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何关系?”我作势挑眉,又将问题抛还给她。
泽塔不悦地看了看我,少时,见小厮牵了两匹枣红色的马过来,便顺势过去接过缰绳故作轻松地抚了抚马鬃。她贴了贴马首,又扭过头来问道“对了,王妃既来自圣天皇宫,又是皇帝身边侍候的近臣。那你可识得那朝中重臣顾丞相家的千金?”
闻言,我心中暗凛,脸也陡然一沉。愈合的疮疤就这样活生生地被揭开,那镌刻了多重身份的千钧之鼎又似乎重新加注到我的身上,顿时压迫得教人喘不过气起来。搞不清她缘何会问起顾家,我只能竭力先克制心中的恐慌,悄悄拢起颤抖的手指,故作沉静地摇了摇头“本宫不认得。”
泽塔蹙了蹙眉,仍然不死心地问道“听说丞相膝下但有二女,长女已嫁他人、不幸仙逝,如今家中只落得幺妹待字闺中”她顿了顿,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她与朝月可有婚配?”
二女儿?她问的是樊娅?!她为何会对樊娅如此感兴趣?女主角不是我吗?难道什么时候我已被华丽丽地忽略掉了?我木木地看着那双饱含无限期盼的大眼,突然不知该如何回应她。
“朝月喜欢她”泽塔不自觉地丢下绳子朝我走近,那饱满的唇微微翕着,满目晶莹,泫然欲泣“他说自小便与顾家定了婚约,两小无猜、固守成誓。所以这辈子,心里再也容不下他人。”
两小无猜?自小订下的婚事?瞬间,我便完全明白了她关切的由头。如斯理由拒婚,确实循规蹈矩、冠冕堂皇,毫无故意推拒之嫌。苏雅梓啊苏雅梓,你小子害人不浅,竟有本事连番惹得公主大人忧思困扰、潸然落泪?是你太重情呢?还是太无情?思及此,我不由嗤笑,于是简单地目测了马鞍的高度,左脚一个上环,右手则攀紧鞍尾,用力一蹬便倏地翻身上了马。
泽塔拦到身前,蓦地抢过了缰绳,却是将我吓了一跳“我知道你们关系匪浅,所以王妃若能直言相告,泽塔定然衷心感谢。”
直言相告?告诉你什么?告诉你这其中的症结根本就是在于我么?顾盼儿,苏雅梓此生的情劫,那个留在记忆深处不可抹杀的幻影,那个堂而皇之站在你面前的情敌,那个横亘在你们之间有力却无形的障碍。若你知道了,是不是现在就要将我就地正法、碎尸万段呢?
权衡了半晌,我依然决定守口如瓶“对不起,无可奉告。”
“你!”泽塔紧了紧眉,却又隐忍着不好发怒。她无措地咬唇,缓缓侧目时若干忿恨怨毒的情绪却是逐渐转移到我的身上,让人不禁小怵了一把。少顷,她亦羞亦愤地迅速旋身上马,霍地挥开了冗长的羚花鞭,只听得“啪”地一声,那响脆清亮的一鞭子就像是生生地抽在了我的心上。
铁蹄滚动,一时间大风起兮、沙土飞扬。我看着绝尘而去的那个小小的背影,径自分享着她的怨念与希望,竭力逃避本该存有的立场。这一世,谁是谁的过客?谁又是谁生命里的转轮?前世的尘,今世的风,无穷无尽哀伤的魂,最终谁也不是谁的谁。
痴心无尽,苦海无涯,所以回头是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