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被人卖到了西夏。”
“好好的,为何会被卖到西夏?生活过得不好吗?”
“不是,那是他的命运,不能留下,则卖出。”正确来说,该说他并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那个同时拥有他父亲、母亲的人。
他的父母亲是血统最优良的贵族,大宛的人民都视他们为天。当时宝驹是这么对她说的。
“到西夏之后呢?”他知道有些父母会卖掉小孩,所以他并不讶异。
“到了西夏,虽然过得不算差,但可悲的是,西夏人拿他当杀人工具。”
“杀人?”
“他参与战争。”
“你是说,这么小的娃儿被训练来参与战争?”池似懂非懂,却为这些话感到愕然。
望住郎兵无法置信的眼神,羽衣纵使想将话挑白,却也徒然因为在寻常人的心中,事实的真相并不足以置信,且甚为荒唐!
人啊,往往只相信他能够接受的,而不能够接受的呢,则斥为无稽,或极力排斥,这也是一种故步自封吗?
“战冬害死了很多像他一样的小孩,不过战争却也为他带来了一点不同,在西夏与汉族某一次的战事之中,他被救了。在一片死气沉沉的黄沙地上,只剩下他和一个汉人存活,而那个汉人救了他。”
望了郎兵一眼,见他正听得出神,于是又续道:“汉人没有杀掉腿受伤的他,反而将他带回自己的故乡,每天对他施以伤葯,在三个月以后,他终于恢复了行走的能力,又再过了一年有余,他甚至能够跑了。只是他万万没料到,当他完全恢复的同时,那人居然将他带到了某个商人那儿。”
她转过脸,看着郎兵说:“放心,他不是想卖了他,而是拿出自己的积蓄,委托商人将他带到远方去,哪里他能够自由,就将他带到哪里去。”
羽衣语毕,两人之间顿时沉寂,又走过一段街后,郎兵问:“你说的这些,真的是宝驹的事?”为什么他听来有点慌唐?
“是宝驹告诉我的。”
“他这样告诉你?”
不相信是人之常情,于是,她补充一句。“他今年才六岁。”
“童言无忌是吧?我还真的以为一个娃儿不会有这样坎坷的身世。”郎兵摇了摇头,并笑了开来。
这个故事倒让他回忆起一些往事,脑?锊唤至艘黄ヂ淼挠跋瘢昵埃裙黄ヂ恚罄赐腥艘胺帕恕?br>
不知道现在的它,是否已去到他该去的地方?眺看前方一片蓝天,他相信,此刻它已然驰骋在某片无垠的草原上。
“郎兵,你信不信这天地间的万物皆有灵?”
遥思之间,郎兵忽然听见羽衣这么问,他转过头,却发现她没跟在他身边,而是落在他后头几步的地方。
“过来。人很多,别走散了!”他也跟着停下脚步,着急地朝着她喊。
“郎兵,你信不信这世间仍有人未知的领域?”隔着人群,羽衣又问。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快过来!”
“郎兵,其实我和宝驹都是”踮高脚尖,羽衣对着郎兵想说出实情,不过因为市集里的人太多,一个不小心,地就被后面挤上来的人潮给推了开去。
“羽衣?”见羽衣隐没在人潮之中,郎兵顿时心焦起来,于是只好反着人群前进的方向,开始往羽衣走去。
然而来到适才羽衣站着的地方,却没见到人。
“羽衣!”该死的,该不会被推倒了吧?可恶!要不是他一条腿没有力气,他还真想把那些人一一地踹开来找。
郎兵努力拨动着人墙,豆大的汗滴往两鬓淌下,最后,他终于在一堆人之中找到被挤得蹲下来的羽衣。
“你没事吧?”郎兵来到羽衣身边,拉着她站起来。
被他护在臂弯里,羽衣垂着眸摇摇头。
“怎么人好象突然多了起来,还是到一旁比较安全。”郎兵牵住羽衣,带她走到一旁人较稀少的角落,站定后,他伸手整理着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弯腰帮她理理衣服,然后抬起她的下巴,端详着她。“还好没事,不过衣服被踩脏了,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我忘了要说什么了。”盯住郎兵担心的眸彩,羽衣原先想说的话,此时却不想说了,因为时候未到。
“忘了就算了,等想起来再跟我说也是一样,走吧。”郎兵转过身,很自然地想要牵某人,只是没瞧见人影,他一惊“宝驹呢?”
两人一起看往黑压压的人潮。
。。
在一处卖鞋的摊子前头,他们找到了宝驹,只见宝驹盯着摊子上以珍贵小羊皮裁制而成的鞋子,就是不肯离开。
“别看了,过来,跟紧一点。”拍了宝驹一下,郎兵就要走了。
“啡!”宝驹不太愿意。
“我们连今天的吃住都有困难,没钱看这些。”郎兵干脆拉着宝驹走,只是才走一步,却发现换成羽衣杵在摊子前头“羽衣?”
“喂!这位兄弟,你怎么赶完小的又赶姑娘?你这样我怎么做生意!”见状,那摆摊的中年贩子不由地喝道。
郎兵未加以理会,只是牵着不太情愿的宝驹,看着脚步顿住的羽衣。
“兄弟,要不这样,你瞧瞧你们三个,哪个要跟他比速度。”中年贩子指着身边一名瘦高脚长的青年“从这里到五泉山脚,来回不超过十里,跑赢了他,我这摊子的鞋就随你挑,不过要是输了,也只要你十个铜钱。怎么样?十个铜钱搏一双好鞋,划得来吧?”
“你少欺侮外地人了!有谁跑得过你儿子?他可是兰州第一快腿耶。”何况眼前不是幼小的娃儿,就是娇弱的女人,要不就是瘸着腿的汉子,那十个铜板肯定给诓了。
一名约莫五旬年纪的独臂男子,自摊贩后头的一道门走出来,和鞋贩互递了个恶意的眼神之后,看着郎兵他们。
“这位兄弟,你们打哪儿来?”他改了口气,好声地问。
“西边。”郎兵随意答了。
“凉州吗?”听郎兵说西边,汉子竟是亮了眼。“呵,你腿上的伤是打仗来的吧?十年前我也到过那里,瞧我这没了手臂,就是个证据。”
兵籍未除,郎兵不想因为多言而惹来无谓的麻烦,所以他拉着宝驹,又催了羽衣一声。
“兄弟,别走这么快,我不会为难你的。我有家旅店,如果你想要有个地方落脚,我倒是有个方法,你要不要听听?”汉子连忙喊住郎兵“虽然兰州比其它地方好很多,但是外地人在这里不好营生,刚刚也听到你说了,你带着女人小孩也不方便。”
“我先说清楚,我什么也没有。”
听了,旅店老板笑开了。“那我也说清楚了,我不会骗人,只是利人利己,你有地方住,我也有工可用。”
“什么工?”郎兵看着旅店老板。
旅店老板手往鞋摊后头的那道门比去。“就是那里了,虽然只是家破店,不过勉勉强强可以活口,我现在缺个喂马的,如果你顶这个缺,我就供你住。”
“喂!兄弟,你小心被他骗了,说什么喂马,其实是捡便宜工,什么事都得干啦,搞不好连你的女人和小孩都得一起上啊。”鞋贩子说道。
“王八羔子,你可不可以闭嘴?再说我就把你轰走!”旅店老板怒言。
“要想把我轰走,你早轰了!也不看看是谁帮你带来客人。”他的鞋做得好,来往的商旅都爱穿他的鞋,买鞋经过这里,也就顺道住进旅店了。
“嗤!”鞋贩子说得是实话,因此旅店老板只好吞下那口气。原以为郎兵听了会走掉,没料到他却牵着宝驹往店里走,并一手伸向羽衣,要她过来。
“你能保证提供我三人的食宿?”郎兵问。
“食宿?不不,我只答应提供你住,吃的话”
“不包吃,就甭谈了。”郎兵停住脚。
呦?看来他还不好诓嘛!“嗯要包吃住可以,不过也要你们值得。”
你们?“只有我,我什么都能做。”
只有他?旅店老板讶异地瞠大眼,刚刚他是瞧他们有三个人,而且其中还跟了个美丽的姑娘,所以才搭讪的。不过只要他们肯留下,他自然有办法“人尽其用”
“好吧好吧,一切好商量,进去再说。”
“你真要答应?”羽衣迟疑地看住郎兵。
“起码这一阵子饿不着,也不用流落街头。”郎兵按住羽衣的肩头,给了她一个可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