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妙首光光轻笑一声“西门庄主真是爱说笑,普天之下有谁亲眼见过妙首光光的真面目?有谁生擒过妙首光光?你找我要证据,我去哪儿找给你?”
“谁说没有?”西门贺怒喝一声,指着场内的中年男子,怒道:“那不就是妙首光光?”
妙首光光掩嘴娇笑,活泼天真的俏模样引得在场男子无不痴痴凝望,舍不得移开眼。
“西门庄主,你刚才向我要证据,现在我也向你要证据,你说他是妙首光光,又有何证明?”
“谁说我没有!当初我抓到他时,他已经向我自白过他就是大盗妙首光光。况且,西门世家门禁森严,他若不是妙首光光,如何能潜入?”
“可是他被你抓了,不是吗?”妙首光光斜着脸,佯装纳闷地问:“要他真的是妙首光光,会这么简单就让你擒到手?少林、武当为武林泰斗,怎么他们抓不到的人,西门世家轻而易举就抓着了?”
“那是因为我们刚好比较幸运。”西门贺被她间得差点说不出话,只好随口胡诌。
“西门庄主还真幸运呢。”她言不由衷地赞完他后,佯装哀伤地叹气“唉!少林、武当的运气就差了些。”
“你”西门贺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焦公子,你最好教教尊夫人言多必失的道理。”
苏君樵轻挑了下俊眉,伸手将妙首光光拉进怀里。“妙儿,别说了,咱们还有事,该走了。”
妙首光光小鸟依人般地靠在他怀里,轻笑道:“嗯,咱们还是早些离开得好,不然待会儿有人诬赖我是大盗妙首光光,那我可槽了。”
“你”西门贺气得咬牙切齿,要不是顾虑现场宾客太多,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她,更不会让她轻易离开。
“妙儿,别说了。”苏君樵瞟了眼涨红脸的西门贺,深知再逼下去,对他们两人并无好处,再说,他们今天出谷的目的只为游玩散心,不想惹祸上身。
妙首光光俏皮地轻吐了吐舌“樵哥哥叫我不说,我当然不说了。”
“你喔!”苏君樵佯装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可是眼底的笑意已经出卖他。“咱们走吧。”
两人不顾宾客们的目光和西门世家众人的瞪视,有说有笑地离开。
两人一出了西门世家大门,妙首光光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苏君樵往人来人往的市集冲,对路人投射在她身上的爱慕眼光视若无睹。
苏君樵拉住她,轻声劝道:“你走慢点,不然西门家的人跟不上。”妙首光光柳眉微皱“什么世家嘛!真是烂得可以了,派人跟踪,也不派厉害的出来,净找些上不了台面的人。”
苏君樵戏谑地取笑道:“明明是自个儿赶着上市集,还无故迁怒别人。”
“我才没有呢!”她不苟同地轻哼一声。“早知道西门贺这么没诚意,我才不要出谷。”随便找个人冒充她就算了,现在连派人跟踪都派个三脚猫来。
苏君樵忍不住轻笑摇头。“这么会计较?西门贺只是派人跟踪,没一刀解决你算涸仆气,你该偷笑了。”凭她刚才那一番话,西门贺没当场翻脸已经算他修养好。
“喂!”妙首光光怒喝一声,斥道:“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净替西门贺说话,也不想想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我们俩的关系”他挑高俊眉,邪笑道:“勉强说来,我只是你偷来的押寨郎君。”
“胡说!”妙首光光又羞又气,涨红脸怒道:“我才不是偷你来”
“来什么?”他轻笑一声,恍然大悟地直点头“我懂了,你偷我回家是为了”“你别乱说!”妙首光光捂住他的嘴。“你再胡说八道,我不理你了。”
苏君樵乘机揽住她的细腰“好啦,别气了,嘴嘟得半天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你本来就是。”妙首光光半靠在他身上。
他摇头轻笑一声,拉着她走进一间看得出原是富丽堂皇,现今却金漆斑驳的客栈。
妙首光光纳闷地问道:“樵哥哥,你饿了吗?”刚才在西门家无聊得只能吃东西,他现在竟然还饿?
苏君樵抬头看着客栈里的摆设,突然视线停留在楼梯口上头的匾额,神情有些激动“这里从前不是这样。”
“樵哥哥?”妙首光光握住他微微颤抖的大手。“你还好吧?”
苏君樵像是没听到她的声音,神情似嘲讽又似感伤,缓缓环视客栈里的一桌一椅,轻声低喃道:“醉客楼他喜好渔色,竟连客栈也取了个不三不四的名字。昔日的天下第一楼竟然沦落成这种二流客栈。”
他虽注视着前方,眼光却渐渐涣散。
恍惚间,苏君樵只觉身边云雾环绕,自己回到了许多年前的天下第一楼。
娘亲牵着他的手,年幼的他站在一旁崇拜地望着父亲高大的背影,看着不断有人上前和他寒暄谈话。耳边传来店小二的吆喝声和用膳客人的喧哗声,整间客栈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樵哥哥?”妙首光光摇摇他的手,见他依然失神,急忙抓起他的手替他把脉。
苏君樵轻震了下,用力甩甩头,深吸口气,试着平缓激荡的心情。“怎么了?”他看向她,脸上有着一抹不自然的微笑。
“你怎么了?”她担心地握住他的手,心焦地问:“咱们要不要回去了?你看起来不太对劲。”
苏君樵又深吸了口气,爱怜地盯着她娇媚俏丽的小脸“我没事。”他忍不住伸手轻抚她白嫩的脸颊。
“可是你刚刚”她急得想拉他往外走。
苏君樵拉住她,安抚地笑道:“别担心,我真的没事,只是睹物思人罢了。”
妙首光光看着他良久,不由自主地轻叹口气,知道他所指何事。
“我们还是走吧,反正这条街多得是客栈,你若真的饿了,我们换别家就是。”
“我是故意挑这家。”苏君樵摇摇头,道:“我想看看换了东家之后,天下第一楼还是不是天下第一楼。”
“天下第一楼?”她怎么从来没听过?
“飨山珍,馔海味,饮食男女齐聚天下第一楼。”苏君樵轻叹一声,留恋地望着二楼上原涂着金漆,现因蒙上一层灰而看不出上头金字的“天下第一楼”匾额。
十几年前,这句天下第一楼的招牌话即使是街头孩童都耳熟能详。
妙首光光环视了客栈一圈,忍不住狐疑地问:“你确定这是天下第一楼?”客人三三两两就先别提了,光是他们俩走进客栈到现在没半个人招呼他们,这样的门面也敢号称天下第一楼?
他嘲讽地笑了“至少十多年前是。”他眼光倏然从满是灰尘的匾额收回来。“这是御赐的‘天下第一楼’匾额。只可惜现在的东家是个附庸风雅的俗人,非但不知维护天下第一楼的声誉,还擅自替客栈起了个俗不可耐的名字醉客楼。”
“御赐的匾额?”妙首光光不敢置信地指着楼上满是灰尘的匾额,笑道:“那匾额真的是皇上赐的?”真是笑死人了,这种不入流的客栈也可以当“天下第一楼?”
苏君樵见她笑得开心,不由得纳闷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她连忙摇头。“你继续难过,别理我。”
苏君樵轻叹一声,经她这么一说,他怎么难过得起来?
两人又等了半天,终于见到姗姗来迟的小二哥。
“两位用膳还是住宿?”小二哥意兴阑珊地问。
“用膳。”苏君樵对小二哥冷淡得近乎无礼的态度微微皱眉。
小二哥嗯了声,抬头看向两人,才要开口却因眼光对上妙首光光绝美的小脸而愣住,呆若木鸡地张着口,迟迟忘了闭上。
苏君樵见状,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他冷哼一声,伸手将妙首光光拉入怀里。
小二哥怔了下,才看向苏君樵,当下被他一身冷然的气息吓得退一步,不敢注视他带有疤痕的脸孔。
“二位请。”小二哥抖着身子,畏然地将两人带往客栈内侧。这两人即使不惹麻烦,光看那姑娘娇媚的脸蛋,麻烦也会自动找上他们,他最好还是把他们俩和其它客人隔开点。
他虽然被苏君樵冷然的外表吓得魂不附体,但仍眼尖地瞧见几位男客倌的目光直在这位姑娘身上打转。
两人入座后,小二哥颤声问道:“两位想来些什么?”他不敢直视两人,虽然他很想再偷偷看一眼这位姑娘,但又畏惧她身旁男子冷冽的目光。
“你们这儿的招牌菜。”苏君樵淡淡地道:“五海珍味、四色拼盘、百花酿蟹钳、水晶凤尾、金玉满堂,就先上这几道菜。还有,再来一壶莲子茶。”
小二哥登时面有难色地看着他“客倌,你可不可点些别的?咱们这儿的包子、小菜可是京城最有名的,你要不要先试试看?”
“包子?”苏君樵冷笑一声,倏地看向他“我点的都是招牌菜,难道这儿的大厨做不出自个儿店里的招牌菜吗?”
“客倌,这”小二哥微涨红脸,迟疑许久才不好意思地道:“客倌,你大概是外地来的,所以不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事。咱们这天下第一楼自从换了东家钱庄主之后,生意一天比一天差,就连客栈里的大厨也都因为拿不到薪饷,被咱们对街的客栈挖角。
现在客栈里除了掌柜外,就只剩我这个小二,厨房也是由掌柜的夫人在帮厨,咱们真的做不出你点的菜。”
苏君樵冷笑一声,淡然道:“钱克己不是有名的大善人,有钱做善事,没钱发薪饷?”
小二哥夸张地叹一声,当下忘了惧怕苏君樵一身肃杀之气,拉着一旁的椅子就坐了下来。“公子贵姓?”
苏君樵瞟了他一眼“焦木君。”
“焦公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小二哥又夸张地叹口气,转身从隔壁桌拿了自个儿之前喝到一半的荼,啜了一口才道:“钱克己美其名为天下第一善人,其实暗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肮脏的勾当。”小二哥又喝了口茶“要不是客栈的掌柜念旧情,舍不得离开这家客栈,这客栈早八百年前就关门大吉了,我现在的薪饷还是掌柜的自个儿掏腰包付的。”妙首光光愈听愈纳闷,忍不住开口问道:“那钱克己为什么不付你薪饷?”
听到开口询问的是美若天仙的人儿,小二哥登时双眼一亮,激动的比手画脚“姑娘,你长得这么美,走在路上可得小心了。”
“为什么?”
小二哥小心翼翼地看了下四周,确定没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后,才压低音道:“京城里最有名的飘香院听说就是钱克己背后出资开设的。”
妙首光光一脸纳闷“那又如何?”钱克己那人的坏,她老早就知道了。他把樵哥哥关了十年,还折磨得只剩一口气,可见有多卑鄙。
小二哥长吁了口气,感伤地道:“我家隔壁的春桃因为她大哥欠了钱家庄一笔钱,已经被人抓进飘香院。”
“钱克己找人抓的?”
小二哥点了下头,难过地说:“虽然出面抓人的是飘香院的打手,可是飘香院的嬷嬷手里却拿着春桃的大哥向钱克己画押的借据。这事我们大伙早在暗地里传开,只是钱家庄财大势大,连官府都褒奖为第一善庄,我们这些没钱没势的穷人还能怎么样?”
“有钱开妓院,却没钱付人薪饷?”苏君樵沉默许久,突然出声问道。
小二哥气愤地哼了好大一声,怒不可遏地骂道:“可不是吗!钱克己积欠我们薪饷,还背地里把钱全拿去经营妓院、赌馆。大伙上门理论,竟被他的弟子打了出来,连上官府也被判诬告。他天下第一善人的名号太响亮,官府的人压根儿就不相信我们这些穷人的话,还以为我们借机勒索。前一阵子,客栈里的另一个小二小狈子一时气不过,又上衙门告他,结果被打得现在还躺在家里不能翻身。”
妙首光光偏着头,忍不住奇道:“既然他那么坏,为什么大家还说他是第一善人?”
“那是他太会做人。”小二哥鄙夷地说。“小狈子被判诬告后,他还假仁假义地到衙门替他求情,说什么他能了解小狈子想不劳而获的心态,还说他不善于经营客栈,老早就想把客栈结束,可是掌柜的坚持不肯,他也只好顺着他,赔钱在做。”
妙首光光点点头,了解小二哥这么激动的原因。“可是这和我走在路上要小心点有什么关系?”
小二哥又看了下四周,才道:“城里常常有些相貌不错的姑娘莫名其妙就失踪了,最后人全在飘香院被发现。”
“没人上门要人吗?”
小二哥摇摇头,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有人上门要过,可是飘香院的嬷嬷手上竟有那姑娘的卖身契,上门要的人最后也全被打回来了。至于其它的,发现自己的女儿或是妹妹出现在妓院里,压根儿就不想再和她们见面。”
苏君樵哼了一声,站起身,从衣袋里掏出一碇银子放在桌上。“妙儿,咱们走吧。”
小二哥看着桌上的银子,目瞪口呆地问道:“客倌,你还没吃东西呢!”
苏君樵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拉着妙首光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