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无情无义,为了一己之利,什么事他都敢做。三个月前,传言李首座已经回到中土,他心惊肉跳,派人四处打探,更帮着吐故纳设计将广南、滇黔几个总舵主诱至总教软禁,以免李首座借力东山再起。可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首座从外国借来了一支大军,转眼间就杀到了逻辑山下。”
顾枫眉头一皱:“借兵?他从哪能借来兵?”白浩语笑道:“右使可还记得文世勋这个人。”顾枫点点头,道:“他原本是赵自极的部属,此人是个能人。”白浩语道:“当年赵自极倒台,此人论罪当死。李首座放他一马,他后来投奔毒龙国,做了驸马,后又成了摄政王,就是他借给李首座两万精锐。‘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张羽锐美梦成幻,惊慌失措的他跑到李首座面前再表忠心。吐故纳兰眼见大势已去,竟挟持教主去投刺马营。刚出关服,就被张羽锐安插在他身边的坐探刺杀,教主落在前来接应的刺马营手中,又是这个张羽锐拼了小命给夺了回来。”
白浩语说到这,一直在闲看风景的无瑕莞尔一笑,问白浩语:“这不过是两天前的事,你从北面来怎么也知道?”白浩语笑道:“惭愧啊,本教的事一向是坏事不出门,好事传千里啊。”无瑕看着顾枫,笑而不语。白浩语并不知情,仍旧说道:“吐故纳兰叛乱虽平,可我教亦元气大伤,落髻山原本腹心之地,如今东北两面数百里之地,竟无兵把守,更可恨的是吐故纳兰为向未来主子表忠心,竟将教中机密和盘托出。陇西、关中、中州三舵损失殆尽,川北二十六个分舵如今只剩下三个。唉,是是非非,我们这些人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顾枫道:“看来白兄也有归隐之心?”白浩语苦笑道:“如今值逢我教百年不遇大灾难,我又怎么能就此离去呢?好歹也要熬过这一关。”顾枫动情道:“天火教有白兄这样忠肝义胆之士,一定可以挺过这场难关的。蒙古人暗中调集精兵分散潜伏在总教四周,白兄一路上可要万分小心。”白浩语道:“右使多保重。”
两下别后,顾枫嘘叹不已。无瑕道:“我现在也相信那张地图是真的了,看来他早有准备。你放心吧,他一定可以挺过这场大难的。”顾枫默然点头,二人走不二三里,忽听一阵号角声,惊得山林中飞鸟四起,但见两骑探马飞奔而来,二人忙闪身躲在路旁荆棘丛中,探马从身边呼啸而过,奔出一里地,号角声又起,借着又有一声号角呼应,听声音应该在一里地之外。无瑕苦笑道:“看来有大人物来了。”果然,一支马队由北向南沿着山间小道缓缓而来,马上人却是张默山、于化龙、公孙欠课等人。众人慢慢赶路,倒似在等什么人,果然过了不久,南面的山道上过来一标人马,为首一人,肥短身材,红缨金甲,留两撇胡须,高鼻梁深眼窝不是汉人。他座下的马脖上吊着两颗血淋漓的人头,其中一颗赫然竟是白浩语。
金甲将军见了张默山,横鞭执礼道:“阿术迎接来迟,望乞恕罪。”张默山道:“将军不必多礼。闻听将军已破了李贼在成都的分舵,斩首二千余,可喜可贺啊。”阿术冷哼一声道:“不过砍杀两千老弱而已,何劳王爷惦记。末将在江南省闻听川蜀乃天府之国,物产丰饶人口众多。可入川一看,千里无村落,满地是白骨。白天无处放箭,夜里没地使枪。唉,这日子就难熬咯。”
众人闻言都笑,张默山道:“川中本是天府之国,之所以哀鸿遍野,千里无人,都是李贼作恶所致。这个,阿术将军务必要跟弟兄们,特别是汉家弟兄讲清楚。你说川中无美人,那是让李贼都虏到落髻山上去啦。只要破了落髻山,保管你夜夜笙歌,只恐将军一杆金枪不够用啊。”阿术道:“破了落髻山,咱先满天放箭,杀他个血流成河再说!”张默山把脸一黑,沉声道:“本王奉旨南下剿灭李贼,杀人时不得已之事。阿术乃皇上钦点的牧民官长,岂可以杀人为乐?”阿术道:“在俺看来汉人个个都是不听话的羊,不杀他几个,他们岂肯老实听话?小王爷是不是太过妇人之仁了?”夏丙章喝道:“混帐!有这样跟王爷说话的吗?”阿术闻言大惊,忙翻身下马请罪。张默山道:“罢了,你的心思我也知道,不是汉人杀不得,只是天下可以持刀夺来,却不易持刀看守。皇上一日读汉书,称赞李世民仁政爱民,是位好君主,告诫本王要少杀戒杀。今天说与将军知道,将军岂能不揣度圣心?”阿术道:“王爷教训的是,阿术知道了。”众人上马继续赶路。
无瑕见顾枫黑着脸,闷声不语,遂笑道:“这张默山可是个硬手。你还是去给李少冲报个信,让他提防着些。”顾枫苦笑道:“他们早就打过交道了,用不着我去多嘴多舌。”顾枫叹息一声,放眼往南看,山峦叠翠,仍是一派大好的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