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过头。
“告诉我,柏语莫。”
“我怎么晓得?”他不情不愿地应道“我原以为你有一点点爱我婚后才发现我错了。”
“那你呢?你娶我是因为爱我吗?”
“那有什么关系吗?你这个魔女什么时候在意起别人的感受?”
他叫她魔女?她究竟做了些什么让他如此厌恶她?
“你既然恨我,为什么还要带我回去?”她心碎地哭叫“何不干脆让我一直躺在这里算了,干嘛还要来认我?”
“如果我能的话,早就这么做了。可是孩子们需要你!虽然他们不说,同我知道他们想见你。”他以不下于她的高分贝回吼“就算你不想尽身为一个妻子的责任,至少不能逃避你身为母亲的职责!你知不知道恩彤和恩白都还没有从母亲拋下他们的阴影走出来?我要你去向他们道歉,这是你欠他们的!”
恩彤,恩白
她的孩子想见她?她的孩子需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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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住唇,自眼帘下窥视面前的男人。虽然他自称是她夫婿,但他对她而言仍是个十足的陌生人。会不会对她的孩子地也是这样的陌生呢?她有办法以一个母亲的姿态去面对他们吗?
“他们是什么样的孩子?”
他挑眉,忍不住嘲讽她“你有兴趣?”
她却没有力气对他的嘲讽表示不满。不知怎地,她现在只觉得浓浓的歉疚与深深的哀伤,就连语音也低哑沉闇起来。“我想知道。我很抱歉”如果她真是一个母亲,怎能忘了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恩彤已经上幼儿园了,她很聪明、很伶俐,又漂亮得惹人疼。大部分时候很乖,偶尔也会耍点小脾气。”他微微一笑,因为提起女儿,眼神自然而然转为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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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很爱孩子。原来他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至于恩白”提起小儿子,他唇边的微笑忽地消失,额前青筋暴动“你见了就知道了。”
她抚住喉部,问都不敢问他漏什么不肯描述恩白;他阴郁的神情吓着了她。
恩白究竟有什么样的问题?为什么提到他时,相语莫会是那种极端忧伤的表情?
她不敢再深入思索,直觉小男孩的问题肯定与她有关,一颗心不停地收缩再收缩,直到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遍布全身。台北柏园当柏语莫的银色宝马驶上北投山区,季?赌幼胖茉馇啻洳暂畹木吧那橹鸾ゲ话财鹄础?br>
这美丽的山景,清新的空气,向前直直推展的道路,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陌生,却又隐隐透着莫名的熟悉与亲切感。她像是从未来过这里,又像是曾经爱极了这里。
她抑着呼吸,随着车子弯过一条绿荫夹道的小径,霎时豁然开朗,一幢外观整洁秀丽的欧式庭园别墅耸立眼前。
柏园
她瞪着雕花铁门旁石刻约两个大字,身心的紧张升到了最高点。
这就是她三年前一声不响告别的家。在里头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车子穿过庭园,停在大门口。
“下车。”柏语莫淡淡一句。
她推开门,扬首凝望整幢建筑。白色石墙反照着璀璨的阳光,夺目非常,她禁不住蹙眉病把邸?br>
“怎么,这房子不合你意?”他语气讽刺。
“为什么这样问?”
“你忘记了吗?你曾说这别墅格局太小,不够气派。”
她说这里不够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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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可能那么说?这里已经够好了。”
“对普通女人来说,或许这里已是梦想中的美丽家园;但对季家的大小姐而言,这里确实只能算是个笑话。”柏语莫语气淡漠“毕竟令尊在天母可是有一幢占地数千坪的豪华宅邸,你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长大,也难怪对我的柏园看不上眼。”
他这段话说得平淡,但季?度疵舾械靥銎渲屑感硎苌恕12感碜猿啊那淖悦冀尴峦登扑谎郏允且还岬拿嫖薇砬椤?br>
她从前究竟是怎样一个千金小姐?竟说得出那般伤人的话!在美国时,她无法理解为何他如此恨她,但抵达柏园后,她却愈来愈觉得这似乎是她应得的报应。她从前或许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女人:“爸爸,你回来啦。”清脆娇婉的童音忽地在微风中扬起,随着这悦耳的语音,出现的是一个穿著粉红衣裳的娇小人影。她急奔下门前阶梯,像只蝶儿翩然飞入柏语莫怀里。
他一把抱起她用力旋转,小女孩洒落阵阵风钤般清脆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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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爱那个孩子!
“恩彤,这几天乖吗?有没有乖乖听语柔姑姑的话?”
“有。”小女孩软软地应道,自父亲怀里转过头来,一双灵动的瞳眸盯住季?叮认驶畹纳裆龅匕党料吕础!熬褪撬俊?br>
她的口气让季?兜男囊哺乓涣埂?br>
“是的。”柏语莫亦停住笑声,放下女儿,语气沉静“还记得吧?她就是你妈妈。”
“我不记得。”柏恩彤干脆地说,眸子仍圈住她不动。“那么久没见了,而且那时候我也还小。”
恩彤不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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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的女儿她蹲下身,凝望着眼前那张脸部线条像极柏语莫的漂亮脸庞。除了两道弯弯的柳眉像她,恩彤简直是语莫的翻版。
这是她的女儿,她小小的、聪明可爱的女儿。她感觉心一阵拉扯,胸腔瞬间涨满了某种难以解释的温馨感。
她深吸口气,绽出一朵愉悦的微笑,尝试对小女孩表示友好。“嗨,恩彤。有没有人告诉你,你长得很漂亮?”
“你记得我吗?”柏恩彤单刀直入。
“不记得。”她亦浅择坦然承认“因为我头部受伤,所以许多人、许多事都不记得了。”
“姑姑说就算你没有受伤,也不曾记得我们。”
恩彤冷淡而微带怨恨的语气刺痛了她“为什么?”
“因为你讨厌我们。”
“恩彤,别那样说话。”柏语莫蹙起眉,纠正小女孩无礼的态度。
“我没说错!”柏恩彤小小的唇一撇“是姑姑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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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妹妹语柔。”他接收到她的疑问“她也住在这里。”
语莫的妹妹?为什么她要对一个才六岁的小女孩说那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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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讨厌我们,为什么要偷偷离开家?”
她知道恩彤会这样问。“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她专注地凝视着小女孩,十分十分专注“但我保证绝不是因为讨厌你们的关系。”
或许是她坚定的语气与态度说服了小女孩吧,她没再继续逼问她,小小的身子侧过去。
虽然不在言语上咄咄逼人,但这样的动作仍是拒绝她亲近的表示。季?栋胛弈蔚爻惺芩氖柙叮荒芄侄魍运涞撬飧瞿盖紫茸龃硎隆?br>
她站直身子,默默跟随柏语莫父女俩跨进大门,转进装潢雅致的客厅。
厅里已有几个人等着她。一个端着托盘的中年妇人,四十多岁,梳着高髻,皮肤光滑,容颜甚美,看得出来年轻时必是倾国倾城的人物。
“李管家。”柏语莫为她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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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是两个负责整理家务的年轻女孩晓月、美云,园丁张叔,厨娘张嫂以及刚刚接手将语莫座车驶入车库的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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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人都退下后,柏园另一位主人方姗姗出现在旋转式楼梯上,手里晕着一个步伐蹒跚的小男孩,一步步拾级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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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有三岁,该是纯真童稚,拥有一双灵动调皮的眸子;但他那双幽深的瞳眸却彷佛在害怕些什么、忧虑些什么。他看着她,彷佛又不是真正看她,而是透过她在注视着什么。在接触到他那样蕴借着恐惧惊忧的眸光后,她无法克制地自骨髓升起一阵战栗,仅仅三岁的小男孩怎会拥有一双如此让人惊惧忧伤的眸子?是什么样的折磨让他成了这副模样?
莫非与她有关?
“你是恩白吧?”她朝站在楼梯口的他伸出双手,有股将他紧拥入怀好好疼惜的渴望。
但小男孩的反应却彷佛吓了一跳,在呆怔数秒后,忽地转身就跑,不一会儿便消失无踩。
他怕她?她的儿子怕她?
她有一股纵声狂笑的冲动,涌上来的却是满眶泪雾。
“这就是恩白。”一旁的柏语莫忽然低声说道,语音沙哑“他有不语症。”
“不语症?”季?墩uq郏酝纪腹悦衫嵛砜辞逅谋砬椤j撬拇砭趼穑炕蛘咚娜费劭粑10欤?br>
“从出生到现在,恩自从未开口说话。医生说他并不是不会说,只是不愿意开口。”天!敝不得当时他不肯对她描述恩白,原来
“弟弟不肯说话都是你害的!”柏恩彤忽然瞪她一眼,恨恨拋下一句话后便负气直冲上楼。
“恩彤!”她张口想唤回女儿,语音却细细微微,软弱无力。
她扶住额,强忍一阵忽然袭来的剧烈头疼,额上逐渐渗出细细的汗珠。
恩彤说恩自不肯说话是她害的。
真是她害的吗?因为她在他襁褓之时就狠心拋弃他?
“这样你满意了?伤害他们够了?”一个尖尖细细的嗓音侵入她的脑海,她扬起眼廉,正对上柏语柔那张丝毫称不上友善的容颜。
“你究竟回来做什么?”她厉声逼问。
“我”她身子一晃。
柏语柔却不理会她,在脸庞转向兄长时忽然从原先的冷若冰霜转成灿若春阳。她对柏语莫笑着,笑得那般柔媚,那般和婉,就连说话的声音也轻轻柔柔地,和对季?兜奶韧耆窖?br>
“语莫,”她嗓音放得柔软,像在撒娇“这几天你还好吧?”
“还好。你呢?”
“很好。”她夸张地扬高语音“总比你得勉强自己跟那个女人相处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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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莫,她没给你惹麻烦吧?”柏语柔再走近他,整个人似要偎进他怀里“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让这个女人回来,你忘了她从前做的那些下贱事吗?”
下贱事?这句话虽是对柏语莫说,但季?陡芯醯剿难酃馊词巧湎蛩模茄枥骼滟噶畹匚薹u惺堋?br>
她究竟做了什么可怕的事,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对她如此厌慑?
“语莫,”柏语柔娇娇柔柔地再唤一声,挽起兄长的手臂“我们上楼,我有事跟你说。”
语音未落,两人己相偕往楼上适去。季?兜勺帕饺饲酌芪薇鹊谋秤埃鼍跄灾幸煌藕谖砻致ㄅㄖ刂兀盟酉咭喔挪磺迤鹄础?br>
她捂住唇,拚命忍住强烈的呕吐感,纤弱的身躯摇晃不稳。
终于,她合上眼,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