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的父亲的形象,他发疯似的又撕下第二封。
第二封信
亲爱的“大饼”:
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吧,正如你来信称我为“苏苏”一样!见你来信,见你依旧肯这样称呼我,我是多么的高兴啊!仿佛寒夜里遇到熟悉的火光,我舍身扑上去也是不惜的!
你来信鼓励我为了孩子为了你,好好活下去,我真真感动。你说为了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娶妻生子,会把小若水当儿子一样看待,我为你的话老长时间的落了泪!
可是,在这欢快的表向下,我看到了生活的暗潮,我生活的船只在昨天深夜触了暗礁!那个丑陋的男人,那个与饮冰在画布上交合的男人,他竟趁我和孩子睡着时候,要夺走我的小若水!天哪,她不是要我的命吗?我从枕头下摸出剪刀(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神经质的在枕头下放着它),嘶哑着嗓子喊“救命”小若水被惊得瞪大了眼睛,在孩子的哭声中那个鬼一样的男人从屋子里消失了。
但我怀疑他一直躲在某个地方,偷偷的看着我,他夺走了我的男人,还要夺走我的孩子!大饼,求你帮帮我,脱离苦海吧,我要崩溃了!
我要做一件让那个男人后悔的事,我要杀死饮冰,让他从我的世界也从他的世界彻底消息,这个想夺我孩子的怪胎,我死了也要在地狱诅咒他!
你快来吧,我把我的**和灵魂都交付给你!你践踏它鞭笞它吧,只要你为我所受的苦难报仇!
你的苏苏
年3月29日
第二封信上染了晕黄的泪泽,张若水含了泪眼遥想当年,烛光为伴的黑夜里,母亲一个人用她瘦弱的身躯与黑暗中那个抢走自己男人的人恶狠狠的对峙,而他也瞪大了眼睛看着阴影中不真切的鬼影。
他的某些失却的记忆被这封信唤醒了,他确乎记得十三岁那个夜晚烛光下的对峙,那种恐怖在潜意识里种子一样埋藏着,一直持续到今天才生根发芽。
有一个问题从他心底升上来:这两封信上既然都有邮戳,说明已经寄出过,可是怎么又回到了母亲手里呢?看来母亲与赵柄彰终还是见了面,并且收回了信件。
周李清刚才也在边上看了那两封信,身心都受到巨大的震动。“若水,你太累了,还是去躺一会吧。”她对姚院长笑一笑“麻烦你安排两个——不,一间房给我们。”她实在不放心若水一个人睡。
姚院长看看他们,点一点头,叫来一个护士:“把南楼那个暖阁收拾一下吧,我们有客人要住一夜。”
护士答应着去了。张若水默然把两封信折叠好放进口袋,看一眼正关切地看他的周李清,说道:“你不要担心,我还好。”说着拍一拍她的肩头“你也该休息了,陪我这么长时间了。”
“那你呢?”周李清眼中充满柔情。
“我要去我母亲住过的病房里呆一夜。”他转过脸来,第一次向姚院长露出恳切的表情。
“我陪你去吧。”周李清挽住他的胳膊。
姚院长查了苏林曾经住的病房的门派号,现在已被当成储物间了。她让护士先去收拾一下,领着两人去山腰逛了一会黄昏的山景,带他们去了苏林埋葬的地方。张若水跪在母亲坟前,拔去一些杂草,又培了些土,这才恋恋不舍的去了,一路上神色凄然。
储物间没有想象中的差,除了散发出陈年的樟脑丸的味道,也没什么别的气息——然而张若水却仿佛嗅出了母亲“生”的气息,他一进门,鼻子不禁酸涩了;而在周李清的感觉上,这就像一间停尸房,能闻到死亡的味道。
护士铺设了两张竹床在窗口。窗外是一片昏暗的夜景,一星两星的山花像火焰一样在石隙中摇曳着。张若水靠在窗前,把手伸出去掐了一朵蓝色的小花,喃喃说道:“妈,你不孝的儿子来看你了。”
周李清在一旁看着神伤的张若水,为了转移他的哀伤,说道:“若水,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你母亲第二封信上署的日期与你父亲死的时辰很近。”
张若水把掌心揉一揉额头,说道:“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父亲的死可能与母亲有很大关联。”
“你觉得他是自杀吗?”周李清追问道。
“他没有自杀的理由,虽然——”他勾头沉思一会“虽然我母亲与他有那么多的矛盾!而且他早对我母亲失去兴趣。”他说这些话时口齿咬有些不清,他心里在不自觉的逃避一些事实。
“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周李清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显然她心里已经有底了。这个世上,活着的人中只有一个人可以揭开谜团了。
外面的虫声越来越清晰,山风也起来了,山花却越来越昏沉,渐渐不见。张若水忽而掐灭手上的蓝花,脸上一黑,说:“这十多年来我一直在享受他的恩惠,我欠他太多太多!可是,如果我查出是他害的我家破人亡,我不会轻饶他!”他的眼中闪着骇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