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一次我你

霜雪雨，雪和云儿携手走过。爱如青光，灿烂无限。有水的柔情，有雪的相伴，习惯了没家的日子，云儿渐渐快乐起来，五一假期，雪的单位组织到杭州春游，雪要云儿一起去，说出去看看比闷在家里好，心情会开朗些。云儿把这一消息告诉了水，水说你们来杭州一定要到我这儿玩，云儿问雪同意不同意去水那儿，雪说，你想去我们就去吧，你也好久没见过他了。正好也让我认识一下他。我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啊。到了杭州，水停下生意，陪我们玩遍了杭州的山山水水，从六和塔到钱塘江，从西湖到灵隐寺，从保淑塔到黄龙洞记得爬北高峰时，他们两人设计好了不管我，远远地把我甩在后面。任我喊破了嗓子，他们装作没听见。等我跌跌撞撞，用尽吃奶的力气爬到山顶时，他俩人正在凉亭里喝茶呢。见我上来，一脸的坏笑。我这个气呀，抡起拳头锤得他们喊救命。笑声在山谷里回荡。杭城青山绿水间留下了我们深深浅浅的足迹，洒下了我们的歌声与笑语，相机镜头为我们记下了这些温馨的画面。雪和水一见如故，成了好朋友，晚上回到水的出租屋，水让我们先洗澡，他烧晚饭。我不肯，执意要帮忙，眼神交会，我看到他心底的痛，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伤感。吃饭时，我看到摆在桌上的每一样菜，都是我最喜欢吃的。爱有几分，情有几分，我终于知道我仍是他生命的全部。孤身只影的他，默默地坚守着曾经天长地久的诺言。吃完饭，雪躲在房里看书，叫他都不出来，我和水在外面，我洗衣，水洗碗。我明白的，他要留给我们单独相处的机会。水说，雪是真正的男子汉。我佩服。上午下山时，我也听雪说过，水是真君子，这个朋友他交定了。最痴情的男人像海洋，爱在风暴里逞强，而心酸汇集都敞开胸膛，做远远看护的月光，不做阻挡你的墙，我的爱是折下自己的翅膀送给你飞翔。这就是这两个男人。　　

    人们常说，爱与被爱都是幸福。云儿被两个优秀的男人深爱着，却是刻骨铭心的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压抑。她觉得脑子在膨胀，像要爆炸似的，真想躲到哪个无人的角落，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5月，正是龙井新茶上市的季节，三台山的家家户户都在忙着采茶炒制茶叶，空气里到处迷漫着新茶清纯的芳香。离开杭州的前一天，水带云儿和雪到邻居家看炒新茶。还买了一大包特级龙井。说是送给他们的礼物。也算特产吧。水的心意云儿明白的。吃过晚饭洗完澡，云儿照例端着脸盆去洗衣，水从屋里出来拦住了她，妹妹，今天我洗吧。她楞了一下，又听到水笑着说，妹妹，让哥帮你洗吧，也许这是我一生中最后一次给你洗衣服了，以后想帮你洗可能也没机会了。云儿听了，呆了，泪不知不觉中已是满脸。

    这一晚，他们三人谁也睡不着。多少次，电灯亮了又熄，熄了又亮，云儿说，反正睡不着，我们说说话吧。三人就这样没话找话，海阔天空地瞎聊，少了前几天的默契。水的话始终很少，像换了个人似的。终于捱到天亮。水送云儿他们去车站，一路上谁都不说话。到了车站，要分别了。水对云说，妹妹，我看得出雪是个好男人，对你真心实意的，有他陪在你身边，我放心了。又拍了拍雪的肩，郑重地说，哥们，我妹妹就交给你了，她要伤了一根毫毛，我可饶不了你！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云儿要追过去，雪一把拖住了她。车开了，水的身影渐渐模糊，消逝在路的尽头。雪看到云儿还在不停的挥着手

    　（六）　　

    到家了，云儿还是每三天给水写信，似乎已成了习惯。那天，办公室的阿姨叫她拿信，云儿好开心。展开信笺，里面是一首诗，诗的内容云儿现在还能背出：夏之黎明/风景最迷人/花相伴，水照影/寸寸春心/相处了两三回/挽得情满襟/同读诗，共拟文/灯下情更深/归来怕月沉/最恨夜莺/歌太美，傍伤身/滴滴泪沾襟。附：妹妹，哥要去别的地方做生意了。忘了我吧，好好爱雪，祝你们永远幸福！云儿懵了。她最担心的事这么快就发生了。那天他说要帮她洗衣的时候，她就有了这种不祥的预感。他走了，他离开我了，云儿嘴里傻傻地念着，眼光迷离。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离开我？你不是说好做我哥哥，陪我开心到老的吗？云儿打电话过去，是房东接的，房东说他搬走好多天了，也没说去哪里。水，你在哪里？在哪里呀？你是我的空气我的水，少了你，让我如何活下去？天遥地远，让我到哪里找寻你？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水走了，云儿没了思想没了意识，心痛得无法呼吸。以后几天，同事看到云儿不说不笑，只是拚命地干活。　　

    天也弄情，一连好多天的阴雨。云儿除了工作，就把自己深锁在小屋。看细雨纷飞，听夜雨敲窗，点点滴滴，打湿阴霾的心碎，片片断断往事的残屑在眼前随风起舞，拚接成一幅幅记忆中温馨的画面。水的影子，在龙井茶氤氲的香气里升腾。水总会在这样的夜里随雨潜入，无声无息。似乎很近，近得能听到他的呼吸他的低语，能清晰地看到他含笑的眼睛，似乎又很远，云儿想抓住他的手，中间却隔着无法跨跃的沟渠。窗外的雨永无停歇的时候，云儿望着苍茫的夜空自言自语：水，你真的忍心抛下我？你真的忍心看我伤心看我哭？你真的忘了我们今生的相约？水啊，龙井的清香犹在唇边缭绕，丝丝缕缕的柔情蜜意还在海边飘荡，你带着体温的外衣曾捂暖了萧萧寒风，难道这一切只是一场美丽的幻觉？云儿还是给水写一封封信，只是青鸟已无踪迹。相思欲寄无从寄，情何以堪？此情深处，红笺为无色！　　

    雪还是天天来陪她，更多的时候，两人只是相对无语。沉默，可怕的沉默。雪想安慰她，多少次话到嘴边又咽下。他知道她心里的痛，这不是一两句安慰的话就能抚平的伤口。雪说，云儿，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别这样折磨自己了。泪，从她眼里无声滑落。

    （七）　　

    云儿病了。同事到小仓库里拿东西，发现她躺在床上病得迷迷糊糊的，嘴里呓语着。同事叫来了云儿的父母，她父亲说，贱货，让她去死吧，自作自受。妈妈说，快送她去医院吧。雪听到消息也立即赶来了。他用自行车把云儿推到了医院。医生一检查说，高烧39度8，病成这样，怎么不早点送来？云儿住院打吊针，雪一直在旁边陪着她，她还是一阵迷糊一阵清醒，雪听到她不停地叫着，水，水，不要走，不要走雪听到自己深爱的女孩梦里喊的却是别人的名字，酸酸的痛折磨他每一根神经，慢慢揉碎他心中的梦。气得真想一走了之，但又不舍得离开她。水远离了，再失去他，病得弱不禁风的云儿怎么能再经受打击？坎坎坷坷的人生路，孤孤单单的云儿一人怎么能走到头？雪想到他去上班走出病房时云儿依恋的目光，想到云儿拉住他的手说不要离开我时的幽怨，心中充满了怜爱。云儿高烧不退，住了一星期的院，雪陪了她7天，雪明显地消瘦了，人也累了，心也碎了。　　

    云儿出院时才知，小仓库遭了火灾，她已无家了。雪怕她伤心没告诉她。妈妈叫她住到自己家里。云儿纵然千般害怕，万种担心，又能上哪呢？回到家，迎接她的是父亲的冷言冷语和仇恨的目光，云儿预感噩运又将缠身了。父亲喜怒无常，喝了洒就耍酒疯，云儿听到他声音一高吓得直哆嗦。雪来看云儿，要带她去散步，他楞是不准，还说，你想拐走我女儿啊。云儿敢怒不敢言。次数多了，雪的心越来越冷，本来他的家里就反对他和她在一起，现在连云儿家也刁难他，在夹缝中求生存，雪真的受不了了，他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雪憔悴了，但雪始终不离不弃地守着云儿，云儿心好痛。云儿对雪说，我们分开吧，这世上的女孩你随便找个都比我强一千倍。我早说过，我只是天空里的一片云，注定漂泊一生，这是我今生的宿命。我给不了你幸福的，但我要看到你幸福啊。雪用手按住云儿的嘴，不许你说，不许你说这种话，我们风风雨雨走到今天不容易，你是我生命里的晨曦，照亮了我心的暗夜，你是我心中唯一爱。我答应过你，要疼你爱你给你温暖给你幸福的，答应好要陪你一生一世的，我答应你的话，我一定会做到的。　　

    云儿在家还是常常莫名其妙地挨打挨骂，饱受皮肉之苦，饱受精神摧残。但她有雪爱的支撑，她已变得坚强自信，她想到雪常挂到嘴上的一句话，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心中有了面对艰难困苦的力量。前路茫茫，曲折崎岖，有雪同行，皆成坦途。　　

    爱具有超越一切的力量。在雪的努力争取下，在他们爱情的感动下，他父母终于同意了他们的婚事，不被祝福的婚姻有了圆満的结局。跨过多少沟沟坎坎，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牵手了。月华如水，雪带云儿到他家里玩，他父母热情接待了她。漫步在幽静的乡间小路，空气多么清新，夜色多么美好，在情人的眼里，就是雷电风雨也充满了诗情画意。雪拥着云儿的肩，云儿搂着雪的腰，甜蜜得像化不开的糖。他们设想着未来，雪亲吻着云儿，在她耳边呢喃，亲爱的，我好爱好爱你，我们结婚吧。我们单位扩建，每个已婚员工可以分到一套住房。昨天领导找我谈话了，叫我们快点领个结婚证，就能分到一套新房，我们就有自己的家了。雪的父母都在农村，他家经济条件较差，现在住的房子早已破旧不堪，他妈妈一到雨天就犯愁，床顶上铺着油纸，下雨了就放上好多盆接水。能分到单位的房子就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自然开心得不得了。云儿你爱我吗？你愿意和我开心到老吗？云儿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影。云儿和雪从认识到今天差不多三年了，雪从来没有听到云儿说过爱他。每次追问，云儿总会狡黠地笑笑说：我的心事你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你天天和我在一起干嘛的？雪想听的那个字，一直封锁在云儿的心底。

    　（八）　　

    我爱他吗？我爱他吗？云儿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如果爱他，为什么没有和水在一起时的怦然心动，热烈奔放，为什么没有和水在一起时的缠绵缱绻，情深意长？如果说爱，为什么还会在暗夜里呼唤水的名字，为什么随风的往事依然在心头萦绕？如果说不爱，为什么总在期待着他的温柔守护，真情关怀？为什么总在期待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身影？如果说不爱，为什么愿意和他共同走过风雨，愿意和他牵手走过一生？纷繁的思绪，扰乱了云儿的心事，雪啊，你在此岸，我在彼岸，其间已有桥相连，为什么爱在左岸，心总向右转？　　

    缘份，缘份，相识是缘，相守是份。造化弄人，无奈相信了缘份。水，你只是前世给了我衣服的那个人，所以佛主让我们有缘相识相爱，却无份相守，只能相伴走一程。而雪是前世埋我的人，只有他才能和我携手走完一生。　　

    彩虹总在风雨后更显灿烂。有了雪父母的认可的支持，雪和云儿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笑挂满了云儿的嘴角眉间，逸满了云儿全身的每个细胞，雪从没看到过忧郁的云儿有过如此灿烂的笑脸。同事看到雪常来帮云儿干活，逗他，还不是你老婆，就这么疼，结了婚还不得天天抱着？下班后，同事会看到这样一道风景：雪骑自得车载着云儿，云儿搂着雪的腰，哼着歌去看电影。假期两人一起到海边看日出，观月升，有时踏着浪捡文蛤，捉泥螺，看海鸥舞斜阳，晚上共享劳动成果，这期间，云儿和雪领了结婚证，如愿以偿地分到了单位的住房，他的父母也准备翻建旧房，给儿子举办婚礼呢。云儿劝雪拿出所有积蓄，完成他父母的心愿。未来的婆婆也越来越疼善良乖巧的云儿，云儿幸福的日子真的开始了！　　

    在朋友告诉她水已结婚那个消息前，云儿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忘了他。水结婚了！云儿的心莫名其妙痛了。真的能忘了吗？为什么在桃红柳绿的季节，再不敢去看那似锦繁花？为什么在月明星稀的夏夜，再不敢默念你送我的诗篇？为什么再不敢在层林尽染的秋阳下，去捡拾飘飞的思绪？为什么在灯清火冷的雨夜，再不敢捧起那杯酽酽的龙井茶？为什么总会徘徊在他曾经来时的路口，任风儿萧萧吹过？为什么总是循着流云的行踪找寻他去时的方向？冬过雪化水，爱过情化泪，花瓣在风雨里飞，云儿的眼泪在夜里飞，水，缘已逝而情难止，生有涯而思无尽，这辈子你已不可能走出我的生命！水，你在他乡还好吗？没有我的日子里，你要好好保重你自己，没有你的岁月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　　

    爱过才会懂，爱只能珍藏，不可能忘记。红玫瑰只有一朵，燃烧此生唯一的心情，阳光和水分都是恩赐。水，我可以想念你，但我已不能再爱你，云儿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我将嫁为人妻，雪才是我的唯一，今夜的星辰亮起，告诉自己把你深藏于心的一隅，就像封存一坛陈年老酒，醇香缭绕心底，却永不再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