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那一串晶莹透亮的泪珠。“既然不疼为什么会流泪?我必须确定你真的没事!我不准你再像昨夜那样推开我,听到没有?永远不准!”他一贯专横的口气,只语中尽泄无疑的真切关怀,令她又莫名甚妙一阵颤悸?幔鞯酶臁?br>
流泪!?似乎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流泪。这就叫泪吗?为什么会流泪!?是因为他穆长风?这个企图控制她的一切,时时令她无由喜悦、无由心伤、无由酸楚的男人呵!他怎能如此轻易就挑起她这么多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直觉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不曾再流过泪了如今,他严厉中带着温情的话语,竟让她不由自主地落泪了;可她并不讨厌这种泛着酸酸涩涩,却又甜甜暖暖的感觉所引发出来的泪
抓住他为她拭泪的手,眨眼,止住了泪水。方无邪水灵墨黑的眸珠盯视着他。
“我疼,我不会流泪!我只是突然这样而己昨夜,你不该管我”
他,又见了她的丑态了!?
穆长风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一沈。将她拉了起来,让她半倚着厚暖的羽被,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半强迫地正面对视着他。
“错过一次,就不青示我会再错过第二次!懊死!无邪,为什么要故意隐瞒这事?早在第一次在院子发现你的异样时就该知道不对劲了!孟大夫的诊断只是更加瞒盖你生病的事实,若不是昨夜你又再次犯疼,你打算继续瞒我多久!?”英俊的脸庞阴沈若暴风雨即将来临前微兆,炭般乌黑的眼睛很骇人地瞪视着她;穆长风的声音低沈而压抑。
“你为什么要生气?因为我没有告诉你?因为昨夜我丢给你这个大麻烦?我说过,你不该管我”方无邪的声音颤抖而不稳定,她确实捉到心的那抹痛那就是他生气的原因吗?
她一双盈盈若水的眼眸又勇敢又脆羽地迎视着他,那令他的心猛一抽搐,又怜又爱的深爱情意早又充满。可该死的!这小女人似乎老是搞不清楚状况
“我再说一次!你是我的人,不是我的麻烦!而且现在全天下只有我能管你,也只有我该管你!听清楚了吗?任何事都不许再瞒着我。我要你说,你这头疼的毛病是何时开始的?
这是第几回发生?嗯,无邪?”穆长风望进她的眸中,不容许她回避,更不容许她说谎。
她昨晚那痛不欲生的模样令他心如刀割,而最后她彷佛恢复真正陌生无情杀手的情况,更令他无法再忽视某种危险了。
方无邪柔美的唇角恍恍惚惚浮出一抹模糊的微笑:“你为什么不说我是你的囚犯、你的女奴、你握在掌中的鸟?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的死活?或者你真这么关心我恢复记忆后能给你的资料吗?”
打从她一开始就试图忽视的男人,不仅逐渐占领她的心,更让她开始对他产生深深的仿恋。她不明白,他该是杀了她的,可为何他总是霸道地控制她的空间,一迳宣称她是他的所有?她不懂啊!
他的人吗?他关心他的“所有物”当然更包括人,是不?她该哭或笑!?
穆长风两道剑眉可怕地敛紧,浓黑的眼珠子聚拢出冰森的寒气,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净白的小脸,嘴巴严厉地抿着。
在他逼人的视线下,方无邪只觉自己的身子竟微微地颤抖,而胃也纠结微疼了起来。
忽地,他宽厚的大掌扣住她的肩,手上力道收紧,方无邪无法挣开地被他搂进他的怀里。
“说什么都好,反正你这一辈子的时间都是我的,今生今世你都得待在我身边;我不管你喜不喜欢、要不要,我已经决定了!”
她紧贴着他的胸膛,而他的声音在胸腔里所造成的震动,似乎是正在回荡不已着的某种誓言。方无邪知道再努力也挣扎不开,于是乾脆不再浪费力气、安安静静靠着他。
一如以往,浑身温暖的男性气息逐渐将她包围,而且对于安稳她的情绪依然十分有用。
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方无邪发觉偎在他怀里竟是这般舒服,舒服得不想反驳他的话。
“无邪,现在告诉我,你头疼的事,说”柔得像春风的声音似要催眠她所有的思绪。
扁由她已经逐渐放松下来的娇柔身躯,就知道她聪明地选择了不再抵抗他;将怀中人儿再揽紧,鼻间尽闻她发际传来的柔柔馨香,和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穆长风发现自己很难专静下心。
“我忘了是第几回犯疼从我被你带到穆家庄后,刚开始只是轻微的头晕每隔数日便一次后来,变成头疼,然后一次发作比一次疼而且间隔日愈来愈短”
她的身子掠过一阵轻颤,回想起那折磨人的头疼,方无邪不禁又是一阵惧怕,下意识更加缩进他怀里。好像只觉得他是安全的。
穆长风竟也感受到她的恐惧,一手轻抚她乌黑的长发,并没有告诉她持匕首要刺杀他的这一段。
低头凝视着她,他的神情若有所悟、若有所思。
彬在溪畔,掬起水稍微梳洗了一下脸。沁凉的溪水拍着肌肤,令人霎时觉倦累俱消。方无邪将散乱的长发全部松开,再重新编齐;等一切整理好了,她这才有机会靠在树旁休息。
这里是一处小山谷,青翠碧绿的大自然之美令人不自主敝开胸怀。夕阳微斜,金橘的光芒在波动的溪面跳跃,映照着不远处数匹傲立在溪里的马儿,及正勤快地为它们洗涤身躯的几名男子正是穆长风和那四名随侍的护卫;他们趁着要过溪时,决定先休息一会儿,也顺便替奔蹄多日已呈疲态的马儿清爽一番。
而溪皂对岸,正有五、六名洗米、捣衣的妇女,谈话笑语声不时愉悦地飘扬至这头来。
配合着大自然的流息,气氛祥和,温馨得令人动容。
方无邪静静地坐着。凉风偶尔徐徐吹拂而过,舒爽地让人不禁想闭上眼,享受风的气息;鸟鸣、溪流、叶动、人语交织出一幅很美的图
只是,在如此和谐的空气中,似乎正隐藏着一丝诡谲的异象。
那种敏锐的直觉陡地令方无邪不安了起来。她回过神,这才发现一个颀长的人影正蹲踞在她前面。
穆长风扬着眉,炯亮有神的瞳眸凝望着她。
“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出神!?”他问。
盯着他额上那两绺被水珠弄得湿凌乱的发,衬着他此刻似乎饶富趣味的脸庞,方无邪不住怔楞了一下,竟自然而然伸出手想拨开他额上的发。只马上,她猛然醒悟似,忙不迭将已伸至他面前的手收回,未料中途被一只大掌截握住。
“没有”她低喃着。
看他竟含笑将她的手贴着他的嘴轻触了一下,方无邪倏地双颊染上两抹绯红。由他唇上传来的那股燥热直达她的心际,骤觉一阵心跳加速。在模糊的防卫本能驱使之下,方无邪使力一挣,将手从他掌中抽了回来。
注视着她微红的粉靥,穆长风的唇角略略上弯,浮现一抹深思的笑意。任由她将手挣开,他依然含着那抹笑容。
“无邪,你说谎!”
方无邪才平复下方才促乱的心绪,这会儿又被他窒意逼人的视线与坚定清楚的语锋弄乱了心神。
这男人呵!为什么总有办法对她做出这种事!?
她转过头,稍微移转开他对她的影响力,无意识地看着正洗好衣服准备离开的那些少妇。
“为什么你一定要知道我在想什么?难道我连想的自由也没有吗?”她艰涩着语气。
“你当然有。只是我希望你是在不胡思乱想的前提之下。无邪,别打任何逃离我的主意,懂吗?”穆长风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可语中的危险警示意味,不由令方无邪直挺起身子,依然盯着前方。
他根本从不打算信任她!他认为她一直不放弃逃开,所以这一路上,他从不让她有单独行动的机会。保护她?说是监控她还差不多!她是曾萌发要逃的念头,没让这想法实行,一方面是他们防卫得紧而其实泰半原因是因为他穆长风;他才是她最不愿离开的原因。
她该找机会逃离他,不是吗?可她竟不想这么做。为什么?连她也觉得迷惘极了。
她只是只是不想离开他而已!
“我懂了!”平静无波,甚至让人感到冰冷的声音出自方无邪毫无血色的唇中。
她懂。在他眼中她只是一个属于他的“东西”而已,不能脱出他的掌控之外,不能有自己的想法早认清了这一点,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仍微微被扯痛!?
“是吗?”一手强制扳过她的脸蛋,要她正视他的眼。穆长风凑近她,熟悉的气息更是霸道地攫去她的呼吸。“我的无邪,你真的懂吗?告诉你是要你别浪费时间与心神,因为,就算你逃到天边,我还是会找到你”十足是他穆长风一贯专横的口气。
“除非我死才能离开你,是吗?”迎视着他,方无邪丢下爆炸性的一句。
果然,穆长风的表情一沈,骇人而沈默地盯着她。
“我知道杀手通常命都不长也许,就算我不想离开也不行”她轻轻地说。这是事实,不是吗?
穆长风那对黑眼珠深擞邙幽黑,隐隐流动一抹狂炽。手指轻柔地摩挲她的颊。
“是谁跟你说这些话的?相不相信,我会让你活得长长久久、健健康康!?”
方无邪摇摇头。
“因为你头疼的毛病”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把揽起她的腰站了起来。“既然我如此说了,自然有办法治好你的病”
“你”她秀眉拧着,偏头看向他俊朗自信的侧面,不明白他的意思。
穆长风低头,对她露齿一笑,正待开口,突地,他的神色一凝,似乎察觉到了空气中某种异样,手臂自然而然将方无邪娇柔的身躯更君圈紧在他的怀里,不动声色地静观四方。
被他突如其来的奇异神态弄怔了一下,方无邪让他带进怀中,抬头正想抗拒他,却被他肃穆沈静的模样惊震住。他紧抿着唇,炯亮的眼睛盯着前方某一点,而他浑身上下似乎正蓄满将一触即发的强大力量。
出事了!
方无邪从他身上马上知道一定有事发生了!安安静静地偎着他,知道这时刻这是对他较有利的事。
静下来,连她也听到某种细微的声音。非关叶动水流的动静,而是空气里潜伏一种诡谲的异样,似乎正是刚才在穆长风来之前,她所感觉到的
不远处,那四名护卫仍一边愉快地刷洗着马、一边快乐大声地交谈着,未曾察觉任何的异象。
方无邪看着从另一个方向走过独木桥,三三两两往这头而来的少妇,瞧她们喜悦满足的神态,她的心头恍惚地掠过一抹暗影,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挽着竹篮子,她们轻轻快快地已经从两人面前走过去。感受到了什么,方无邪回头盯着她们逐渐远去的背影,无法解释方才好像被一种锐利森冷视线穿射而过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不自觉地捉紧他胸前的方襟,试着抹去那委实怪异的感觉。
她的身子被环紧,穆长风声音低低地在她耳畔轻扬:“你在发抖,怕吗?”
“不。”方无邪摇头。该告诉他吗?
揉揉她的下巴,眼中尽是赞赏之色。穆长风又迅速抬头,唇角的笑容马上隐去。盯着那一边四人的方向,微微点头。
一切动作几乎都发生在刹那间。
那四名护卫在接到讯息马上冲过来时,穆长风和方无邪两人身后也马上响起一阵飒飒的破风声。
“抱紧!”穆长风对她一声低吼。方无邪想也没想地赶忙双手紧圈住他。
揽着她连番闪过从身后疾射而来的暗器,穆长风回身,抽出长剑又格开了差点射向方无邪背后的梅花针。
如魅影似的,他们后面突地出现一排黑衣蒙面人。
四名护卫也已赶到,举着刀环在两人前面。
“你们是什么人!?”穆长风冷冷地盯着静立着不动的黑衣人,喝声道。
七名黑衣人提着刀,看着他们,不语。
“庄主,我看他们是不会说话”一名护卫轻声道。
看着眼前那一群黑衣人,方无邪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心悸。
穆长风凌厉地抿紧着唇,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低头看了怀里的方无邪一眼,又抬头看着那些黑衣人,眸光逐渐变得黝黑犀利。
倏地从黑衣人身后又出现了几个人,竟是方才在溪边洗衣裳的那六名少妇。
方无邪惊讶地睁大眼睛。
“杀!”其中一名少妇下令,冰冷残酷的模样不复方才慈善愉悦的表情。她们不是普通的妇女,而是一群刽子手!
除了方无邪,穆长风他们根本没哈讶异的表情,似乎早料到她们的身分似的。
少妇一下令,所有人马上挥刀向他们杀来。
一场杀战于焉开幕。
五个对十三个,原本还应付得过去,只是穆长风还得再护着方无邪,危险度自然增加了,而偏偏敌人就看清这处弱点,更是专找穆长风下手。两个两个地缠着那四名护卫,其他五人就专攻穆长风。
“长风”方无邪被他保护得周密,而且也看出穆长风对付众人似乎游刃有余。
只是,她突然感到脑子一阵晕眩,身子好像逐渐失去气力一般,她不由轻唤着他。
不对劲!
趁着空隙,穆长风低头逡视着她透白的脸蛋,不禁浮现一抹焦灼之色。“怎么了?
无邪?”
一分神,他的后肩被刺了一刀。微微皱眉,他抱着方无邪退到溪畔。
五名杀手再次逼向他们。
那四名护卫也看到了这情形,想过去帮穆长风又老被敌人缠斗住,只得恨恨地更加奋力挥刀杀向他们。
懊死!穆长风猛觉被刺的伤口似乎正异样地烧灼了起来,几乎马上就知道发生什么事。
“无邪,你没事吧!?”他更在乎方无邪的安危。
一手抱着似乎正软瘫在他怀里的娇躯,穆长风迅速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模样,突觉心口一痛!她的脸色太苍白了!
“我我没事”方无邪不想扰了他,可她浑身就是使不上一丁点气力,根本只会拖累他。
穆长风挥剑又格开他们的功击,摇摇头,甩开脑中突然升上的一股晕感。方无邪的话,他并没有相信。
在他后脚一步跨进湍流的溪流里时,一阵尖锐刺耳的笛声被一名护卫吹响那是联络的讯号,他知道早暗伏在不远处的救兵马上就会到。
背部的灼热让他再度暗咬牙,而浑身一阵虚软感更令他心惊胆战,持剑的手几乎不稳。
穆长风眼中精光一炽,陡地省起,方才那群少妇走过时,在鼻息间飘扬起的淡淡香气
懊死!他竟没提防到这一点。
“长风你放开我”方无邪的声音柔弱地响起。她不想成为他的累赘;而且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恐怕连他同她一样中了计。他再不放开她,一定更难支持下去“别乱动!”穆长风低喝,哪容许她挣开,愈加搂紧她。两人此时已被逼至溪中,逐渐湍急深邃的溪水几乎令人无法站立。
五把寒锐森冷的刀剑同时刺向穆长风及方无邪。
穆长风抱着她,用尽全力在水中跃起、痹篇。
四名护卫眼睁睁地看着穆长风和方无邪被五名杀手直逼进溪里;而最后两人竟为痹篇攻击,一齐掉落水中那一幕,看得四人心急如焚,手中刀剑使劲一格,皆奋力摆脱敌人的牵缠,迅速往他们掉落的方向奔去。
就在这时,十数名汉子突然出现,以包抄的方式向所有的黑衣人及少妇围近。
那些汉子的出现,使杀手无暇再对付落水的两人。这一来,情势突然扭转,原本处在被动情况的四名护卫赶忙跑向两人落下的地方,只是水势湍险的溪中哪还有两人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