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母后问安。”
“没关系的,宁儿的身子要紧,好好休养就是了,问什么安。”
“既然这样,那就劳请父皇代宁儿向母后致意,说宁儿也病着,不能去给母后请安。”
“是了。父皇现在还要过去看看你母后,你好好休息,想要些什么,尽管派人来告诉我。”
皇上嘱咐了几句,才慢慢地过去含章宫正殿,
等皇上圣驾离开之后,永宁将四周的侍女遣散,-个也不许留。
待深人退尽,她立刻掀开刚才一直紧盖在身上的锦被。
“好了,大家都走了。”
裴玄真自锦被中露出脸来,他坐起身,却因为身上伤势的缘故,无法下床。
“谢谢你。”
“不谢。”永宁跃下床,走到桌子旁端起一盅鸡汤——这是刚才皇上派人送来给她的,再回到床边,
“你从昨晚昏迷至今都还没吃东西,先喝点鸡汤吧。”
他点点头。
裴玄真因为胸前和手臂都受到重伤,无法动弹自如,所以永宁拿起汤匙,想亲自喂他。
“你为什么要帮找?”他且不喝汤,两眼直看着她问道。
他昨晚趁夜闯进皇宫内,试图刺杀皇后。但在侵入含章宫的时候,不慎行迹败露,大批宫中侍卫将他团团围住。
他寡不敌众,好不容易朝偏殿方向杀出一条血路,身上却也负伤沉重。
仓惶之中,他闯入了含章宫偏殿,意外地看到和他有数面之缘的永宁公主,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他就因为体力不支而昏迷过去。
再度清醒的时候,他满心以为已经被擒获了,没想到却是躺在永宁公主的床上,她正费力地在为他包扎伤口。
伤口刚处理好,宫外就传来皇上驾到的消息。永宁为了掩护他,便爬上床拿被子将他和自己一起盖住。
他觉得相当困惑。他是进宫刺杀她母后的人,为什么她要这样处处掩护他?
“帮你?我没有帮你啊。”
“为什么要帮我处理伤口?为什么不把我交出去?”昨天晚上追兵追他到永宁的宫殿外,想必也是她打发走的。
他不明白她何以这么做。
“我把你交出去,你一定会没命的。”
“我知道,但那与你何关,你何必袒护我?”
永宁愣了一下,自己也没有答案。
半响,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不想看你死。”她坦率地说出心中的想法。
“我要杀害你的母后,你不恨我吗?”
“如果你已经杀了我的母后,我想我会恨你;但现在,你并没有,所以我找不到理由来恨你。”
“只要我不死,我还是会继续行刺皇后。”
“为什么?”永宁放下手中的汤碗,不明白的看着他“为什么你非杀我的母后不可?她跟你有什么仇恨吗?”
裴玄真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道:“为了天下苍生,没有别的路可走。”
“母后做错了什么吗?”她不知道她的母后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他竟说得这么严重。
“关于你母后的行为,你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跟我说过啊!”“那我就告诉你。”
他将皇后刘氏所做的一些不法行为,源源本本地告诉她,没有任何夸大不实,只是希望能让她清楚她的母后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其实他也不需要跟她讲太多,他只是想让她明白他刺杀皇后刘氏的决心是绝对不会更动的。
安静地听完裴玄真所陈述的事,永宁公主有片刻的怔忡。
“你说的是真的吗?”活了十多年了,她从来不知道她的母后这么坏,她只知道父皇好像有点怕母后,事事都听母后的,她还以为这是理所当然。
“你可以不相信。”该说的他说了,信与不信是她的事。“我活着一天,就会继续行刺皇后,至死方休。你现在后悔救了我,还来得及。”
永宁的脑海顿时一片混乱。
就算她的母后真的这么坏,难道就非死不可吗?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解决了?
她向裴玄真提出她的疑问。
“除非皇上废掉刘后,或者刘后从此改过,不再干涉朝政。”他说,但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刘后还有药救,他们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那让我试试看吧,也许我可以劝劝母后和父皇?”
“你?”
“是的。”她的母后父皇一向疼宠她,所以她对自己相当具有自信。“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会说服母后改过的。”
“是吗?”
裴玄真心中是完全不相佰。可是他也没有跟她争论这些的必要,反正目前他负伤在身,想再次行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静待时机了。
因为裴玄真身上的伤势不轻,而且自从他行刺刘后末果之后,宫中的戒备更加森严,他想混出宫去,已经不是那么容易,所以暂时就住在永宁公主的寝殿。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裴玄真,永宁挥退了所有伺候她的人,没有召唤,谁也不准随意进宫。
永宁公主的性子一向古古怪怪,兼之皇上万分溺爱,所以众人对于她的奇异行经也没有多管。
这段时间之内,永宁对裴玄真的照顾不遗余力,不旦多次为他换药,且亲自喂他饮食。
宫中御医对她时时索取伤药的行为感到困惑,她也以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一心只想着为裴玄真取得最好的治伤灵药。
“换药了喔。”永宁一如往常,到太医院缠着众御医讨取灵丹妙药,然后拿来给裴玄真使用。
她踏入自己的闺室,裴玄真正安然地躺卧在锦床上休息。
看到她进来,裴玄真倚着床头半坐起身。
“又麻烦你了。”他有些歉然的说。
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让她每天这样亲自伺候自己换汤换药,他实在感到过意不去。
“别说麻烦。”
永宁微微一笑,上前揭开裴玄真的衣物,取下缠在伤处固定药膏的绷带。
刚开始让永宁帮他处理身上的伤口,裴玄真感到相当不自在,毕竟男女有别;但换过几次药之后,他也就习以为常了。
“伤口好像有比较好了,御医给的药果然中用!”看看伤口已有愈合的迹象,永宁高兴地说。
“我也觉得伤口比较不疼了,谢谢你。”
“不用客气,只要你赶快好,那就好。”
看着她一脸真诚,裴玄真不禁有些动容。
他们索昧平生,而且他还是要行刺她母后的凶手,她居然对他这么好永宁利落地给他上药,包扎,仔细的将伤处料理好。
“好了,如果绑得太紧不舒服,你再跟我说。”
“你包扎得很好。”
永宁闻言,开心地笑了一笑。
“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看你中午没吃什么,特地吩咐御膳房做了一些点心,有鲜菇水晶饺、火腿芙蓉饺、山药枣泥糕、菱粉糖糕、蛋黄馅的鹅油卷子、桂花香米粥、冰糖燕窝粥等等,你想先吃什么?”
听她一口气罗列了一大堆东西,他真的是光听就饱了。
“我还不饿,谢谢你。”
“少吃一点嘛,我都叫人家做了。我现在就去拿给你吃。”永宁不由分说地跑了出去。
裴玄真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既是感动又是歉然。
他怎么可以让她对他这么好呢?他们迟早会成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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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裴玄真在宫里已待了十来日。白天永宁跟着他说说笑笑,晚上就同榻而眠。
永宁公主心地纯洁,且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也不懂得避嫌什么的,夜里伺候裴玄真睡下,她也就躺在他身旁跟着入睡。
两人之间虽然不曾发生过什么暖昧,裴玄真却觉得不能再如此下去——
万一被别人发现,在他个人来说是死不足惜,却对永宁公主的名节有损。她一片好心救了他,他不能对她有所拖累。
“我想我必须离开这里了。”
一天夜里,永宁公主刚刚躺下,裴玄真就开口说道。
她蓦然睁开眼,一对明亮的眼眸在黑暗中睁得老大。
“为什么?”她直觉地问。
“不为什么,我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吧。”
永宁点点头“那倒是。可是你要怎么离开宫里呢?”
她佯装平静地问,手掌心却隐隐沁着汗。不知为什么,当他说要离去的时候,她心中掠过一种异样的感觉。
“趁着黑夜混出去,不然,只好硬闯。”
“那不成,太危险了!”她侧起身子看他。“你不能这样冒险,现在宫里戒备森严,你很容易被发现的”
“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何况,纸包不住火。”
永宁默然了。
纸包不住火是的,她也没把握能掩护裴玄真多久。
最近她趁着偶尔去向母后请安的时候,稍稍请母后不要再干涉父皇的决策。起初母后只是笑着说她小孩子不懂事、随口乱说,后来她劝说的次数多了,母后也就有点起疑了。
加上最近皇宫内对于她奇异行径的传言四起,如果这些传言传入母后耳中,相信事态一定会变得很严重。还是赶快让裴玄真离开吧!
可是,明知道这样做是为了他好,为什么心中才稍稍浮起这个念头,她就会觉得难过呢?
她舍不得他离开吗?应该是吧多日以来日夜相处,她已经很习惯有他的存在了,如果他忽然离开了,她一定会很寂寞。
想到这些,永宁的神色不禁显得颓然。
她慢慢地躺了下来。
可是,如果不让他走,万一母后来搜查她的寝官,他就没命了。她更不希望见到这样
永宁拿被子蒙着头,心中复杂万分。
“你回去之后,还会记得我吗?”过了片刻之后,永宁隔着被子问道,嗓音隐隐带着哭声。
裴玄真愣了一下——
她为什么要哭?
“我不会忘记的。”
虽然索昧平生,但她却待他这么她,他想忘也忘不了。
有他这句话就够了。永宁躲在被子底下,悄悄拭干了泪水。
“我会帮你想办法的。”她说。
无论如何,她一定会让他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