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玄胤的心混乱到了极点。
烧烫灼热的酒滑入喉头,烧痛了他的喉,也刺痛了他的心,却迷醉不了过分清醒的神智。
常静真的有喜了吗?那腹中的孩子真是他的?
不,不可能的!倘若真是如她所说的那般,她早已经被玄烨赐死了,岂还能安然无恙?
可是那一日,她脸上那抹凄凉惑魂的笑仍深深地烙在他的脑海中,不管他喝了多少酒,仍是无法将那抹凄楚的笑自脑海中抹去。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挂心于那一抹笑,为那抹笑悸动不安?
他撑住额,体内狂肆不安的鬼魅躁动着,纷纷乱乱地吵闹不休,像是刻意将那抹笑更加残忍地往他的心里推,而那阴暗的鬼魅则直往心头上窜,教他心神俱碎。
常静老天怎会让他遇见了她?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身子可好些了?玄烨可有刁难她?
他好想亲自去弄个明白,但是他怕。他怕见到常静那一双深情的眼眸变得冷漠,怕听到常静清脆的嗓音说出无情的话语,他真的很怕。
即使常静不说,他亦知道常静必定是恋着他的,否则她不会为他付出那么多。他应该是要恨她的,恨她的愚蠢让他这五年来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可他却偏恨不了她。为什么?
他好想见她!当他感到郁闷时,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她,想拥抱的人亦是她,即使是现在,他一样想再见她一面。
她和其他那些曲意承欢的格格不同,她是打从心底关心他的,不管她是否是为了赎罪,她的笑容却总令他感到没来由的心悸,令他心系于她。
去见她一面好了!
玄胤猛地站起身,却又猛地停住脚步;去见她做什么?那一天,她不是把话说得很清楚了,那他还去见她做什么?
我再也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那一句淡柔却又揉着心碎的喑哑嗓音深深地敲进他的心坎里,痛得他紧抿着唇亦不能够压下那股噬心的痛楚。
她为什么会这么说?为什么不能陪在他的身边?玄烨算什么,只要他知道如何使用玉镜的话,还怕不能击倒他?
玄胤恨恨地望着那一面玉镜,心中忿忿不平;玉镜只有那天刹那间出现常静的脸,之后他便不曾见过玉镜有任何的变化,只是一面平淡无奇的玉镜,再也看不见绚烂的光芒。
只因他不是天子吗?
不可能的,他既然已经见过一次,必定会再见到第二次,没道理要他就这样放弃的,是不?
玄烨抢走了他的母后,抢走了他的兄弟,甚至连常静也一并抢走,是想逼他对他臣服吗?他偏不!就算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不放弃!
只是这样苍茫的感觉,令他有点空虚。
***
“玄胤!”
尚未走入大厅,巽帧洪亮的嗓音便已传到。玄胤一楞,随即将桌面上的玉镜收到怀中。
“玄胤,宫中发生大事了!”巽帧快步走入大厅,气喘吁吁地坐在他的身旁,抢过他手中的酒呷了一大口。
“还能有什么大事?”
现下大概只剩下巽帧会来找他了。
“你在这儿自然不知道,真的是发生大事了,皇上还为此发了一顿脾气。”他拍着胸膛,总算平稳了气息。
“玄烨?”
不知为何,他的心猛地漏跳了两下,难道会是常静出事了?
“啐,你真要改口了,别以为皇上是你的皇兄,你便可以不改口。”巽帧睨了他一眼,好心地给他忠告。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玄胤紧握住手,将两只手紧紧地扣在一块,不让巽帧发现他正难以遏抑地战栗着,连一向冷冽满不在乎的脸也因为紧张而隐隐抽动。
“那我就说了。”巽帧喘了一口气才说:“玄胤,之前皇上自宫女群中封了个贵人,那个贵人是原本景端王府的格格,就是当年害你自马上摔下来的那一个”
“然后呢?”玄胤不耐地打断他的话。
真的是她,果真是她,他最担心的便是她,难道事情真如她所说的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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