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惊魂

    　　秋天的一个夜晚，凉风习习，早早爬上天空的月亮把它皎洁的光辉洒遍大地。在丁村西南角的一家小院里，刚刚收工回来的永福老汉正躺在太师椅上歇乏。旁边的老枣树，枝叶茂盛，树上挂满了玛瑙似的枣子。秋风阵阵，小院里便流溢着枣儿甜甜的气息。

    女儿小香走过来说：“爹，咱家鱼塘的鱼得了传染病，这种病死亡率很高，如不抓紧想办法治，将会造成很大的损失。”

    永福没有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地抽闷烟。

    “爹，不行让东生哥来给看看，他是养鱼行家，兴许有办法治这种传染病。”小香试探着问。

    “你少提他个兔崽子，我的鱼就是都死绝了，也不会去求他。”

    “你啥时候改改你的犟脾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还是给鱼治病要紧。”

    “滚！用不着你来教训老子。”永福火冒三丈，猛一用力，破旧的太师椅咔嚓一声，把他漏了进去。

    老伴赶紧把小香劝走，然后端上饭菜：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凉拌豆角，还有一盘咸鸭蛋。饭是雪白的大米干饭。

    永福此时哪有心情吃饭，他从屋里拿出一瓶卫河王，自斟自饮，喝起闷酒来。

    有道是酒入愁肠愁更愁，偏巧这时，东院有放开了音响：“甜蜜蜜，你笑得多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歌声就像毒蛇一样狠狠地咬噬着永福的神经。他一口气将剩下的半瓶酒灌进肚里，随后将空酒瓶奋力砸向东院，嘴里还骂道：“王八蛋，我让你唱！”老伴连哄带劝把他扶回屋，服侍他睡下。

    不知过了多久，永福悠悠从梦中醒来，他只觉头痛欲裂，嗓子干得冒火，便摸索起来找水喝。喝完水，来到院里，永福发现东院依旧灯光明亮，笑语欢声，心中的仇恨之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东生家虽和他家是一墙之隔的近邻，两家却有着很深的积怨。那是二十多年前，东升他爹为了一笔丰厚的奖金，偷偷向乡计生委举报永福媳妇超生，结果永福一个白胖胖的儿子被引掉了。为此，两家大打出手，还差点出了人命。从那以后，他们再无往来。

    虽然永福知道，东生这孩子不错，人不但正气，还有文化，懂技术，这两年靠养鱼致富盖起了两层小楼，可他脑子就是转不过这个弯来，一想到被引掉的儿子，永福便不能原谅东生一家。

    “要报复狗日的，不能让他家好过。”这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永福的脑际，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向里屋的农药橱走去

    从东生家鱼塘回来，永福带着报复仇人的快意，又来到自家鱼塘想看看鱼儿的病情。

    来到鱼塘边，却发现鱼塘里人影晃动，他吓了一跳，心想：莫非有人在自家的鱼塘搞破坏？

    “谁？干什么的？”永福大声呵斥道。

    “是我们，爹。”小香从鱼塘里湿淋淋地走上来，后面还跟着东生。

    “你们”永福气得浑身哆嗦说不出话来。

    “爹，你别乱想，我和东生哥在给咱家的鱼治病。东生哥今天从县城买来特效疫苗，白天不敢撒，怕惹你生气，只好夜晚给鱼塘喷撒。”

    “你们在给鱼治病？”永福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叔，这是新型疫苗，专治这种传染病。”东生解释道。

    永福听了东生的话，几天来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脸上刚露出一丝笑纹，随即便消失了。他忽然脸色大变，抱头蹲在地上哭着说：“孩子，大叔对不起你，刚才我向你家鱼塘投了剧毒农药。”

    “什么？”东生和小香都大吃一惊。

    “我我”永福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能干这丧尽天良的事，爹，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小香哭着说。

    东生脸色苍白，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没脸活啦！”永福说着就要往鱼塘跳，东生急忙拉住他说：“大叔，你先别急，咱们先到鱼塘看看，再想办法补救。”

    于是三个人来到东升家鱼塘，小香从池塘里捞上来一个药瓶子，打开手电筒一看，不禁破涕为笑：“爹，东生哥，你们别着急了，这不是剧毒农药，是我刚买的鱼苗营养液，虽然味道刺鼻，却没有毒。”

    “啊！”永福望着小香手中的空瓶子，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型，许久也没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