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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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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带走我们的春天?”照顾春天的小护士夸张的睁大眼,一副不让他染指的模样。

    “春天是我的。”聂沕离霸道的宣言。

    他一说完,所有人都笑了,包括半昏迷的老人。

    医生清清喉咙不好笑得太明显“呃!你最少要让她待满三天再移动比较适当,脑部受伤的人最忌搬动。”

    “嗯!我知道了。”

    静静的看着她,千头万绪的纷乱沉淀成她的容颜,周遭的声音全被他排除在外,聂沕离用执著不悔的眼向她诉说爱语,一句又一句的我爱你不断重复。

    心是欢快的,因为他没有失去她。

    时间对情人而言是不具任何意义,一点一滴的流逝,但对医护人员来说,这等于会客时间已过,开始赶人了。

    不过因他们对春天的偏爱,以及被他的深情所感动,所以在众人鱼贯而出的半小时后,蔚海洋才见他缓缓走出加护病房。

    “我回台北一趟处理事情,春天就麻烦你们照顾。”

    不需要言语沟通,蔚海洋知道聂沕离要做什么。

    因为他也有相同的想法。

    “好痒,好痒,我可不可以把石膏拿下来搔搔痒再装回去,我快受不了了,好想洗洗脚”

    “不行。”

    “喂!别那么小气嘛!只拿下来一下下不会有人发现,我马上就装回去。”

    “不行。”

    “你很难商量耶!这条腿是我的又不是你的,我让它透透气都不行呀!”一点委屈的意味透出,想让照顾她的人内疚。

    一张惨白的脸啃著一颗一千的苹果不理她。

    “你不知道搔不到痒处的感觉有多难受,好像有千万只虫子在蠕动,爬呀爬地爬到心口上了。”她真的很想抓一下痒。

    “别害我啦,”没听见,没听见,她什么都没听见。充耳不闻的杨轻燕继续啃苹果。

    “燕子,你就行行好帮我一次,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你一定要帮我。”她好闷呐!

    差点被春天扯掉苹果的杨轻燕气得沉下脸。“你猪头呀!非要人家骂你笨才甘心,你没做过石膏像也玩过石膏,这玩意儿拿得下来吗?”

    脖子一缩,春天笑笑的吐吐舌头“你好凶喔!天花板都在动了。”

    “你少给我装可爱,没看过像你这么白痴还会从马上摔下来的人,你活腻了也别吓人,我还想长命百岁。”敢说她凶,她还想揍人呢!

    春天住院的消息简直吓坏了全镇的人,几乎所有镇民都想来探视她的伤势,因此镇长大方的包下二十辆游览车北上。

    声势浩大的进香团呃!是亲友团差点挤破医院大门,所以由镇长代表送上一车的慰问品原车返回,免得警卫以为闹事出来赶人。

    年纪已大的岑婆婆不好来回奔波,因此由几个年轻人轮流监视她,以防她不安分地溜下床,和人家玩起轮椅竞速运动。

    柳如洁和杨轻燕是学校代表,两人各请了两个礼拜的假赖在冷气房享清福,有得吃有喝还有得拿,电视二十四小时播放,看要hbo还是国家地理频道,一百多台任君跳台口。

    谁说医院不能媲美五星级饭店,半人高的冰箱换成三门大冰箱才装得下人家的伴手礼,水果和营养品居多,再来是奶粉。

    厚!这些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送奶粉,当她插管还是胃出血,只能吃流质食物。

    “怎么了,春天又不安分了?”穿著白袍的中年男子拿著听诊器推门而入。

    面对过度活跃的病人,他是苦乐参半,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医生叔叔,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我一点事也没有啊!牢头也来了。”幸好幸好,她还没讲他坏话。

    聂沕离皱起眉“牢头!”让她住太好了是吧!

    等她出院有得是苦头吃。

    “呃,阿离,你好辛苦哦!鲍司、医院两边跑,我帮你削个水梨消消火。”刀子呢?刚才还瞧见燕子在用

    燕子。

    “你给我离刀子远一点,我不想你再摔断另一条腿。”没有安静的一刻。

    笑得很心虚的春天在他的瞪视下缩回抢刀的手,故作文静的双手贴着小腰,表示她非常乖不妄动,希望有减刑的机会。

    不过她灵活的眼珠子东瞟西瞟地透著顽皮,灵慧光芒闪著一丝兴味,似在转著什么主意不让他知道。

    而看到她那只已经签满密密麻麻“鬼话”的石膏腿,很少人不发笑的,什么祝你早日升天,来世再见,我是你的忠狗汪汪几乎找不到空隙再补上一笔。

    连医生和护士也来凑一脚,当她的腿是许愿池,逗趣的写著:我的春天快来。

    只是这句话被某个善妒的男人用墨水涂黑,然后春天又用立可白涂白,给错过签名的人一次机会。

    “我又不是故意摔马,手滑嘛!”躺在床上很可怜的,每个来探望她的人都会吼上一吼。在场的人都因她无心的话语微变脸色,没人告诉她坠马事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计画。

    “你要不私自瞒著我比赛的事情,现在你也不会躺在这里。”有他在场,至少企图伤害她的人会有所收敛,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聂沕离还为她“离家”三天的事生气,一罪二审的限制她不得离开病床半步,除了上厕所和洗澡外。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常对医生、护士洗脑,趁他不在时开溜,转著轮椅四处游荡,好像她真的来此度假的和人打招呼。有一回她平举著石膏腿和一群肢障学生打篮球,轮椅满场飞的飘来飘去,互相推挤险象环生,吓得他差点得心脏病,三令五申不准她接近陌生人。

    “这种事没法预防嘛!我怎么知道一向温驯的春逃邺号会突然惊惶失措,非常痛苦的仰首嘶鸣。”那时她只关心它发生了什么事,忘了自己在马背上。

    手一滑就顺势往后抛,那一刻她想到阿离的脸,身体本能的做出侧空翻动作。

    可是还是不能避免受到伤害,障碍超越赛的场地本就处处障碍,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事,太过狭小的设计便是一大缺失。

    不像日本,英国的跑场非常辽阔,有森林、小径和平原,策马奔驰于落日下多写意。

    “以后不许骑马。”一次经历就够磨破他的胆子,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春天略微抗议的推推聂沕离。“医生叔叔你看看他嘛!哪有人这么霸道。”

    不是说在哪里跌倒就由哪里爬起来吗?牧场是她的,怎么有可能不骑马。

    “你们小俩口的事自己解决,我是局外人。”他还不想被某人砍死。

    “医生叔叔”昨天他还说要帮她推翻暴政,允许她出病房“晒太阳。”

    “别叫我,医生在看你的腿。”嗯!友谊长存,心心相印,你是我的太阳咦!这行字好熟,像某张支票上的签名。

    他看向若无其事的金主,没想到他也那么幼稚。医生偷偷的抹掉一行字,签上自己的名字,旁边还写著:哈!炳!我最伟大。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的脚已经好了。”她才想一敲石膏脚以兹证明,一只手比她更快的握住欲造反的小手。

    噢喔!他又变脸了。

    “原则上你随时可以办出院手续,医院毕竟不是饭店,老占著床位”喝!瞪医生不太道德吧?

    好吧,好吧!他慑于淫威,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医院改成五星级饭店也无妨,支票别忘了给就好。

    “不过呢,你的情形比较特殊,要多住几天观察观察,没有必要不要常走动,这样对你的脚比较好。”

    聂沕离满意的点点头,暗示他没事可以离开了。

    “可是你昨天说”

    怕她泄漏他是帮凶的事,医生连忙打断春天的话“嗳!好忙好忙,我还要去巡房,明天再来看你。”

    医生边说边往外走,识相的杨轻燕也捧著一箱水果离开,懒得看这一对笨鸟谈恋爱。

    她的理由是:怕长针眼。

    “葯吃了没?”聂沕离边问边倒了一碗鱼汤,鱼香四溢。

    “吃了。”春天有点反胃的缩了缩,盯著他手中冒著热气的浓汤。

    不会又要吃了吧!住院十天她起码胖了五公斤,再补下去她得请外婆修门了。

    “不许皱眉,多喝点有营养的才会快速康复。”知道她爱喝热汤,他没吹凉地直接送到她嘴边。

    “这句话你最少说过二十遍了,我实在喝不下去了嘛!”从早补到晚,她怀疑还有什么地方没补到。

    “半碗。”这是他唯一的妥协。

    噘著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春天才含下一口鱼汤“离,我想回家。”

    “再过几天,等你情况好一点再说。”不顾她的意愿,他擅自决定她住院的天数。

    因为他还有事要忙。一丝凌厉眸光闪了闪,快得令人忽略。

    “可是我觉得大家都在笑话我,好像我才跌破皮就得包得像木乃伊似的。”比她更严重的人都出院了,只有她还像重症病患受严密监控。

    不是她不知感恩,而是真的很闷,哪里都去不了的感觉实在痛苦,就像无形的风被绑住了,四面都是墙非常寂寞。

    而且并非她多疑,老觉得周遭的人好像有事瞒著她,所有电视中的新闻节目一律锁码,报纸的社会版及国内外版也不见了,要不怀疑都很难。

    她好想出去吹吹风,看看一望无际的海洋,听外婆和阿离为了温泉馆吵得不可开交的盛况。

    笼中鸟呀笼中鸟,你的名字叫春天。

    聂沕离认真的问:“要我把医院净空吗?”这些吃饱太闲的人没必要住院。

    为他的提议而讶笑的春天突然搂著他脖子撒娇“净空我一人不就得了,你不想接我回家吗?”

    “想。”不过要等那件事落幕之后。

    “阿离,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不喜欢医院的空洞。”她需要带著绿草味的新鲜空气,不然她会枯萎的。

    “那么想回家?”他的声音变得很低,带著某种阴谋的味道。

    “当然,我再躺下去会生锈的。”她一脸可怜兮兮的哀求。

    表情一柔的聂沕离轻点她唇心“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

    “嗯!”只要让她离开医院。

    “不反抗、不拒绝,安安分分的不动歪脑筋?”他有多久没吻她了,这甜如蜜汁的小嘴。

    “保证听话。”春天学童子军举三只手指发誓。

    “好,一出院我们就先订婚,等你卸下石膏再举行婚礼。”他会立即为她办出院。

    “嗄?等等,我以为唔”以为出院后他会要她休养。

    她是不是上当了?

    春天的唇忙得没有时间后悔抗议,红肿的唇色是她贪欢所受的惩罚,浸溺爱中的思绪无法运转,她脑中唯一的念头是如何呼吸。

    窗外早开的凤凰花笑她天真,如蝶的花办随风摇曳,阳光是灿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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