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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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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猜想般,十多天的大雨造成覆盖其上的岩壁崩落,才使得这座无人知晓,藏在深山高岭的金矿矿脉裸露出来。

    "是金矿山才对。"

    练衣红回神,急声说:"这个不能等到明天了,我得赶紧回去叫人连夜把这座山搬回去才行。"

    妻子太异想天开了,就算是神仙也不见得办得到;祁琳遂伸手拉住急欲回去的练衣红。

    "别急,这件事我们明天再来做,今天先回去和大家商量、商量。"

    "可是"练衣红担心宝山被人捷足先登。

    祁琳见状,将双手搭上她的肩,凝着她双眸微笑说:"你不相信我吗?只要镇定点,一切都没问题的。"

    他那澄亮的双眸似有一股无形的安定力量,练衣红慌急的心逐渐平静下来,遂点头。"好,我们明天就叫大家来把这座山搬回去。"话落,下意识瞄了四周一眼,靠上去低问:"相公,我们有了这座山,是不是就发财了?"

    祁琳却笑说:"这也不一定,说不定它只是薄薄的一层而已。"语毕望了望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你先捡几颗石头带回去给大家瞧瞧。"

    "好。"练衣红依言去捡石头,边捡边呵呵笑,自语:"金山,我们有一座金山。"

    祁琳只是看向那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山壁,希望妻子的期望不要落空才好。

    晚饭过后,三堂的正副堂主和吕云魁都被请到天和堂议事,和以往不同的,寨主练衣红的身边多了个姑爷祁琳。除了吕云魁外,其他六人全盯着这宛若金童降世的姑爷直瞧,因为大伙实在没什么机会见到他。

    斑坐正堂的练衣红,笑意盈盈,语带兴奋地说:"下午的时候,我和相公在尖头山那边发现了'金子山'。"

    金子山?众人不由转首相视。难道是最近都没"肥羊"经过,所以寨主想钱想疯了?

    祁琳靠上去低语纠正。"不是金子山,是金矿山。"

    练衣红忙改口。"对下起,我说错了,不是'金子山',是'金矿山'。"

    金矿山?这会儿众人的表情转为惊讶。

    练衣红转首示意金莲把捡回来的金矿石分予大家瞧瞧,也把如何发现金矿山的经过述说一次。

    堂内众人仔细端详过石头后,不觉把惊奇的目光投向祁琳。负责守卫山寨的白虎堂堂主林岱昌马上提议说:"寨主,属下认为应该马上派人去把它围占起来。"

    他落才落,白虎堂副堂主倪中雄和朱雀堂正副堂主同时附和道:"对,我们应该立即采取行动。"

    练衣红没有裁决,只是转首看向夫婿。

    祁琳不急不徐地说:"不用急在这一时,矿山附近地势险峻,最近更因大雨而山崩,晚上行动安全堪虑,等明早天亮再行动会比较好。"

    吴宗叡把玩着手中的石头,开口问道:"我们把矿石挖出后就运下山去卖吗?"

    练衣红转首看向坐在左首的吕云魁。"二叔觉得呢?"

    吕云魁一时间想不出该如何处理,不觉沉吟道:"这个"

    练衣红下意识转个方向看着夫婿。"相公以为呢?"

    祁琳瞥了吕云魁一眼,又迅速睇一眼下首的众堂主,略略提高音量。

    "我认为绝不能把金矿石直接运下山贩卖,因为这样一来,任谁都猜得出我们在开采金矿,只要消息一传开,极易惹来觊觎的祸端。"话落微顿。"我的看法是我们卖金子,做无本生意的卖金子,应该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吧。"

    众人闻言不由转首相视。姑爷说得没错,土匪卖金子是天经地义的事,照一般的想法当然是劫夺而来,谁会想到是自己开采的呢。

    青龙堂副堂主骆君霞站起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要下山去聘请炼金师傅?"

    祁琳看着众人说:"我认为这样做有消息外泄的风险,而且从明日起要严令山寨的所有人对外必守口如瓶,至于开采和提炼的方法我知道,就由我来教导大家。"

    他的话让众人露出惊疑的神情,练衣红更忍不住脱口问:"相公,你真的会?"

    祁琳含笑点头。在工部的那两年,有半年多的时间他就负责监督京师附近的一处金矿山的开采和冶炼,所以方法和过程他了若指掌。

    练衣红见他点头,便信心十足地说:"相公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了。'

    众人闻言,不禁互换个眼神。将来黑风寨的最大危机,不是没有'肥羊'可宰又自给不足,造成寨民们的生活问题,而是寨主被姑爷给拐跑了。

    祁琳是何许人也,众人心里想着什么,他岂会猜不出来,但他也不急欲向他们提出任何保证,只要妻子信得过他,将来事实会证明一切。

    这时,练衣红想起了别的事,转首问:'我记得相公说过家里是做生意的,你觉得我们卖了金子后,该做什么生意会比较好?'

    祁琳当然早已胸有成竹,随即答道:'做生意的事不用急,应该先在附近觅良田买地,建立庄园,让寨中部分居民移居。若矿藏够丰富的话,就可开设银楼,聘请略有名气的师傅打造金饰贩卖,这比直接卖金块更有赚头。

    '也许将来也可经营镖局,庄稼的收成可开设粮行,或酿酒开酒楼,或者是做做一本万利,稳赚不赔的生意。'

    最后一句话听得众人眸光大亮,练衣红更是跳到他面前,抓着他双臂急急问道:'有什么生意是稳赚不赔,快告诉我呀相公。'

    祁琳被妻子吓了一跳,又见众人眼中尽是深深的期待,也就不卖关子地说:'赌庄呀,我以为以我们的实力,赌庄这门生意应该不难做才对。'

    此话一出,厅堂顿时传来一声声的低呼,众人个个捶胸顿足。

    '对呀,我怎么都没想到呢。'练衣红亦轻呼出声,接着绽开无比欣喜的笑容夸赞道:'相公,你真是聪明。'

    奇才!好一个心思缜密又雄才大略的奇才。吕云魁在心里暗暗叹服着。此时他感觉到这个文弱的侄婿所展现出来的是一种无形的王者气度,一切以'固本'为优先,深明唯有安定才是繁荣的基石;再者,他所有的'生财计划',都是山寨现有的人力和技能就能经营的生意。

    祁琳只觉众人的反应有趣极了,遂笑着说:'娘子,我想应该没我的事了,我就先回双月楼了。'

    '好。'练衣红转首唤来侍婢。'银荷,送相公回去。'回头又对夫婿叮咛道:'天色很晚了,走路小心点,别跌倒了。'

    祁琳颔首微笑,起身便随着银荷从侧门离开天和堂。

    练衣红目送他离开后,转首看着吕云魁。'二叔,您以为相公的计划如何?'

    吕云魁回神,含笑点头。'贤婿的计划很好,二叔也很赞成。'

    练衣红露出开心又得意的笑容,接着便与务正副堂主讨论往后的工作分配细节。

    众堂主们也一改往日的愁容相对,每个人都眉开眼笑地讨论着,如何要求寨民们守密,订定严厉的罚则,然后又兴奋不已地讨论起开设银楼、酒楼、赌庄等等的事。

    从大家兴奋的笑语中,吕云魁可预见山寨的未来是光明且快乐的,而累积了十多年的问题竟在侄婿的短短几句话中就获得了解决,可以想像将来的黑风寨不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土匪窝,而是他们的店家、庄园的大靠山,不以拦路打劫维生,而是以做买卖致富。

    吕云魁想到这里,顿觉双肩轻松了不少。也许衣红当寨主不是那么的有才略,但有了一个天纵奇才的夫婿相助,黑风寨的未来是可期待的。

    转眼间已过了半个多月。

    这晚,全寨扶老携幼集结至炼熔炉的旁边,熔炉的高温让人觉得燠热,熊熊的烈火相当刺目,但千百双眼睛全凝注在那一点上。

    当第一块成形的金块从水中捞出来时,山寨居民们欢声雷动,随着第二块、第三块的金块陆续捞出,众人开始传看,每个人的眼眸中都射出闪闪的光芒,那不是贪婪的眼神而是希望,因为这个意外的获得,是大家另一个希望的开始。

    吕云魁偕同夫人秦宓娘站在高处,看着大家欢欣鼓舞的模样,不觉心情也轻松了起来。

    秦宓娘挽着丈夫的手臂,含笑说:'谁会想到我们是与金山为邻呢,若非贤婿的见多识广,就算衣红觉得那些石头有异,恐怕也不知那就是宝。'

    吕云魁颔首笑道:'说的也是。'

    秦宓娘接着又说:'不过贤婿也挺能干的,看似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却很吃苦耐劳,这半个月来几乎日夜不休地在矿山和炼熔炉两头跑。'

    吕云魁闻言,不免为祁琳感到心疼。因为大家对采矿和炼金都是大外行,他教导起来格外辛苦,也因此更发现了他的另一面,是个有体谅心、有耐心,却又严格的人,凡事都要求仔细不容打马虎眼,毕竟开矿和炼金都是十分危险的工作。

    秦宓娘巡视一圈,只看见金莲和银荷在场,却不见大功臣的身影,遂问:'金莲,你们小姐和姑爷呢?'

    金莲转首正欲回答,银荷却抢先说:'姑爷受了风寒有点发烧,小姐正在照顾他。'

    秦宓娘闻言,转首看着丈夫。'我们要不要去探望一下?'

    吕云魁点头正欲答好,身后却传来一个老者的嗓音。

    '还是别去打搅了,虽说姑爷是因受了风寒才病了,但主因却是劳累过度所引起的,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羊大夫缓步走至吕云魁身边,看着炼炉那熊熊烈火。

    '冶金术向来是一门极神秘的技术,不是民间随便就会知道的,姑爷年纪轻轻的就懂得这么多,难道是祖传的?'

    秦宓娘听了,不觉看着丈夫问:'衣红不是说贤婿家里是做生意的?'

    金莲秀眉微皱。'可是姑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照理说应该是个读书人吧。'

    她一说完,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猜不透祁琳到底是何出身。

    这时,银荷却开口说:'管他姑爷是干什么的,姑爷懂愈多愈好,正好补足什么都不懂的小姐。'

    这一针见血的话顿让众人哑口无言,吕云魁只能轻叹一声。'说得也是。'

    双月楼。

    二楼的睡房里,练衣红将面巾浸入盆中,稍稍拧吧后将之覆于夫婿的额上。

    祁琳仰躺在床上闭目熟睡,俊颜微见苍白,但双颊却因发烧而透着晕红。

    练衣河邡听远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她知道金块已顺利提炼成功了。转眸凝着床上略显消瘦憔悴的丈夫,感激、心疼之情油然而生。

    这半个月来,她一直都陪伴在丈夫的身边,他的辛劳她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既钦佩他过人的才干,也心疼他凡事必亲躬的辛苦。但也因如此,所以采矿、炼金的事才能进行得如此顺利且安全。

    练衣红伸手取下覆于祁琳额上的面巾,再次浸湿拧吧再覆上,素手轻握他放在被外微微发烫的手,无限感激地轻轻低语:'相公,辛苦了,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窗外轻风徐徐,欢呼声仍是一阵又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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