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她猛然惊醒,梦中的景象让她一身汗水淋漓。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梦到如此可怖、混沌的噩梦。梦中充满了死亡、冲突、暴力和痛苦,她无法解释这个梦境,只能隐约知道这个噩梦和爹及她自己的未来有关。如此不祥的预兆,让她心生胆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没错!她一直有着预知的能力,这事除了爹爹之外,没有人知道。旁人也只以为她熟习八卦五行,所以能洞悉世情。
事实上,她痛恨自己的这种能力。
如果上天赋予她能力是要她能力挽狂澜、改变危局,那她情愿承受;然令她痛苦的是,她可以预知事情的发生,却怎么也无法阻止它。就像娘的死
三岁时,娘亲被山虎生吞活剥的景象至今仍如噩梦般缠绕着她。当她半夜哭醒,吵着不让娘下山卖葯草时,她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局,但却仍无法避免。直到找到娘的死尸时,只剩下一堆白骨和破碎的衣物。她可以说是唯一亲眼目睹娘亲死状的人。
她极度地自责,却无力回天。
在往后的日子里,她曾用尽一切力量想改变梦中的情景,却发现无论她做得再多,都无法改变一丝一毫,有时,她甚至会觉得,自己像是个害人的巫女,只要她所梦见的噩事,没有不实现的。所以她怕怕极了作梦,因而,睡眠在她的生命中仅占了极少的部分,如果能不睡着,她就不睡。
“夜长梦多”是她的最最害怕的一句话。
爹爹怕是凶多吉少了她的心猛地纠紧。
她的亲人一一离她而去。
难道她真是个不祥之人?
明天,她知道会有人来告诉她噩耗,而这个前来报讯的人,带着一种足以摧毁她的力量,她不知道这人是谁,也看不清楚。这是从来没有的情况。她的梦,向来清晰得让人害怕,但为什么,这个梦却是一团模糊
爹
她呜咽。
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她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如果真有噩运,就让它来吧,或许,这是让她解脱的唯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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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事情不好了,您三月前命微臣至民间寻访的名师谢太傅,在来京面圣的途中染上瘟疫,不幸病笔了。”王丞相今日一早收到这样的消息,等不及皇上问话,便心急如焚地入宫晋见圣上。
真不知怎会发生这样的事!好不容易说服“赛诸葛”谢石这般难得的人才出仕,却又发生这样的不幸,简直是社稷极大的损失。
想起当初谢石之女谢妍曾说的话,王丞相不禁后悔万分。
皇上闻言,挑起一道浓眉。“有这等事?朕为了那放荡不羁的海儿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好不容易请到人品、操守、学识皆属上乘的隐士出山为朕教导太子,想不到竟发生这样的事,难道、难道朕就应该让海儿继续这样放肆下去?这教朕来日如何放心把这片辛苦打下的山河交给海儿。”说着,皇上忧愤交集。
皇太子仁海天资聪颖、俊伟不凡,既是嫡长子,又是天纵英才,打出生起就注定了要继承他李家的基业,无奈海儿天性放荡不羁,自受封太子起,全副的精神、精力都花在宴游逸乐之上,这两年更是变本加厉,成日厮混在女人堆里,日前更上表请求废嫡,自愿将太子之位让给次子仁勇,这让想将王位早日让贤的他苦恼不已。
并不是他不喜欢勇儿,而是相较之下,勇儿守成谨慎,缺乏开拓的勇气,再怎么选,他还是觉得身为长子的海儿更适合继承大唐李氏的山河。但他怎么也没料到,这人人称羡的王储之位在海儿眼底,竟连一瓶美酒都不如。在苦思良计之后,他决定聘请贤达雅士为太傅,重新教化太子的心性,或者会有一些转机。
然而,就在他派人明察暗访,找到滇海中有“大唐赛诸葛”之称的谢石后,立即派王丞相亲赴滇海,请出谢石为太子太傅。没想到就在王丞相费尽唇舌终于让谢石出仕之后,即发生了这样的不幸
“启禀皇上,皇太子天纵英明,自是继位的最佳人选,只是年纪尚轻,心性未定,或许再过个几年就会不同的,请皇上保重龙体,切勿太过担忧。”
皇上毕竟是爱子心切,耳闻谢石之死,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太子,对于谢石的死却只字不提,这让身为臣子的他有些心寒,却又说不得什么。
“王爱卿,你不明白海儿的性子,他那个性我可是比谁都清楚,要是他打定了主意不肯继位,任谁也拿他没有法子,现下他还肯留在我身边,是因为勇儿年纪还小,待过几年勇儿更懂事了,海儿必定会抛下一切远离京城,你说,这教我如何不担心?”
“皇上”王丞相不语。打小看着两位皇子长大,他自己也知道皇上说的并没有错,所以,他这回才会不辞劳苦,拖着年迈的身子远赴滇海去请谢石出仕。只是没想到,一桩美事却变成一桩遗憾。
当初他还信誓旦旦向谢妍保证她父亲的安全,如今,他该如何向她交代?
“爱卿,你说,朕该如何是好?”皇上沉重地叹了口气。
王丞相沉吟半晌,才又支吾着开口道:“皇上,微臣知道有个人,学养能力与谢石不相伯仲,只是这中间有些问题”
“问题?还有什么问题会比皇太子的事更重要的?”等不及他说完,皇上焦急地打断他的话。“为什么这些人才都不肯进京应试,替国家社稷多做些事呢?爱卿,你说的这人究竟是谁?既有如此良才,为何又不将他延揽入京?”
“启禀皇上。”王丞相拱手作揖道:“据微臣所知,谢石有一女儿谢妍,三岁即视诹四书五经,五岁通晓兵法,七岁习医有成,现下二十又五,知书达理,聪慧高洁,比之其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又听说她熟习奇门循甲、五行八卦,常为人解决疑难,故在滇海有‘天人’的美名。”
“世上竟有这等奇女子!?”皇上不禁大惊。
“是虚是实,微臣不敢断言,然微臣三月前远赴滇海之时,曾亲眼见上谢妍一面,此女心性机巧、应对过人,实不同于凡人。更奇特的是”
“是什么?”
“当时她极力反对她父亲谢石进京出仕,说是此行恐父女俩从此天人永隔。”
“哦?这么说来,这唤作谢妍的女子,岂不是能洞悉天机?”皇上抚须沉思。“既是如此,爱卿你为何不将她一块儿带上京来?”
“皇上,微臣是有这个念头,但谢石坚决谢家有一人入京就已足够,况且女子不宜从政,是以微臣当时心想只要能请到谢石入仕已是国之万幸,便不敢再多作要求,没想到谢公他”
“唉,说来也是朕害了谢石,不如这样吧,朕下旨追谥谢石为护国公,再把谢妍接到京里来,就由她代替谢石的职位,王爱卿你看如何?”
“皇上圣明!微臣正有此意,只不过女子在朝为官,史无前例,微臣担心这决定怕引人非议。”
“这倒是,尤其海儿那个性子,要个年纪跟他相去不远的女子来当他的太傅,只怕不知要引起什么风波。”皇上起身道:“我说爱卿啊,难道没有比这谢妍更好的人选了吗?”
“回禀皇上,太子心性聪颖,恐怕才德不足之士难以令他心服,而这谢妍虽是一介女流,然依微臣之见,只怕没有人比她更适合的了。”
“这可就难了”思及海儿可能会有的反应,皇上不禁皱起了眉头。
“皇上且勿烦恼,微臣倒是想到一条妙计,或许可行。”
“什么妙计?”
“事情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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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过了前面那座山就到滇海了,属下估计以现在的脚程,大约在太阳下山前会到达目的地。”御前侍卫李刃指着前方的山对主人道。
仁海点了点头,优闲地策马前进。
身后的随从和侍女紧紧跟上。
“这王丞相也真是的,怎么让太子到这种地方来接人,王宫中这么多人,再怎么也不能让殿下做这样的事,我倒真想看看究竟是何等重要的人,值得大伙儿这样大费周章地前来迎接,你们说,这是不是太委屈太子殿下了。”一位艳丽的女子掀开马车的帘,探出头来不耐烦地抱怨着。
随身太监小卓子一听,立即小声地上前提醒。“我说瑶红姑娘,您就别再埋怨了,这一趟殿下让您跟着侍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美事,要是一个不小心让您怀了太子的龙种,那您可不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吗?要说,这还是老天给的大好机会呢。”
这话倒提醒了她。
身为一个侍妾能有机会随侍太子出游,这是多大的幸运和光荣。宫里宫外,所有的女人无不为太子的丰采所倾倒,就算今天他的身份不是太子,也会有许多女人愿意跟随在他身边,只为求得他的青睐。尤其至今太子仍未立太子妃,这让每个人都抱着一份希望,期待哪天能被太子眷顾,成为大唐的太子妃、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
只是太子一向多情,谁也没能抓住他的心,就连对自己的外貌极有自信的她都不能确定是否能得到太子更多的关爱,但她相信,太子对她是特别的,否则不会在微服出游的时刻独独带她在身边。
而她只要在这段日子里设法怀个一儿半女,哪怕太子妃宝座还不是属于她的。
说来,还真得感谢王丞相让她有今天这样的机会呢!只奇怪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需要太子亲自前来迎接进宫呢?
“殿下”瑶红突然出声唤住了他。
仁海回身旋马,望住美人笑着。“怎么了?在马车里坐累了吗?”
一双剑眉微微上扬,坚毅的薄唇勾起一个弧度,而那双深邃如星的黑眸,似笑非笑地瞅着她,让她的心跳在瞬间猛然加速。
“殿下”她撒娇似地对他伸出一只柔荑,迷醉地望着眼前这英挺不凡的男人。
他的唇角再次扬起一个弧度,脚下一策,马儿朝她而去,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臂膀,轻轻松松地将她带上了马背,安置在自己身前。
“啊”瑶红还来不及惊呼,整个人就已埋在太子胸前。
这是她的男人!她忍不住心满意足地笑。
“李刃!我带瑶红先走!你们随后跟上!”
“殿下!”
说罢,马儿人立嘶鸣,仁海愉悦地大笑着,头也不回地策马狂奔而去。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中久久不散
被留下的侍从们个个面面相觑。太子的个性如此,谁也挡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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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瑶红娇笑着偎在太子怀里,心中满是倾慕。
他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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