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冲左右看了看,笑道:“这里比荆湖总舵可差远了。中枢堂手握大权何必另起一座新楼,又不是花不起这个钱。”文世勋笑道:“这里既能遮风又挡雨,有什么不好?再说,这里可曾是府主的值房。人嘛,越是得意,越是要懂得收敛。”
执事端上来一壶茶,少冲闻着茶香就知道是上好的碧螺春,笑道:“房屋虽破,这茶可是好茶。”文世勋捅了少冲一拳,吃吃笑道:“也知道指桑骂槐了。唉,多日不见,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了呢?昨日唐长远跑来跟我你到了山上,我还有些不信呢。”少冲道:“文兄一步登天,我们这些虾兵蟹将自然要来扫扫秋风咯。”文世勋叹息一声,啧啧嘴道:“你说我现在一步登天?昨日此时我还忧心自己能不能活到几天呢?唉,不说这些了。”
少冲悄声问:“总舵主真不回武昌啦?”文世勋道:“为何要回去?在中枢堂不能为教主效命?”少冲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还要回荆湖吗?”文世勋嘿嘿一笑,指着少冲的鼻子笑骂道:“你有什么话不好直说,曲里拐弯地绕个没完?荆湖都没了你回哪去?这样,你先去武功院藏书楼做主事,等我这边理出个头绪,再找个好缺召你回来。来来去去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少冲从未听过武功院之名,皱眉不语。文世勋敲着桌子叫道:“你别以为我坑你,铁心、千叶两堂上至副堂主下至执事八成都出之此处。每年学成的学子不过一两百人,荆湖总舵十几年也没分去一个。现在你知道武功院为何方圣地了吧?让你去沾粘仙气难道还委屈了你?”
少冲哭着脸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先前是没听过这个名字”文世勋闻言一愣,操起一卷图书砸了过来,指着少冲鼻子大骂道:“你一个堂堂的侍卫统领,竟不知武功院为何物?我真疑心你是不是卧底的奸细。”少冲忙端起茶碗塞到文世勋手里,文世勋气哼哼道:“现在就给我滚过去,待不满三年别想回来。”少冲垂着头夺路而逃。
刚下楼,唐长远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拱手道:“恭喜李兄。”少冲厌恶道:“我有何喜?碰了一鼻子灰。”唐长远嘿嘿笑道:“文主事少年老成,对谁都是一副不喜不怒的面孔,唯独和你李兄在一起才笑骂自如,可见他是把你当自己人看。李兄有此良朋还不值得恭喜啊。”少冲讥讽道:“唐兄真是耳目灵通,若我记得没错,唐兄的值房不在这里吧?”唐长远笑道:“这里是文书房,兄弟实在考功司当差。”少冲冷笑道:“所以才说你耳目灵通,我和文主事关着门说的什么,转眼就能传到唐兄你的耳朵里,狗眼猫耳也不过如此嘛。”言罢大笑而去。
李久铭闻知少冲要去武功院,喜道:“哪里倒是一个躲是非养性情的好地方。藏书楼里各色书籍不下万种,李兄可以大快朵颐。武功院才俊众多,李兄可结交有用之人。”少冲道:“说来说去,我还是不知道武功院究竟为何方圣地。”李久铭笑道:“武功院是育生院五院一监一堂中的五院之一,专门钻研兵法武学,我教千叶、铁心两堂半数精英都出自此院。”少冲闻言甚是向往,听闻李久铭舍弃风衣府执法堂副堂主之职在清议院情调局谋了份差事,心中甚是不解。李久铭指着窗外的小西湖道:“这里的水又冷又寒,别看此时湖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暗流翻涌,一场小风就能掀起滔天巨浪。你我参不透其中玄机,还是躲远点好。”少冲无言以对。
李九妹站在一旁闷闷不乐,少冲知她已被选入中宫监尚衣局遂笑道:“能朝夕侍奉教主,多少人求之不得,九妹为何还愁眉苦脸?”李久铭道:“李兄有所不知,中宫监被西山人把持着,这些西域人以本教正统自居,饮食、服饰、语言、风俗都与汉人迥异。小妹是担心去了受气。”少冲道:“何不找文世勋改派一家?”李久铭叹道:“中宫监看中的人,中枢堂无权调派。”李九妹垂泪道:“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回来。”李久铭安慰道:“你先忍耐几日,我再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