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冲将董先成和曹云叫到一起,道:“两位标主,今日之事因何而起?”曹云忙道:“回副堂主,是标下的人与董标主的弟兄斗了几句嘴,闹了点小误会,恰巧谭主事和标下路过,训诫了他们一顿,已经调节开了。”谭瑛忙插嘴道:“确实是小事,要李副堂主亲自驾临,是属下失职。”少冲道:“一家兄弟,当以和为贵。出言讥讽,打架斗殴已是不妥。做属下的殴伤上司更是不敬,好在谭主事心胸宽广不予追究。我意此事到此为止,挑头闹事者和出**人者由各自标主严加训诫。此外,谭主事养伤期间,后军二标要轮流派人服侍,若有懈怠定当严惩。”谭英、曹云、董先成齐声道:“副堂主所言极是。”两帮人也握手言和。
少冲回到值房,命人调来董先成履历,见他也是个天赐子,在荆湖、金陵、川中等地做了七年教头,后调回落髻山先任内务府主事,后改任铁心堂。二十八年没有任何升迁。少冲询问原因,执事道:“他性子太直,开罪过不少人。后来年纪大了,循例升他到别的堂院做个主事,他又不愿意,所以做了二十八年的标主。如今铁心堂里五品以上的主官半数都是他的门生故旧,历任堂主对他也都留着几分面子。”
少冲道:“眼下有无进序?”执事道:“右军统领赵芳降任川中总舵铁心堂堂主,不过他们中间差了一级,若是直接调动,只怕会有人说闲话。”少冲不理提笔将董先成定为中军统领的第一人选,司空束照准,李久铭复核后报顾枫用印。一个月后董先成走马上任。
忽忽数月,顾枫请少冲吃饭,席间问道:“李兄进来瘦多了,夏季已尽,该歇歇了。”少冲道:“眼看着我教的顶梁柱被蛀的七孔八眼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你让我如何能歇的下来。”顾枫叹道:“我也早听说过铁心堂积弊甚重,以致于三千余众还不抵外面的七八百人。这一次中州解围,铁心堂表现乏善可陈。你先前在外面做过教头,又当了一个夏天的家,你说说根结在哪里?”
少冲道:“军纪涣散,不行操练,缺人缺粮,畏敌享乐这些都是表面,根源在于铁心堂失去了用武之地,变成了一个摆设。”顾枫眉头紧锁道:“细细说说。”少冲道:“从此地到最外面的关口,有半个月的路程,要经过二十四道关口,这些关口个个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总教的通天洞和红堡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关险要。铁心堂就是被这些雄关给惯坏了,三千人中有一大半从来没见过战阵。没见过战阵的兵还是兵吗?”
顾枫道:“铁心堂也担负护卫警戒之责,怎么就每日无所事事呢?”少冲道:“如今各院都设卫队,护卫警戒也用不着铁心堂。久而久之,英才离去,闲人进来,铁心堂已成了豢养闲人的地方。更要命的是有志之士竟视入铁心堂为耻辱。育生院有位钻研骑兵战阵的院士,我几次前去请他,他都不肯,逼急了竟说‘与其去与闲人为伍,还不如在育生院教几个孩童有用呢’。”
顾枫沉吟许久,问:“有何应对之策?”少冲道:“治病须从根上治,我已经拟写了二十条革新兵务奏议,请顾兄过目。”顾枫接过奏议,见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蝇头小楷,顾枫匆匆看过,赞道:“李兄好气魄!只是这一条‘五军宜择冲要驻防,务使常临战阵,以保锐气。’是否太急了些?五军已多年不临战阵,猝然往外一拉,死伤必重,老人家们要跳脚的。”想了想,道:“罢了,你说得对,重病须用猛药。这份奏议我转给九铭兄看过就上奏教主。”
一连三天顾枫没有回音,少冲甚觉惊奇,忽觉察同僚们看自己的眼光有些异样,说话时都添了几分谨慎。少冲心中惴惴不安,这一晚,正在值房端坐,李久铭派人来请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