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冲沿着小径走向阁楼,虽然此时看不到一个人,但少冲却隐隐感觉到有好几双眼睛时刻地在盯着自己,一股肃杀之气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离着阁楼还有三丈远的时候,一个声音说道:“把东西放下来,你可以走啦。”少冲略微吃了一惊,脑中电转,正在思考对策,那个声音又说道:“把东西放下来,你走吧。”语气中已经有了一丝不耐烦。少冲不敢犹豫,放下食盒转身就走。不料又有一个声音道:“站住。”少冲凛然一惊,急忙停住脚。“把东西送进屋里。”少冲暗自庆幸,他们果然是在试探自己。阁楼有两层,底层只有一副桌椅,两个冷面年轻人坐在桌子旁,冷冷地看着少冲,少冲正要说话,一个年轻人不耐烦地挥挥手,少冲便拾阶而上,到了楼上。
一个白衣书生静候在楼梯口,见了少冲拱手笑道:“一别多日,还记得我吗?”少冲听他口音有些耳熟,仔细一看,猛然想起此人就是自己在嘉鱼县齐云楼中遇到的那个黑衣少年。少冲转身想退下来,却发觉退路已经被那两个冷面年轻人堵住。少冲道:“你是来杀我的。”白衣书生笑道:“你错了,我是来救你的。”少冲一阵愕然。书生道:“拭剑堂第八条堂规:凡泄密者一律格杀勿论,无论内外。你在洪湖万棵松泄露了闲云阁密会的秘密,难道不该死吗?”少冲冷笑一声道:“我早知道你们不会放过我的。既然如此,你动手便是,为何要说救我?”白衣书生道:“凡事都有例外,若是奉命行事者,自然不在格杀之列。你要想活命,眼下只有一条路:入我堂来。”少冲冷笑道:“我没有奉谁的命,你们要杀便杀,不要指望在我身上做什么文章。”白衣书生闻言一怔,遂冷笑道:“你倒以为我愿意管这闲事,我是受人所托。”少冲惊疑道:“受人所托?你是说,她?”白衣书生道:“是谁你自己清楚。”少冲哈哈大笑道:“要我充当拭剑堂的鹰犬。我宁可一死。”书生闻言摇了摇头,冷笑道:“在你眼里,拭剑堂是什么?”少冲森然说道:“祸乱法纪,残害忠良的鹰犬。”书生强压下怒火,冷笑道:“肖天海、庄天应之流也算忠良?张默山、赵九通之辈也算是义士?谁忠谁奸,你分的清吗?”少冲闻听火冒三丈,大叫道:“钟向义、万里风之流为了一己之私不惜出卖同门;邵玉清重金行贿,对蒙古人卑躬屈膝,这些就是例证!”少年只气的七窍生烟,几次都要破口大骂,又几次强忍住,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我无话可说。”少冲叫声:“告辞!”转身下楼,楼下两个冷面年轻人不肯放人。白衣书生道:“让他去吧。不明是非。自以为是。”
少冲前脚刚走。阁楼内侧的帷幕被两个丫鬟掀开,王珺玉笑盈盈地走了出来,望着白衣少年气鼓鼓的样子,扑哧一笑道:“能把我们王大人气成这样,也算他好本事了。”书生气咻咻道:“姐姐还取笑我。这个忙我帮不了。也不想帮。”说完要走,王珺玉忽然喝道:“给我站住!”少年闻言只得停住脚步,不耐烦地说道:“你这个忙我帮不了。也不想帮。”王珺玉嫣然一笑,恰似一阵香风飘到少年身后,芊芊玉臂缠住了少年的手臂,甜甜地笑道:“好兄弟,就帮他这一次嘛。谁让他背着两条人命呢。”见少年不应,又轻轻推了两下。少年拨开她的手臂,叹息道:“罢,罢,看在我那没出世的外甥面子上,我再试试。不过人家领不领情,那我就管不着了。”
少冲出了荒宅,已经找不到王伯。他心下思忖不如雇一条小船侯在江上,说不定能见上顾兄一面。主意打定,却又眉头一皱:原来自己走得急,身上只带了几两碎银子,雇不起船。洪湖派家规严谨,弟子宁可乞讨也不得偷盗,少冲思来想去,把牙一咬,趁着天黑,摸进一户殷实人家。趴在主人卧房外,等人睡着,蹑手蹑脚地推窗而入。正待翻找钱物,忽然身后灯光一亮。少冲吓得灵魂出窍:屋子椅子上坐着一个黄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