓住了,由于他还没有办法面对这个骇人的反应,只好刻意地忽视这莫名而来的情怀。
她不能再这样睡下去,否则,明天她一定会腰酸背痛的。
“醒醒啊!别再睡了!”他轻推着她。
她挪挪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沉沉睡去。
“她总是睡得这么熟吗?”他惊叹。“难怪每天早上都得被抱下车。”
一时冲动,他关了计算机,俯身抱起熟睡中的她;被挪动了身子,天姿还只是惯性的在他的胸膛上摩搓着脸颊。他包里在衬衫下结实的胸肌,因这意外的温柔碰触而痉挛了一下。不一会儿,她睁开迷蒙的眼,丝毫不惊讶的看着他。
“你终于回来救我了。”她发出睡意十足的嗓音。
对于她不接牌理出牌的说话方式,他早已习惯。
“嗯!”只要随便答个腔,她就会继续说下去。
“我列错报表了,又忘了明天开会要用的那个报表存在哪个档案了”她试着站直身子,却因背部的酸痛而轻皱起眉。
“先不要动!”他的命令简洁有力。
她柔顺的靠回原位,柔软的触觉使宋擎天心猿意马,好半晌,他才能凝聚精神听她说话。
“我实在没办法,所以趴在桌上就睡着了。”她信任的靠着他,对自己所引起的情欲激流毫无所觉。
“这个问题就交给我,你别再担心了。”他声音中的笃定,让她安心。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不容她拒绝,他一手拿起她的背包,一手紧扶着她的腰,疾步离开公司。
等她完全清醒时,已经端坐在车内,而宋擎天正发动引擎,准备把车子驶离地下停车场。她真佩服他的行事效率,只要他一决定,什么也不能阻挡他。
她瞄一眼车内的钟。
“哇!这么晚了?”她侧过身,盯着他因专心开车而显得严肃的脸,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是他自己要送我的,那送我回家跟送我去师父那里也没什么差别。林天姿在心里做成决定后,鼓足勇气说:“你不能送我回家!”
“为什么?”正在整理、分析自己被他引起的莫名情愫的宋擎天,心不在焉的问道。
“因为今天是礼拜三。”她理所当然的回答。
苞她说话,实在是需要全神贯注才行!宋擎天收回思绪,再间她一次:“礼拜三你不回家吗?”忽然,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你有约会?”
他看她的眼神变得咄咄逼人,同时也为心中生出的强大醋意感到惊讶。
本想老实说的天姿,因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讶而改变了主意:她不想让他看扁她,以为她没人追。
“是呀!我有约会。”
“是谁?”他醋意十足的问。
“嗯”天姿因他的继续追间感到些许意外,一时支支吾吾。
她的态度使他更加恼怒,也更加肯定确有其人。在他还没厘清对她的感觉以前,他绝不准她有男朋友,他霸道的决定。
“他是谁?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送你去的。”他语气蛮横。
“他是我师父,每个礼拜三,我都要去他家练功。”她衡量情势,决定还是老实说为上策。
“练功?”他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她一身的细皮嫩肉,怎么看都不像是练武的人,亏她想得出来这种借口!
“是真的。”天姿对他明显的怀疑感到无奈,早知道就不跟他说实话了。
“到底是谁?”他不耐烦的追问。
这个人真是顽固,她已经告诉他了,他还不相信!
她对他皱皱鼻头,气恼地说:“真是我师父嘛!”她又提醒他。“是你自己说的,如果我不告诉你他是谁,你就不送我去;那现在我已经告诉你了,你一定得送我去,做人不可食言而肥哦!”对她的理直气壮,他选择置之不理。
“如果你不愿意送我,那就让我在前面的路口下车,我自己搭出租车去也可以。”
“在哪里?”他放她一个人坐出租车去赴约?除非他疯了。
“在前面。”她傻傻地以为他是指在哪里让她下车。
“我是说你师父的家在哪里?”
“哦!在阳明山上。”
“他几岁?”
“他?哦!我师父”她轻蹙起眉,一副伤透脑筋的模样。
“你还是老实说吧!我可不是那么好欺骗的。”他看她迟迟不答,心想“师父”一定是她临时编出来的人物。
“我是想老实说呀!可是这个问题实在大难了!从小,我就跟我师父练武,从来也没想过他的年纪有多大,这叫我怎么回答你的问题呢?啊!有了!师父应该跟我奶奶差不多岁数,因为他是奶奶的朋友的朋友,既然他们是朋友,年纪一定差不多喽!”林天姿得意地笑着,非常佩服自己的推理能力。
听了她这段似是而非的话后,宋擎天反而相信她了;因为她坦诚无邪的表情,让他确信她所说的都是真的!而且不自觉的还在脑?锔至艘桓瞿:挠跋瘢坪醢阉?a 258wx武侠小说里的武林高手连想在一起这怎么可能?他为自己竟有这样的怪念头感到讶异!
他严肃的表情,让她情绪紧绷。为了驱散这整车紧张的气氛,她自顾自地说起话来:“我师父,好厉害的。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就是他用气功帮我治好的,后来又收我为徒,教我一些基本的武术,所以找每个礼拜三都要去他那儿练功。”她喘一口气,细声问:“你不喜欢练武功的人吗?”
她那谦卑的态度让他直觉地想安抚她。
“不是!事实上,我也有一个出身于武术世家的好友冯朝刚。就是前几天代表皇鼎公司来签约的那个人,你大概对他没什么印象,下次有机会,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他的话使她松了口气。
“啊!前面左转就到了。”她指示方向。“就是这里!”
在咬洁的月光下,呈现在宋擎天眼前的是一座传统的四合院,屋舍两旁有大树围绕着,门前则有两盏挂灯,随着清凉的晚风缓缓摇摆。
他刚停好车,天姿马上冲下车,嘴里嚷着:“小纾,师姑来了,你还不出来迎接”
宋擎天确定在天姿下车时,门庭前一个人影也没有;谁知她话未说完,身旁已经站着一个年龄跟她相若,但身高却高出她一个头的短发女子。
那名短发女子扠着腰,低头瞪着天姿说:“怎么这么晚?爷爷快急死了,正打算打电话去你家问问呢!”
“对不起嘛!我不小心在公司里睡着了。”她道着歉。
“真不知道你的老板眼睛长在哪里?竟然会雇用你这种人!”那名短发女子毫不留情地取笑她。
这倒提醒了天姿,她还没谢谢宋擎天送她来这里呢!
她拉着那名短发女子,转身走向他停车的地方,开玩笑地说:“你现在就可以看看我的老板眼睛长在哪里,怎么这么有眼光雇用像我这样的一流人才。”
那名短发女子对天姿作出恶心的样子,然后才专心打量宋擎天。
宋擎天也趁此机会看看这位突然出现的女子清秀的眉毛,直挺的鼻梁,丰厚的红唇,这样女性化的组合应该会让人感到惊艳,但宋擎天对她最直接的印象竟是“英气焕发。”果然,此刻她正昂头无畏的直视他,眼中所呈现的是不输给男人的英雄豪气。
天姿简单替他们俩介绍一下。
“这是宋氏公司的总经理宋擎天先生。”然后指着那名女子说:“这是我的师侄谢钰纾”
“师侄?”宋擎天不能相信他所听到的话,明明她们俩的年纪差不多大,而且,林天姿这样娇柔的模样,怎么可能是眼前这名架势十足的女子的师姑呢?
“是呀!”天姿正经地说:“我的师父是她的爷爷,那我就是她的师姑,她就是我的师侄。”然后得意地望着身旁的女子。“小纾,你说师姑说道对不对呀?”
那个叫小纾的女子,不服气的摇着头。“别叫我,论年纪,我还比你大四个月呢!包何况从小到大,你一直是我的手下败将,还敢自称师姑!”接着,她对宋擎天说“你别听她胡说!”
他还来不及回话,就被天姿打了岔。“我们是论辈分,不论武功高低。不服她爷爷面前,她还是得乖乖地喊天姿一声师姑。”
“我先进去告诉爷爷你来了。”既然辩不过她,小纾只好选择撤退。
这一次,宋擎天看得很清楚,哦,不!或许应该说是他怀疑他看得是不是够清楚?
她几乎是足不点地的快速飞奔而去,就像一阵风似的,来无影、去无踪。这一刻,他强烈的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但他的理智却清楚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
“真谢谢你送我来。”天姿敷衍地以客套话跟宋擎天道谢,然后,随意地挥着手说:“明天见!”
宋擎天怪异的看着她,一点儿离开的意思也没有。他不容许她浇得他满头雾水后,又想轻易得把他打发走。
“你欠我一个解释。”他耐着性子等地开口,谁知她却光瞪着地上,一言不发。
“解释什么?”许久、许久,她才又一无所觉地抬头间他。
“她为什么会”他一时词穷,不知该如何形容那怪异的景象,但他还是试着捕捉出呈现在他脑海中的那两个字。“她为什么会轻功?”
“你怎么会知道?”她瞪大眼间他:“是谁告诉你的?”
“那真的是轻功?”他反问她。
她若有似无的点着头,不解的自问:“我没说,你怎么会知道呢?”
“我以为这名词只会出现在武侠小说里面的”他实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那是真的!”她强调的说:“可是,我答应过师父绝不告诉任何人的!”她转身就走。
他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肘。“等一下”
“我不能告诉别人的,我得进去了。”她一脸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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