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沈楚扶住我的肩膀,关切地问道。
“嗯。”我尽力控制着起伏不定的呼吸,低低地应了一声。
“你的衣服”沈楚看我穿了一身男人的衣服回来,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遇到一点小意外。”我简略地搪塞,没打算过多解释。沈楚伸手过来帮我掖好领子,踌躇满色、动作滞迟,却又碍于没什么实际立场而yu语还休。我看了看他,拉下他在意绝与迟疑间来回游荡的手“此处我一刻也不想多待,不如我们连夜赶路,如何?”
沈楚思忖了半晌,看着我期盼万般的眸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那我们赶紧收拾东西,再给老fu妻俩留个信交代一声”我慌忙低下头径自往院内走去。
“不用了”沈楚的话未说完,我的脚步一征,瞬时便抬头看向对面的厢房。一阵寒风乍起,灰暗的屋檐扑簌簌掉了一团雪,洋洋洒洒地飘散在风中,单薄而寂寥的飞舞中表达着一种生命终了的绝望。我渐渐攥紧了拳头,突然间因临时乍起的意识而感到无比的恐惧和沮丧。他们死了?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的打扰,他们根本就不会死!又是因为我心底的挫败与哀伤在无限地放大,我慢慢阖上眼睛,倏地从胸腔内迸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瞬时响彻整个山谷。
“啊!——啊!——啊!——”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沈楚立即将我拖入怀中,一遍又一遍地拍抚着我的后背“丫头,放松点。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他急切地抚慰着,时而在我额际缀吻,然后更加迫切地拥紧我,不留一丝空隙。我无助地啜泣着,伏在他温暖的胸膛。是了,就是这样一种感觉。一种被爱包容,被温暖包裹住的感觉。突然间开始迫切地依赖这一处港湾的温馨,喧嚣的泪渐渐停止,愈渐冷却和荒芜的心也随之慢慢沉淀。
半个时辰过后,我和沈楚一齐离开,带走了得以继续生存的代价,带走这一世无法挥却的阴霾。
一路上,湿寒的雾逐渐浓重,坡也愈加地陡峭。为减轻马儿的负担,沈楚直接徒步前行,留我一人在马背上。熟稔的温暖乍然抽离,没有强劲的臂弯保护,心不知为何竟是悄悄地荒芜起来。我思忖片刻也立即下马,索性与他一起齐头并进。
“夜里赶路的滋味挺奇怪的”我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马鬃,故意搭话道。
“嗯。”沈楚寥寥地应着,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明显少了平时话唠的风范。
“你冷吗?”凑着微弱的月曦,看着他冻得酡红的脸颊和微敞的领口,我的手已不自觉地微微张开,突然有一种想上前替他整衣的冲动。
“呃?”沈楚似乎有些愣神,他吸了吸鼻子,忽然抬头问道“你说什么?”
“我问你冷不冷?”我收拾好不正常的情绪,使劲戳了戳他稍显单薄的袄子,没声好气道。
“哦”沈楚慢慢拖长了音调,只见他阴阴坏笑着,借着身高的优势一把搂过我的双肩,冰凉的头也紧跟着靠了过来,引得我猛地打了一个寒战“若是冷了,我们便可以如此这般契合取暖”
“去!”我一把推开他,故意丢了一个嫌弃的眼神过去“那我宁肯一个人去抱热水袋!”
沈楚不满地斜了我一眼,然后便虎开身子开始指手画脚道“呐,热水袋的功能可没有我全面哦!你看,累了有肩膀,困了有怀抱,无聊了有嘴巴说事儿,罹难了有砧板抗压。如此强壮健美超级无敌美男子,总是可遇而不可求吧!”
“就你?”我甩过头嗤了一声“我平生所见的美男又何止你一个”倏地,想到了几个时辰前才偶遇的神仙级俊佬,一时便噤了声。心中止不住地唏嘘,那才是宇宙超级无敌美男子啊!
“还有谁?”沈楚斜睃着我,眉头渐渐蹙起,接着更是吃味地嘟起嘴来“是你的那位苏师兄?还是那位圣天国人人敬仰的帝王?或者是我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彪骑神将?”
“你知道的可真多”我径自白了一眼,轻哼一声“总之不会是你就对了!”
“为何不能?”沈楚疾步上前,冲动地抓住我的手。
“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他迅速打断,星云流转的眼眸中透着急切的询问。我愣愣地看着他,略带玩味的笑容也渐渐收讫,耳边始终回响着一句话,反复重叠地问着“哪里不合适?哪里不合适?哪里不合适?”
“呃”我一时词穷,只能暂且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我们爱好不同,身份悬殊,有国界区分,性别也不同”
“托辞!”沈楚忿忿地丢开我的手,倏地一个转身面向空旷的山谷,对着一望无际的黑幕与黯淡的星辰高声大喊道“丫头,你听着!我,沈楚——已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你!——而且今后也会——毫无保留地——爱着你——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