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面面相觑的三人有些错愕,搞不清黑暗中的男人到底在笑什么,她们准备的道具不够吓人吗?为何他能面不改色的处之泰然,不受任何影响?
另一个男人明明吓得快尿裤子,只差没拔腿就跑大喝有鬼,他的镇静未免过于离奇。
以往她们随便闪两下绿光就足以构成话题,连著一个月人声鼎沸的讨论鬼屋闹鬼,胆小的人甚至不敢走夜路宁可关在家里。
可是他却反常的大笑出声,好像在嘲笑她们技巧拙劣,骗人骗鬼都显得老套翻不出新招,贬低三人的智商看不起她们。
到底哪里出错了?她们自认做得天衣无缝,不可能露出蛛丝马迹叫人发觉。
雪耻,非吓到他不可。
柳如洁极不甘心的开口“春天,你知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听起来有点猖狂,让人很不是滋味。
像是朝粪坑撒一把盐,咸不死臭蛆反觉得恶心。
戴著犬神面具的春天发闷的回答“他好像瞧出我们在装神弄鬼。”
夜色,月光,狗嚎声,应该是最完美的组合,他缺乏联想力吗?
奸让人失望,八成白玩一场了,希望外婆没发现床上的人是枕头伪装的,不然她的耳朵又要不平静,至少大半个月要装聋作哑扮残障人士。
“有可能吗?咱们的伎俩从没出过错,镇上哪个人不被我们唬得一楞一楞的。”不相信失败的杨轻燕低头反省哪个环节没衔接上。
她是台北人没错,可是自幼跟著嫁到春天小镇的姑姑来此就学,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她们也让鬼屋的名声更上一层。
原本鬼影幢幢的传说加上蓄意加料,这里已然成为她们聚会的小场所,不管有空没空总会找机会胡闹一番,绝不会有人来干扰。
反倒是传说中的鬼一个也没看过,除了过于安静和阴冷些,它和一般的度假中心没两样,任由她们在里头称王。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咱们要不要先撤退?”留条后路给自己走。
想到明天得除草和喂马的春天打了个哈欠,意兴阑珊的提了个遭两人白眼的提议,同样的游戏玩久了也会乏味,了无新意。
难怪那个男人要笑了,换作是她大概托腮发楞,想着如何捉个鬼来玩。
“春天,你敢临阵脱逃试试。”阵前落跑,唯一死刑。
她是很想试,可是两只老虎钳子不放过她。“我早说过别玩了,这房子易主了,不再是我们的游乐天地。”
想想有点可惜,以后上哪找这么空旷又不受打搅的场地。
柳如洁压低声音道:“管他主人是谁,吓走一个是一个,谁晓得他们是不是非法侵入者,在此进行毒品买卖,破坏我们的神圣殿堂你们笑什么,我又没说错。”
气死人了,两个水平低的蠢女人,不信仰先知一定会倒大楣。
“咳!柳丁,你的想像力真的很丰富,我和燕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强忍著笑意,春天轻捂著嘴巴怕笑声由指缝间传出。
柳如洁耍泼的瞪著取笑的两人,脸上的鬼面具更显狰狞。“不许再笑,再来换你们上场。”
不信她们还笑得出来。
果然。
两个人突地一愕,鬼脸看不出表情,犬神和不用化妆也像日本艺妓的白脸互瞄了一眼,心中打个结地考虑要出什么新招。
结果春天被出卖了。
“我!”
杨轻燕用力点头“没错,就是你。”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为什么是我?”太没道理了,唐伯虎点秋香也不是这种点法。
“因为你是十项全能的运动健将,不管是翻,滚、踢、跃样样精通,不派你上场是浪费天才的行为。”杨轻燕说得头头是道,一副至理名言的模样。
一旁的柳如洁也认为有理的频频点头,绝不承认是嫉妒春天比她受欢迎的缘故才陷害她,
春天冷冷的说:“谢谢你们的厚爱,这么瞧得起我。”原来天才有这种用法。
是她孤陋寡闻了。
“去吧!春天,我在精神上支持你。”杨轻燕在胸口画了个十字默哀。
“上吧!春天,明年的今天我会到你的坟头上香。”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两人实在是“误交损友。”
柳如洁嗤了一声“少抱怨了,你是乐在其中,真要玩起来你比我们还疯。”她们才是被她带坏的。
“物以类聚。”
杨轻燕的轻语一句说进两人的心坎,真是物以类聚才会聚头,否则茫茫人海中谁管你是路人甲乙丙丁,擦身而过便是海角天涯。
三人的认识是一场孽缘,谁也不愿提起那不堪的一日,小三班的三个领头小女孩同时被马粪击中,而且错把双氧水当消毒水使用,洗出一堆泡泡。
这件糗事足足被笑了三年,直到升上国中为止。
“算我没长眼遇到两位猪朋狗友,你们要罩我不可以开溜,春天女侠要使出必杀绝招。”春天装狠的露出小肌肉,准备从容就义。
“好耶!好耶!祝你凯旋归来,把他们吓成两尊化石。”
“聂小倩,我们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千万别拖我们下水。”
这是什么话,当她是成仁勇士不成。
踩著自制的黑色高跷,杨轻燕的最后一句话害春天差点滑倒,她眯起眼射出不满,似乎在重演燕太子目送荆轲去送死的一幕。
不过向来开朗的春天不是会记恨的那种人,调皮的眼神一转流露出兴奋光芒,以高出二楼护栏的身长走了出去,一身纯白的连身裙在风扇的吹动下更显鬼魅气息。
由一楼往上看的确非常吓人,离地三尺的白影似在飘动,凌乱的长发遮住半边脸,幽绿的两颗眼珠子闪著光,时明时暗似在瞪人。
它在警告闯入者速速离去不得久留,他们騒扰了它的清静。
不知情的当真吓个半死,脚软的秦日冯很想高呼有鬼,瞄著大门的方向不想惹“朋友”发怒,先来后到的规矩他十分明白。
可是喉咙像是梗了一口痰吐不出来也噎不下去,声带还在却发不出声音,啊蚌老半天还是个单音。
倒是眼睛凸得比圣女小番茄还大,脸上失去血色,有如武侠小说中被点了穴的人,整个身子僵硬下动。
“呜呜呜呜呜”怎么还在笑,莫非看穿了她的把戏?
犬神面具下的双眸透著不解,眨呀眨地不小心眨掉黏在眼皮上方的萤光纸,阴森的绿光黏在鼻头上十分可笑,而她本人毫无感觉。
没什么奸胜心的春天在二楼走来走去实在觉得累,没吓到人反而自个脚痛,乾脆挂坐在装饰用的十尺高石柱,和底下的人大眼瞪小眼。
通常不怕鬼的人少之又少,除了道士和和尚外,谁的心中不存暗鬼。
“呜呜、呜,呜呜呜呜”心里毛毛的,她还是打退堂鼓。
才这么想,两道催促的目光加上嘘声叫她别偷懒,快使出绝招。
春天没办法回个鬼脸要她们别催,犬神面具遮掩上半部脸,她只能扭扭嘴巴表示回应,利用长发的掩盖将面具悄悄取下,并塞了颗软糖一咬。
倏地抬头,惨白的面容垂著两行血,嘴巴不断的沁出鲜红液体往下滴落,竹笋鼻挂著三条形似蛆的面条,鼻子一抽彷佛虫子在蠕动。
砰地!
有重物落地声。
但是她一点成就感也没有,怀疑自己吓人的功力退步了,不然那个人怎么无动于衷,气定神闲的掏起烟一抽,丝毫不当一回事地跷起脚。
“飞飞呀!你最拿手的,快飞”
拍翅的手势映入眼中,心肝怕怕的春天瞄瞄一楼和二楼的高度,非常后悔没带齐装备,攀岩用的吊绳起码保险些。
目测大约的距离,学过几年体操的好身手拿来吓人十分对不起教她的教练,放弃为国争光的机会却用在非正途上头。
以前稍微露个脸装两句鬼声就足以吓得人呼爹喊娘的,这会儿遇上铁心钢肺的对象,不卯上劲也不行,后面那两个催魂鬼看来比她还急。
“呜把命还来呜把命还来呜命还来”
看准目标,脱掉高跷的春天奋力一跃,以她的体重来说不算太重,以往坚固的水晶灯尚能承受她一人的重量,所以白影一道就这么挂在水晶灯管之下。
但计画永远赶不上变化,平常她是不怕蟑螂、壁虎、老鼠之类的小恶霸,可是在预料之外突然有东西横过手背,人的直觉反应是松手。
尖叫声直接省略,她以为这下非毁容不可,挑高的二楼可不矮,跌下去不是手脚扭伤起码破皮,她得先想个好理由瞒过精明的外婆。
嗯地板变软了,虽然还有点硬绷绷的,但木条鼓起来像人的骨头,温温的尚在跳动
呃,这应该是人的心脏吧!
“完了,先溜为快。”牢饭不好吃。
“抛下春天未免不顾义气。”道具赶紧收一收,打死不认。
“我们是猪朋狗友呐!谁管他义气一个值不值得十八两,春天会体谅我们‘暂时’遗忘她的存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是顺天而行。
“说得也是,我们会为她献上祝福”幸好她们备好木梯方便上下,留条后路是聪明的作为。
“快快快,别挡我的路,让我先走一步。”好小的窗户,真挤。
“哎呀!你踩到我的脚,急什么急”别想抢她前头,要挤大家一起挤。
争先恐后的柳如洁和杨轻燕都不是胖子,可是硬要挤向仅容一人通行的半张窗口,想快也快不了,反而卡在一块进退两难。
两张气呼呼的脸互相瞪视,你推我挤地想把对方甩开,互不退让地为求生之路抢来抢去,结果谁也讨不了便宜地越卡越紧。
浑然忘记被两人抛下的春天有多尴尬,一张鬼脸笑得傻呼呼地不知所措,准备投胎。
“鬼小姐,你摸完人体一百零八根骨头了吗?麻烦你的手离我的腰部以下远一点。”
正对著一张淌著血的血盆大口,骨头发出咔嗒声的聂沕离有种见鬼的感觉,他明明离她有十步远,为何会突然一跃而起的接住坠落的白影?
以往的他有著见死不救的冷血封号,就算有人只剩下一口气向他求援,他也能视若无睹的跨过,从不理会这人是死是活,只要不挡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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