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乱战。魏庆不似安鸿那般好相与,手下毫不留情,一对铁锥上下翻飞,顷刻间便刺倒了数人。余人胆寒,再不敢靠拢过近,借着手中兵刃长度之利远远围着,堪堪与魏庆战了个对等。
安鸿与老者交相往复,过了十余招,一如那日砦前斜坡之上。老者适才被安鸿逼退,心知他此时未尽全力,又见那边弟子被魏庆杀伤过半,不由心中烦躁。
急切抢攻之中,反失了自家剑术精要,破绽渐多。安鸿觑得真切,运剑自中路直突而入,刺中老者握剑手腕。老者吃痛,宝剑虽仍在手,动作却为之缓慢变形。
安鸿再几剑分别伤了老者肩臂几处大穴,使其双臂难起、空门大露,方震剑指其咽喉,喝到:“统统住手!不然,这老人家性命难保!”孟门余下众人闻声,纷纷停手向安鸿叫骂。
魏庆冷哼一声,作势欲扑。众人惊惶之下退了些步,顾不得口中言语,皆紧张做防备之态。十二此时从营外树林中冲出,手提一人头,呼道:“安公子不可!”
安鸿尚未答话,老者已怒喝道:“十二,你与赵破等狼心狗肺之徒皆是大师兄之徒子徒孙,家中亦代代为孟门子弟。如今竟敢违背左使与大师兄之命,实为欺师灭祖!”十二噗通一声双膝跪倒,泣声道:“二师公,我”
老者嘿嘿冷笑,打断十二,对安鸿道“我引两路金兵至诸葛砦,使命已了,今日技不如人,报不得四师弟血海深仇,却也不能被你等恶徒折辱。我孟门子弟,有死无降!”
话音未落,便将咽喉撞上剑尖,霎时血溅五步。安鸿大惊撤剑,却哪里还来得及。孟门众人见老者尸身倒地,悲痛大哗,皆奋不顾身向前攻来。魏庆面无表情,撞进人群中,不多时便将孟门弟子杀了个干净。
十二跪在一旁,瞠目结舌,傻傻呆呆的看着眼前鲜血四溅,和土成泥。安鸿惊诧于老者举动,待回神欲止魏庆时已不及,遂皱眉一声轻叹。十二闻叹。
忽然一跃而起,先将手中人头掷向魏庆,接着便持刀冲了上来。安鸿恐魏庆伤他,故轻身跃在魏庆之前,左拦右挡,见招拆招。未久,势若疯虎的十二咕咚一声,脱力摔倒。
安鸿收剑,将其扶为坐姿,接着便以掌抵其背,运真气助他恢复。盏茶工夫后,十二微微醒转,环视周遭,默默流泪。安鸿歉然道:“如此,非我所愿!”
十二哽咽应道:“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与安公子无干!”用手一指魏庆,怒目道:“只是恼恨这厮痛下杀手!
我孟门弟子见二师公死于非命,悲愤之下才冲了上前。我孟门与你结盟抗金,你怎能下如此狠手?待金人退后,我必杀你以报此仇!”魏庆置若罔闻,冷冷看着十二。
安鸿不知该如何劝解,只得岔开问道:“适才你二师公死前,说引两路金兵至诸葛砦,是皆在砦前安下营盘了么?”十二眼瞪魏庆,口中答道:“那千余金兵是一同来到,并非两路。”
安鸿吸了口冷气道:“不好!大哥并不知金兵援军已至,今夜率众劫营,或恐有失。魏庆,你可记得来时道路?”魏庆颔首道:“记得。”
安鸿飞速道:“你尽快回砦,将此消息禀告你家将军。若是兵马已出,便请守砦之人速去接应。万不可使你家将军有失!”
魏庆亦知紧迫,抱拳行礼,便要离去。行了几步又止住,自怀中取出一面杯口大小铜牌抛与安鸿道:“此乃吴经略贴身侍卫腰牌,公子至军营出示此牌,便可求见吴经略。”
言罢要走,十二忽掷来一物,冷硬道:“此乃我孟门所用示警火信!”魏庆接物在手,揣入怀中,向着十二郑重一礼,扭头便走。安鸿在旁诚挚道:“多谢!”
十二将头一扭,流泪道:“给火信又不是为了你等!守砦亦或劫营,皆是我孟门兄弟!”“只射火旁,莫顾其余!休让金狗熄了营火!”折翎一声令下,本是分散的箭支渐渐集中成一波波箭雨,洒向火边之敌。
营中篝火明亮,化作催命之符,金人避之惟恐不及,个个东逃西窜、狼奔豕突。忽有一队正呼喝,闻声之人纷纷取盾自保。十数息间,越来越多的兵士取盾结阵,渐成规模。盾阵既成,慌乱亦消。
金人队正留心营外洒来箭雨,每波仅有二十余,等了几波,亦是如故,遂下令盾阵向营外逼出。
喊话发令时,略为无备,将头肩露出了些许。无翎一箭自黑暗处如电而来,将金人队正两个太阳穴射了个对穿。无人发令,盾阵步伐不一,露出些许缝隙。营外黑暗中大多箭支虽依旧打在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