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了,未免太不甘心,她是为了救人,而且是以德报怨,救了她的仇敌呐!
如果了凡师父在就好了,她一定可以救她脱险,但这根本是奢想。了凡师父
自教授完她武功后,即云游四海去了。她怎么会知道她遇到危难?
天!外头的鼓噪声究竟什么时候才肯停止?她忍抑不住,呕了又呕,直到后
来已气若游丝,四肢瘫软地斜卧在床。
停了?这要命的锣鼓声果然是冲着她来的。唐采楼犹惊疑是谁心肠如此恶毒,
挑这节骨眼来陷害她,狄秋荷已得意洋洋地走了进来。
“不太好受吧?”低头看到地上、床边、被褥上的血渍时,笑意就更浓了。
“你,好卑鄙!”唐采楼恨恨地别过脸,不愿见她龌龊的面孔。
“哈哈哈!敝只能怪你惹错了人,想跟我斗?你还差得远呢!”狄秋荷朝门
外一吼。“把她抬到荒山野地喂狗去!”
门口马上走人两名她的心腹仆从,一人一边,强行将唐采楼由床上拉起。
“住手,你们难道不怕庄主知道了?”唐采楼虚弱得连反击的力气都没
有,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我不说,他们不说,而你则永远没有机会说,鹏儿他又怎么会知道?”狄
秋荷老谋深算地咧着嘴奸笑。
“为什么?我和你并无深仇大恨,为什么要如此不留余地的置我于死地?”
唐采楼不明白,单单只是看对方不顺眼,和几次口角就足以引发杀机吗?或者她
以为狄家财大势大,便可草菅人命?
“很简单,一山难容二虎,你妄想当虹云山庄的女主人就是明摆着和我为敌。”
她就是如假包换的母老虎。人总是这样,光明磊落的人,视天下所有的万物皆为
善类;好侵的人,则处处提防谁会害他,把别人都想得和他一样坏。狄秋荷就是
属于后者。
“可我从来没想过”日月可鉴,她的确没存过那个心呀。
“够了,你这套以退为进的招数,我看多了,今天我要是不先下手为强,将
来遭殃的就会是我?慈耍阉艹鋈ィ ?br>
“不要,我”
“慢着。”
唐采楼浑以为她良心发现,愿意放她一条生路,不禁一阵窃喜。
“还有一个理由让我非杀你不可,那就是你极不名誉的过去。我已经查出你
和‘一翦梅’的关系,天老爷!”她夸张而嫌恶地摇摇头。“像你这种人尽可夫
的女人,我岂能容你来玷污我们虹云山庄?幸亏鹏儿武功好,把你那几十处贼窟
全都给铲了,否则”
“你说,他受伤就是因为因为和‘一翦梅’的徒众厮杀,所以”他
怎么可以这样?他答应过她不为难他们的呀。
“那当然,除了你那些狐群狗党,谁会使出这么歹毒的手段?”她自认这种
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你你含血喷人,你说谎、骗人”唐采楼气急攻心,竟狂呕不止。
狄秋荷见这光景,吓得连忙挥手,要仆从们赶紧把她弄走。
“不,不要,我”
唐采楼的哀号回荡在风中、雨中,逐渐消失于旷野之上,没入无垠苍穹。
“走了?”狄鹏凛然坐起,焦灼地瞪着狄秋荷。“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走?”
“昨儿夜里。”她畏惧地嗫嚅了一会儿才说。“不知打哪来了一大群穿黄衣
裳的男人,抬着一顶大轿,就强行把她给带走了。他们个个武功高强,我想
拦也拦不住呀!
“是吗?”狄鹏凄惋跌着,愁肠百转。
“呃,要不要我派人去把她找回来?”她虚情假意地问。
“不必。”他木着脸,僵着身,紧抿的双唇久久,久久,不再吐出只字片语。
狄秋荷不得要领,借词尚有事情待办,便匆促离开紫云斋。
天候忽地转寒,银灯高点新剔。朦胧恍惚地照着人间。他的脸一半隐藏在暗
影中,明明灭灭,似悲亦愁。
“你相信她说的?”庄仪悄没声息地来到他身旁。
狄鹏经他一问,反而陷入更深的沉思中。“她如果不走,没人可以勉强她。”
他心想,唐采楼即使染上些许尸毒,但以她的武功修为,当可简单将之逼出体外,
却并不晓得狄秋荷还设计了另一段“插曲。”
“所以你信了?”
“我别无选择。”他见过那些黄衣人,因之更加相信狄秋荷所言。
“不妨看过这个再作定夺。”庄仪把拎在手中的布包打开,一阵腥臭随即弥
漫整个房间。
“这是”狄鹏怵然骇异。
“这是今日黎明时,在少夫人房中发现的。”庄仪将布包摺好,命人拿出去
丢弃。
“她,是她的”他倒抽一口气上来,背脊跟着冷入心肺。“会是什么人,
狠心下此毒手?”
“找到少夫人之后,相信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狄鹏如同吃了一记闷拳,火一下子窜到四肢百骸,煎熬他的每一分知觉。
他仿佛听见自己的心狂跳,蓄锐待发。猝然起身夺门而去。
“你的伤尚未痊愈。”庄仪拦他不住,紧紧跟在后头。
“不碍事。”接着清风一阵,他已杳无踪影。
屋外寒风呼啸而过,长竹的影子像千手蜘蛛一样,层层密密环绕着小屋的墙
垣。
唐采楼在昏睡中,一直听到有个细微的声音,宛如酒楼中的歌女吟唱着小曲
儿,又像乡野的村姑胡乱哼着不知名的歌。
她好想睁开眼睛瞧瞧,但费尽力气就是睁不开来。好累,真的好累!
“喂,大姐姐,起来了啦,我阿姑说贪睡的小孩最不乖。你已经睡了七天七
夜,还不够啊?”
有个人拼命摇晃着她的手臂,她用力睁开一条细缝,看见面前两颗黑溜溜的
眼珠子眨呀眨。
“哈,醒了就睁开眼睛,爬起来,不要偷懒呀!”那人看她犹昏迷不醒,竟
卯起来用手撑开她的眼皮。
“你你是”唐采楼缓缓张目,将眼前的人像一点一寸拼凑起来。然
后,她失声叫了出来“啊?”
“不叫,不叫,我不弄你就是。”那满头插着各式鲜花的女子,被她使劲一
叫,吓得弹到大门边。
“你,你想做什么?”唐采楼戒慎地缩到床板底边,黑澄澄的水眸瞠到极致。
“我不想做什么呀,是你自己躺在草堆里发抖,我,反正很闲,就把你带回
来。”那女子张目嘟嘴,边说话还边憨憨地点头。
“是你救了我?”唐采楼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她拧眉偏首,一会儿搔脸,一会儿抓头,非常认真地想了又想,
好似唐采楼给她出了天大的难题。“因为我高兴嘛。”说完话,自顾自地鼓鼓掌,
笑得一派天真。
唐采楼讶然怔愣地瞅着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这人莫非不是她同父异
母的姐姐唐玉婕?但,不可能呀,这张脸、这五官,即使化成灰她也认得。
“你不记得我了?”她纳闷地问。
“记得呀,你就是跌在山坳下的大姐姐。”她嘻嘻地笑得好开心。
不,这不是玉婕会有的神情。记忆中的她,总是疾言厉色,趾高气扬,从来
没对她笑过
但,如果她不是玉婕又是谁?世上怎可能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可以可以,不过我的名字很多哦,有的人叫我傻姑,有的人叫我笨妞,那
我阿姑呢,就叫我妙莲。你叫我笨妞好了,我比较喜欢这个名字。”
“妙莲?”这名字怎地如同出家人的法号?“你阿姑呢?”唐采楼环顾四下,
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出去玩了。也不带我去,最差劲了啦,都好久好久了,也不回来。”笨妞
一屁股坐在床板上,两脚缩起。顶着下颏,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唐采楼。
“她去哪里,我可以见见她吗?”
笨妞哀怨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她说她想见我的时候就会回来,否则就是
我想死她,她也不回来。”
“她是江湖中人?”
“江湖是什么?可以吃吗?”笨妞一脸真诚而认真地看着唐采楼,但没等她
回答马上又问了句:“你会赖在我的床上很久吗?”
“我”唐采楼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血污狼藉,方才依稀想起她是被狄秋
荷逼着于簧夜弃离虹云山庄的。那日她记得自己孤苦病弱,置身荒野之中,
耳畔不停传来恐怖的狼嚎她以为这条命,就那样完了,没想到一觉醒来,她
不但还活着,内伤更是好了一大半。“谢谢你救了我,我现在就走。”
“好,我跟你一起走。”笨妞霍地站起来,抢先走到门边。
“你跟我?”唐采楼诧异地问。“你不住这儿啦?”
“要啊,”她很用力地点点头。“不过得等我把外面那个坏蛋赶走才行。”
“外面有人?”唐采楼机警地掩至门后,朝外张望。
但见远远小山丘上坐着一个体形健硕的男子,不觉心中一颤。这身影何等熟
悉!
“那个坏蛋坐在那里已经整整两天两夜了。”笨妞道。“是不是他打你的?”
“不是。”唐采楼茫然地摇摇头。“他也许不是来找我的,否则他早下手了。”
“说的也是。”笨妞兴冲冲地跑到橱柜边捧出大堆吃食。“那这些东西都可
以吃喽?”
“这是他给的?”
“唔。我不让他靠近你,他就要我喂你吃这个。不过我阿姑说不可以随便吃
别人的东西,尤其是男人。可是你不晓得怎么搞的,一直吐血,吐个不停,
我怕你死在我的床上会臭臭的,只好听他的话,喂你喝这个黑黑的水。”
唐采楼端起笨妞手中的陶碗,嗅了嗅。是治疗尸毒的解葯。
“他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就是好人喽?”在她的认知里,这世上就只有这两种人。“那我
去跟他道歉,顺便谢谢他。”
“他已经来了。”唐采楼听得寒风疾掠,情知有人趋近。待轻浅回眸时,山
丘上的人已登堂人内。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爱煞恨煞的冤家狄鹏。
两人百感交集地望着彼此,一时思潮澎湃,万念俱涌。
“来赶尽杀绝?”她尖刻地问。
狄鹏不语,只揽过她的身子,将她紧紧地紧紧地嵌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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