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络腮连鬓、膀大腰圆的汉子。口中嚷嚷:“折翎在哪里?可安然无恙么?”
宋兵悄声道:“此乃吴玠将军胞弟,吴璘将军。”安鸿见吴璘口呼折翎、关怀满面,于是心中对他生了些好感,忙抱拳道:“有劳吴将军挂念,兄长安好。
兄长遣我来此寻二位将军,有紧要军情相商。”吴璘蹬蹬蹬几步近前,挥退宋兵、一把抓住安鸿手臂道:“那还在这里文绉绉的做什么?快进帐来!”
安鸿一笑,也不反抗,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帐中去。帐幕忽分,现出一人。此人鼻直口阔、五绺长髯,面相颇类文士。
但腰宽背厚、虎步龙行、不怒自威,恰一副武将气度。望安鸿笑道:“舍弟粗豪,性子冲动,让贵客见笑了,帐内请!”安鸿连称不敢,自通报了姓名来历,又将魏庆腰牌及折翎手书交予吴玠,这才在帐中下首站定。
吴玠细细读罢,将书信递给吴璘,叹道:“不想金人竟如此狡诈!若阴平失守,我等困于此处,成西蜀姜伯约矣!”顿了顿,将诸葛砦情形细细询问。
安鸿一一作答,只将巧云孟门之事隐去,称砦中山匪被折翎收降,同心抗金。十二一直随在安鸿身后,闻其称孟门为匪,气愤填膺。静悄悄照着他脚跟猛踢一脚,谁知反戳痛自己脚趾。强忍着不叫喊出声,眼中却已是泪光宛然。吴璘看罢信函,握拳迈前两步对吴玠道:“大哥,不,兄长。
事关重大,要立即遣军前去援助才是!”说完又重重顿足道:“手中无兵!奈何!奈何!”安鸿闻言变色,十二也忘痛呆立。
吴玠对安鸿道:“不瞒安公子,正如舍弟所言,此刻原上无兵可用。我与舍弟所部,本有精兵千人。因军粮不济,故分了八百人与杨从义将军,攻凤翔、取积粟。
累日谴军卒四下远探,又去了百余。如今营中只有军兵数十,分队轮流把守原周各通路而已。”
安鸿疑惑道:“我在来时路上,见百姓向此处输粟者众多。又见原上军营之中,兵士怎也有数千。怎会怎会捉襟见肘至如此境地?”吴璘嘿了一声道:“你又不知兵事!懂些什么!”
还想再说,被吴玠叱退。吴玠先致歉,后沉重道:“原上兵士,皆是我收聚之败兵溃卒。金人抢掠陕西,使将士家属失散。张枢密行踪辗转不定,使后勤无着、粮食缺乏。原上兵士,每营各自分属、不听号令、士气低落、军心不稳,无一可用。
幸得百姓盼望王师收复,吴某旧日在西北亦略有薄恩,遂慷慨解囊相助。怎奈杯水车薪,军中仍是入不敷出。”安鸿为难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吴玠道:“折指挥处虽有高山险砦,兵丁却只是乌合之众,军情亦是迫在眉睫,必得援相助方可无虞。为今之计,或待杨将军率众归来,使其麾下精兵随公子回援。或寻得张枢密驻节之处,求其发兵往援。”
安鸿急切道:“敢问吴经略,哪个方法快些?”吴玠道:“二十日前,我已遣人去寻张枢密驻节所在,杨将军亦已率兵去了十数日。安公子先在营中住下,不日之内,定会有消息传回。到时,你我择其先至者为首选,双管齐下,定可及时赴援。不知安公子意下如何?”
安鸿虽心急,左思右想亦是无奈,无奈颔首道:“只好如此!”吴玠见安鸿面容,知他心中焦虑,又安慰了几句,吩咐吴璘设宴款待。
安鸿婉拒,请吴玠安排了帐幕自去休息。十二到帐中也不理安鸿,直接蒙头大睡。安鸿将一切抛诸脑后,闭了帐帘运功打坐,一时物我两忘。待睁眼时,天已黑透,只觉神清气爽、饥肠辘辘。
十二在安鸿打坐时自作主张拒了吴玠邀请,见他运功毕,出帐于火头处寻了军中饭食,没好气的丢在安鸿面前,蒙头又睡。安鸿惦念折翎,却又知原上情势不佳,心中烦闷,饭罢便也躺倒假寐,放耳去听周遭动静。
山风吹帐、甲叶摩擦、军中刁斗、营火噼啪,声声皆入耳。不知过了多久,忽闻一人急匆匆由营外而至,于中军处倏地停步,惶急道:“将军,吾乃陈远猷。
大事不好,有军将串谋、鼓动哗变,欲劫将军以降金,请将军速速发兵平乱!”安鸿闻言大惊,一跃而起。
耳听吴璘叫道:“大哥,帐下兵丁多在原周巡夜,营中只十余人,这可如何是好?”吴玠叱道:“慌什么!你二人带营内余卒去各营传令,命大小将校同至我帐中商讨军务。”吴璘又叫道:“大哥!还商讨什么军务!
依我之见,你还是带上安公子主仆先行离开。我带领士卒,在此挡”吴玠亦再叱道:“胡言乱语!我吴玠乃军中主将,岂可因些许乱卒而轻弃中军!速去传令,休得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